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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2 章(第 3/4 页)

    滕玉意又惊又喜,迅速回身往下跑,然而她的这声呼唤,转瞬间就被那冲天而起的鼙鼓声给淹没了。

    鼙鼓声声震人心脾,俨然在为出征的战士鼓气。

    或是前方军情有变,蔺承佑路过城墙下时未作停留,径直奔向前方广阔的平原。

    一时间,烟尘滚滚,鼓噪震地。

    滕玉意追了一晌,眼看蔺承佑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大队行军中,只得抱着食盒停下来。

    这时候,蔺承佑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冷不丁控缰停马,回头往后看。

    滕玉意大喜过望,再次拼命往山顶上攀爬,然而相距太远,没法瞧见蔺承佑的表情。

    蔺承佑的确什么也没瞧见,因为他注目的是芳林门,按照往日风俗,家眷们通常会在城墙下依依相送。

    他仔仔细细回望半天,没能捕捉到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这也打击不到他,昨晚滕玉意醉得不轻,此刻说不定还没起来,只要她醒了,一定会前来相送的。

    可惜没法再等下去了,军情有变必须在今晚之前赶到陕州,他迅速收敛心神,刚要回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移,改而望向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山丘。

    然后,他就看到了山丘上的几个小黑点。

    蔺承佑唇边扬起一抹比朝阳还要明耀的笑。

    尽管没能看清那行人的模样,但他很自信地认定其中就有滕玉意。

    他这一回头,最前头那个人影突然开始快速移动,风一吹,那人的身后飞扬起一抹渺远的绚丽色彩。

    那是小娘子臂弯里的巾帔。

    蔺承佑这下愈发确定了。

    这一眼,对他而言比蜜糖还甜。

    没有言语,没有打照面,甚至连表情都瞧不清,但眼前这一幕像一幅色彩绚丽的画,深深烙印到了他的心头,相望一晌,他留恋地向那个身影投去一瞥,果断拽动缰绳,回身策马而去。

    滕玉意留在原地,目送那身影离去,蔺承佑应该是看见他们了吧,然而不是很确定,更遗憾的是,他惦记了那么久的鲜花糕没法到他手中,来晚了,再送有败坏军纪之嫌。

    日头渐渐升高了,夏风吹得人浑身舒爽,随着旌旗的消失,龙首原上逐渐回归宁静,滕玉意眺望着军队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曾挪步,忽听到山丘底下有人道:“俊奴?”

    “绝圣弃智?”

    滕玉意惊讶往下望,山丘下有一条进城的小路上,迎面行来一队宝钮犊车,单从囊辎仆从来看,便知来者身份贵重。

    某辆犊车上有位小公子正搴帘往外看,方才说话的就是这小公子:“阿爷,阿娘,你们瞧,山坡上的是宽奴和俊奴。”

    一望之下,滕玉意便猜到这行人的身份,果然听到宽奴欢呼道:“王爷、王妃、二公子。”

    绝圣和弃智也高兴地往山下跑。

    跑了一晌又转回来:“滕娘子,那是师兄的爷娘。”

    滕玉意只好带着端福和俊奴下山,犊车前立着一匹千里马,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石青色襕袍的男子,年约三十多,气度出尘,俨若冰玉,那清如山泉的眉眼,让滕玉意一下子想到了蔺承佑。

    蔺承佑的美貌,一半源自这男人。

    宽奴早在一旁为主人做起了介绍。

    听了宽奴的回禀,成王开始认真打量面前这孩子。

    “你是滕娘子?”

    滕玉意恭谨行礼。

    “好孩子,不必多礼。”

    成王面容沉静,目光却很和暖,端详滕玉意一晌,侧过头,温声对车里道,“瑶瑶,这孩子便是滕将军的女儿。”

    滕玉意暗想,成王的声音低沉缓和,与阿爷一样,一开腔便有着让人心定的力量,那种巍峨如山的品格,并非天然就有,而是随着阅历和年岁的增加,慢慢沉淀到骨子里的,每一言每一行,无不让人折服,仿佛这世间天大的事到了他们面前,也不足为惧。

