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秦晋(七)心悦君兮(第 4/4 页)
乳母忽然跪在呆立不动的杨灏面前,顿首说道:“请小公子一生都不要将今夜的事情说出去。”
“我母亲怎么了?”
“只要小公子不将今夜的事情说出去,舒姬夫人才能回来。”
他不懂为何不说出今夜的事情,母亲才能归来。许久许久之后,他听人说,母亲是饮鸩自戕的,因此死后连个葬地都没有。
但他很听话,再也没有提起过母亲去世那夜的事情。只是母亲那张垂死挣扎的脸,却常常出现在梦中。
他并不是因为饮酒,才在夜半头痛难忍,而是因为他刚巧在饮了酒的那一晚,梦见了母亲。
于是,从那以后,直到得到梦喻,他其实更喜欢独宿。
书房的门,忽然开了,月光扑进了那幽闭许久的空间里,沈清茹就站在淡淡的月光下,等了他许久了。
那是杨灏唯一一次同他的夫人心平气和的谈天说地,暂时消弭了因联姻关系带来的桎梏,也没了因性情不合而生发的龃龉,自然也没了从前的虚与委蛇和相互迁就。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能同这个因为利益与之结为夫妇的女人推杯换盏,倾谈夜半。
他更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沈清茹或许是因醉了,笑得犹如少女般甜美无知:“阿灏,其实,在越州的时候,我就对你心仪了。”
杨灏只当个笑话来听:“为什么啊?那时候我落魄潦倒,跟在你父亲和几个兄弟身后讨生活。”
沈清茹欹斜着身子,醉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见了你就忘不掉,日日夜夜想着你。不见你的时候,便如害了心痛病。”
“阿灏,我父亲其实当初是不舍得我远嫁的,他给你选定的是我的从姊。但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硬是让父亲改了主意。”她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眼泪落了下来:“可是我不知道怎样对待你,我被宠坏了。而且,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我。”
杨灏忽然明白了她不是在开玩笑,于是放下酒杯,沉吟良久:“你放心,如果将来我顺顺利利的,就立嫡子为世子。”
沈清茹听了这话,眼泪更如绵绵雨线般,怎么擦也擦不完:“别的呢?你和我……”
杨灏默默站起身来,面上平静无波:“别的……我真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