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刀山渴饮归人血,薄酒长窖待人酌(第 3/4 页)
“你自己去问龙城罢,若他不肯告诉你,那我这儿自然也不能在人背后嚼舌头。”既然苏子幕这么说,司魂不便再追问,回头就把这件小事除却心尖上了。苏子幕问他:“你要跟我说的,不会只是这件事罢。”
司魂长缓一口气,说:“那六骛落在了你的手里,怨气尽可消了?”
司魂明显看到苏子幕的喉结微弱地抖动了一下,然而他最后仍维持着一路以来闲逸的神情,温声道:“自菩萨点化过后,我早已抛却了怨恨,那六骛所受到的惩罚也是由罪而获,按规矩办罢了。不过还是多谢你,对子幕有这样的好意。”
苏子幕能放下仇恨是件好事,但司魂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微妙,莫不是自己的好心好意没如想象的那样给苏子幕带来大仇得报的快意,所以心里生了些落差?见苏子幕面容闲定,反视自己似乎狭隘了些,司魂只字不再提此事,能将那些变成过往是再好不过的。
事情被自己几句话给说没了,苏子幕另起他事:“我同龙城一样,不相信你会失手于一个凡人,这其中经过你可愿意与我讲讲?”
司魂问了问自己的内心,发现他是莫名情愿将这事跟苏子幕坦白的,于是把在阳间的这些日子一五一十地叙述了出来。苏子幕听罢,点评道:“你想成全韩芥儿,但你觉得能瞒住陆判大人么?”司魂蹙眉思忖,苏子幕接着说:“陆判大人手掌生死簿,岂会不知韩芥儿的下落。”
司魂:“你是说……陆判大人早知道我有意包庇,却没揭穿?”
“陆判大人知道,皮肉之苦对你来说算不得最煎熬的事,我看得出陆判大人是十分偏袒你的。你成全了韩芥儿,陆判大人成全了你。”
“是这样……”司魂自语道,他清楚陆判对自己极为厚待,却不想已称得上是偏袒。
司魂大人回来了,醇凉比龙城先知道这个消息,是司刑大人路经孟婆亭时告诉她的。将亭柱下的祭品几番拾掇,却又从司阳大人那儿得知司魂办事不力,被施了重罚,原本的一腔欣慰尽成了枉然。终究还是连累到他了,那天的游遍芳丛着实是场罪过。
鬼师爷喊鬼差押来下一个亡魂,进来的亡魂在底下说:“见过七王爷。”八百年前,司魂与这些人之间用的都是平称,现如今他却是低人一头,要施敬礼。
好熟悉的声音,七王爷抬起头来,见到是司魂,“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
“属下去了阳间几日,才回来。”
七王爷以为司魂是如往常一样来当差的,便问:“有什么交待的吗?”
“属下来受罚。”司魂自然地说。
“你犯了什么事儿,那陆判又这样罚你?”七王爷疑问,“莫不是还因为中元节那夜?”
“王爷说得正是。属下还有要务在身,不耽搁王爷时辰了。”
七王爷缓缓说:“那你便自己上去罢。”
刀山形如其名,一把大刀高似雄山,司魂起身飞到刀尖处,翻过身去,背对刀山滑下,仅一刀,令在场的鬼魂都倒吸口冷气,唯有七王爷见惯了场面,暗自为司魂心疼。在这地府里,陆判,菩萨还有十八位阎王,没有不对他格外在乎的,万千鬼差没有不对他恭敬的,相比于天上危寒,冥界反而是处温热的地方。往昔太多的恭维已让他的心烦闷,于是他常拒人于千里外,自得逍遥,可冥界之人对他的热络,总与天上是不一样的,这其中有原因种种,司魂明白,但从不曾去放在心上深思。
司魂闭紧牙关,不吭一声,一遍一遍从刀山上滑落,几百几十道长长的伤口,让衣服不一会儿就碎成破布,浸着鲜血,刀山上的血贴着刀面瀑布般流下,时间仿佛回到八百年前。
二百二十四刀之后,司魂已然有些站不稳,才二百二十四刀,他真不是当年的仇天涯了。司魂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住滴下,口口喘着粗气,刀山地狱里不同于往常的鬼哭狼嚎,此时皆是鸦雀无声,个个都屏住气看着他。他缓了一会儿,身上的刀口渐渐合上淡去,剩下条条碎布粘着血污,使了个法让身上换了件完好的衣服,他还有丢不下自尊脾性,故作镇定道:“属下告退。”
七王爷叫住司魂,唏嘘道:“司魂呐,其实你的事本王听过了一些,我和陆判是一样的心思,都不想见你这八百年的修为付之东流,你在地府这些年可不光是在赎罪,这八百年,远比你前生的上万年更为重要得多。”
司魂在心里暗暗感激七王爷的提点,“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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