    犊车立刻有了动静,车帘一掀,先钻出一位绯袍金冠的小公子,年约十三四岁,相貌跟蔺承佑有点像,只是眉眼尚未长开,身板也有点单薄。

    但是那聪明绝伦的神态,倒是与蔺承佑如出一辙,小公子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他友好地望了望滕玉意,又好奇地看了看滕玉意脚边的俊奴,端端正正对滕玉意行了一礼,回身掀开车帘。

    很快,又有一位美貌少妇下车,便是成王妃了。

    这位王妃全无架子,说下车就下车。

    滕玉意莫名有些局促,以前也见过,可惜离得太远,这回隔得近了,才发现成王妃皮肤莹净如雪,一双眸子更是清妙绝伦。

    滕玉意想起那些关于成王夫妇的传言,实在想象不出这位王妃亲自动手教训儿子的场景。

    成王妃身姿敏捷,下车立定了,望见滕玉意,眼睛便是一亮,与丈夫含笑对视一眼,冲滕玉意招手:“你叫玉意对不对?

    我是蔺承佑的阿娘。

    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滕玉意胸口一暖,成王妃笑容诚挚,这一笑,仿佛能暖到人的心窝里。

    再看端坐于马上的成王蔺效,虽然并未像妻子那样笑容满面,但目光里的暖意也好似能融化初雪。

    滕玉意倍感亲切,笑出两个梨涡,上前敛衽行礼:“见过王妃。”

    ***

    两月后。

    淮西战况愈演愈烈。

    彭家自盘踞淮西以来,不遗余力鼓动麾下兵士与当地百姓缔结姻亲,一晃数年过去,军中现有不少将士在淮西道安家落户,为了能在父兄长辈面前多尽孝道,部分将领甚至将远在关陇的亲眷接来一同生活。

    彭震这一反,不论兵士们愿不愿意,都得跟着彭家卖命,因为亲眷们的性命都握在彭家手中,敢与彭家唱反调,全家老小都难逃一死。

    而在笼络军心方面,彭家一向做得极体面,自去岁开始频频犒赏士卒,往日也常在军中论功行赏,光是冲着这些厚重币帛,也有不少人死心塌地追随彭震。

    威逼加上利诱,战鼓这一响,淮西道可谓上下一心。

    除此之外,早在数年前,彭震就以“淮西兵力一缴,淄青、山南东道必危”为由,不断游说临近蕃道的节度使与其暗中互为奥援,几年下来关中四镇已有守望相助之势。

    前脚,神策军和镇海军击溃盘踞在太阴仓附近的五万彭军,后脚,淄青的刘正威和山南东道的王世彪便先后举起反旗。

    刘正威阻兵襄阳,王世彪遣兵帮助彭震扼守徐州涡口。

    邓襄这一线,上至邓州下至涡口,横贯中腹,扼守要冲。

    比之陈颖水路,地理位置更关键,一旦叛军得逞,不但平叛之征大受打击,整个南北运路也陷入困窘局面。

    按照彭震这番精密的布局,原本该所向披靡,可惜他遇到的是他一直以来的劲敌——本朝第一战神滕绍,不仅如此,还碰上了用兵如神,从不墨守成规的少年将军蔺承佑。

    加之有人提前泄漏了天机,彭震事先埋下的几步棋招都被一一窥破。

    从占尽先机变为被动防御,往往只在一役之间,彭家接连失利,不到两月,滕绍就成功克下襄阳和邓州,蔺承佑所率神策军也接连夺回埇桥、涡口。

    彭震折戟沉沙,不得不率领残部退据蔡州。

    刘正威和王世彪派出支援淮西道的本就是些老弱残兵,吃了几场败仗后,再看到神策军和镇海军的旌旗,无不望风而溃,刘正威和王世彪为免殃及池鱼,主动向朝廷递上“罪己状”,说自己绝无反心,先前之所以借兵给淮西道,只因被彭震的谎话所蒙蔽。

    七月中,踞守宋州的彭震副将刘云浩为营中军士所杀,军士们将其首级传至京师,举州向朝廷投降。

    宋州一降,蔡州一郡七邑便悉数暴露在镇海军和神策军的马蹄之下,只等克下蔡州,天下不日可平。

    消息传来,朝野内外备受鼓舞。

    滕玉意每日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淮西道的战事,只要听说战事不利,便会心生忐忑,若是听到捷报,又会高兴一整天。

    这两月,她未去香象书院上学,滕绍为着女儿安危着想,早在出征前就向书院替女儿请了假,滕玉意白日有大把工夫,时常同绝圣弃智出门除祟。

    最近长安城外常会冒出些奇怪的邪祟,例如上回那种罕见的七欲天,又在南城外冒出来了,只不过这回盘踞阵中的并非蟒蛇精,而是一只花妖,凡是路过那地方的商贩,几乎都着了道。

    那日,成王妃听闻此事,就与清虚子道长前去收妖,碰巧滕玉意被阿芝邀请到成王府玩耍,王妃顺便也带上了滕玉意和绝圣弃智。

    滕玉意激动地揣着小涯剑上了车。

    可真到了杀妖那一刻,滕玉意远不如在蔺承佑面前自在,成王妃性情再随和,总归是长辈,滕玉意性情再大方,在长辈面前也有种天然的拘束感。

    绝圣和弃智呼哧呼哧帮着收妖,回头一望大觉奇怪,滕娘子智勇双全,砍杀邪物时从来都是凶相毕露,今日却不同,斯斯文文的,看着像拿不动剑似的。

    “滕娘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滕娘子,你以前都是杀气腾腾的,今日怎么这般秀气?”

    滕玉意额角一跳,从前总看蔺承佑骂师弟,今日算是明白原因了。

    当着成王妃和清虚子道长的面,她好意思“龇牙咧嘴”杀妖么。

    成王妃一句话未说,走近握住滕玉意的剑柄,用力帮她往前一送。

    噗地一声,出招干脆利落,面前那只吃了好多人的蜘蛛精,登时化作一滩脓水。

    滕玉意顿觉自己的“扭捏作态”有点多余。

    “绝圣弃智都告诉我了,你不但亲手斫下过树妖的一只爪,还帮佑儿锯过尸邪的獠牙?”

    成王妃含笑注视着面前的孩子。

    滕玉意讪讪说是。

    “很好。”

    成王妃欣慰地拍了拍滕玉意的肩膀,无论语气还是动作,都充满了鼓励的意味,就差当面说“我很欣赏你了”,做完这一切,成王妃利落回到清虚子道长身边。

    绝圣和弃智捂嘴偷乐,滕玉意笑瞪他们一眼,闹了这一出,她也不好意思再假装斯文,手起剑落,一口气清了不少小煞物。

    这波怪物一除,长安城表面上消停不少,那之后阿芝常邀请滕玉意到成王府玩耍,滕玉意也常约阿芝来滕府来用膳。

    闲暇时,滕玉意会挖空心思做些精致的点心,除了例行给姨母和姐姐品尝,每回都不忘多做上几份,然后将其盛入锦盒中,细致地装裱一番,或是托阿芝带回府中,或是作为回礼亲自送到成王府和青云观,几次下来,连清虚子道长都对滕玉意的手艺赞不绝口。

    这日,滕玉意和杜庭兰受邀去成王府参加诗会。

    打从上回尸邪闯入成王府,阿芝郡主的诗会就中辍了,休整了几月,阿芝又兴起了作诗的念头,赶上爷娘和二哥哥在家帮着操持,此次诗会空前热闹,除了诗会里的成员,还邀请了香象书院的众学生,就连国子监太学的几位番邦王子也在应邀之列。

    诗会进行到一半时,南诏国太子顾宪突然离席而去,滕玉意手中的酒盏停在唇边,对凉亭外的端福使了个眼色,端福会意,不声不响退了下去。

    ***

    半夜,一座格局精巧的宅邸内。

    屋角点着一盏藕丝灯,旖旎光芒幽幽照亮房中的布置,窗扉紧闭,金螭香炉幽香袅袅,屋内无人说话,床上却不时发出暧昧又急促的声响,许久过后,屏风后雨歇风停。

    安静了没多久,有个男子低喘着说了几句话,换来女子一声羞恼的惊呼。

    有人跌跌撞撞从屏风后出来了,赫然正是顾宪。

    他眸光散乱,脸上似有些醉意,身上蟒袍大开,里头襌衣也半敞着。

    他奔到桌边一边穿靴,一边愧悔地思索着什么,穿戴好后并未离去,而是怔立在桌边,等回过神来,再次绕过屏风,半跪着对床上的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

    床架轻轻响动了一下,女子似是娇懒地翻了个身。

    稍顷,女子断断续续开了腔。

    “你走吧。”

    女子的声音比少女还要酥软,说话时仍有些喘意,“你来探望我,我原本很高兴,要不是为了款待你,我也不会多喝这几杯 ,怎知你——今晚我只当你酒后失态,往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到最后开始低低啜泣。

    顾宪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轻声细语说了几句话,忽听门外婢女怯怯说:“太子殿下,阿赤塞有急事找。”

    屋里一默,顾宪歉疚地对床上女子说:“你别怕,一切有我。

    明早我来看你。”

    说罢从屏风后绕出来,走到门口,留恋地回头望了眼,掉头匆匆离去。

    顾宪离去后,女子并未立即下床,而是娇声唤婢女送水,婢女红着脸送了盥盆和巾栉进屋,女子不假人手,吩咐婢女们将东西搁到一旁,便让她们统统退下。

    女子自行拾掇好后,款款从屏风后出来,灯光如水,照亮她慵懒的身影,但见她发髻散乱,眼酥唇红,胸前雪白丰满的曲线若隐若现,惹人无限遐思。

    她眼角明明含着眼泪,嘴角却微微翘着,仿佛完成了一桩心事,又像是狩猎者终于捕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猎物。

    喝了半盏茶,女子弯腰吹灭桌上的藕丝灯,待要回床歇息,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女子骤然望见投射到帘幔上的光亮,不由大吃一惊,回头望去,就见屋里多了一位少女。

    少女端坐在桌边,正似笑非笑望着她,那盏本已熄灭的灯,不知何时又亮了。

    女子刚要惊声叫嚷,一个高大的黑影如鬼魅般欺身近前,一下子封住了她的穴道,随后,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格在她的喉咙上。

    “别来无恙,邬莹莹。”

    少女和颜悦色同她打招呼。

    邬莹莹惊疑不定盯着少女。

    少女好心提醒她:“别喊,喊的话,这把匕首会立即要你的性命。”

    邬莹莹很识趣,忙喘息着点头。

    滕玉意示意端福替邬莹莹解穴。

    邬莹莹低喘着说:“你是——滕将军的女儿?”

    滕玉意笑道:“记性不错。

    我本想过来探望故人,没想到撞到这般香艳的一幕。

    “

    邬莹莹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一面迅速张望屋内,一面道:“不对,你分明早就藏在屋中了。”

    换言之,今晚她与顾宪的种种,全都被滕娘子瞧见了。

    她恼恨不已:“你到底想做什么?”

    滕玉意耸耸肩:“我来瞧瞧我们家当年这位老朋友近日在忙些什么,不枉我令人暗中盯梢了快两月,一来就叫我瞧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新昌王是顾宪的小叔叔,也就是说,你是顾宪的婶婶?”

    邬莹莹原本羞恼到极点,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又一笑:“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滕玉意自顾自打量屋子里的物件,鸬鹚杯、舞鸾青镜、瑞光帘……这都是价值不菲的罕物,新昌王身后留下再多财产,恐怕也经不起邬莹莹这样挥霍。

    听说南诏国每年分给皇室女眷的例钱是有限的,邬莹莹并无子女,丈夫一死,往后她在南诏国的待遇只会每况愈下。

    若是邬莹莹过惯了先前那样奢僭的生活,是得为自己的日后好好谋划谋划。

    滕玉意将视线挪回邬莹莹的脸上,不得不承认,邬莹莹的容貌胜过世间大多女子,许是并未生育的缘故,肌肤依旧如少女般吹弹可破,身段也比寻常女子更丰腴诱人。

    记得那回邬莹莹在西市的粉蝶楼买香料,顾宪专程跑来接邬莹莹,当时她就有些奇怪,又不是什么大礼之日,纵算礼数再周全,一个做侄儿的,也鲜少会在自己婶婶面前如此殷勤。

    她早该猜到顾宪恋慕邬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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