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秦晋(七)心悦君兮(第 3/4 页)
“只因日前君王遣我起草向天子请事的奏疏,我一时大意弄错了个地方,君王要治我的罪。刚好碰到了元鲁,他给我出了这主意。”
“元鲁?不能吧?”杨灏总觉不信,石元鲁才娶了范醇的表妹几天?好好的一个老实孩子居然也学会了这一套?
“确实是元鲁。别说,元鲁这小子有点策略,这一来,君王果然不治我的罪了,谁想得罪了夫人。”说着范醇又长吁短叹起来:“我本来也觉得对不起姑母,可是两相比较,总不能对不起君王吧。再说姑母都这一把年纪了,谁想还为这个吃醋。”
这也叫对得起君王?杨灏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是冷冷的,说出的话却又仿若也是个纨绔:“你是傻了吧,女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吃醋的,何况还是你亲姑母,你可真下得去手。”
范醇便哭丧着脸:“那总不能等着治罪吧。世子可怜可怜我,帮我遮过去才是,姑母总听你的。”
杨灏便摆摆手:“罢了,改日我向父亲禀明,找个富庶繁华的地方,派你出去,躲上几个月再说吧。”
那范醇便千恩万谢地去了。杨灏便暗自思量此事,少不得得劝说父亲给范夫人个台阶下了,好息事宁人。他母亲早逝,自越州归来,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也寄在嫡母范夫人名下,使母有所子,子有所母,他一向对这嫡母尽心尽力,未尝少有违拗。
然令他不解的是,石元鲁何以染了这世家公子习气,掺和这样的事。
杨灏这样想着,不觉就到了书房前。该有些日子了,他总是独宿在书房。他居然发现除了曾经与梦喻双宿双栖的那些时日,总是独宿的日子更惬意。
才到门前,便起了风,书房前的花树摇曳不定,他忽想起当年母亲去世,他只有五岁,母亲窗外的树影也是这样的摇曳不定。
他本是睡了的,那夜不知为何却从未有过地醒了过来,非要去见母亲。他便牵了乳母的手,踅进母亲卧室的精致雕花门里。
只见月光透过窗纱映在了母亲的床榻前,如霜似雪,母亲的被子落了下来,蜷曲在冰冷的地上,细腻的丝绸皱巴巴地,仿若痛苦的蛰虫。
母亲的美丽容颜,失了平日的娇颜。脸色惨白,白如最惨淡的冬日里的月光,与这白分明对立的,是口中不断涌出的鲜红的血。那血淋淋漓漓地洒在了母亲白色寝衣的襟前,触目惊心。
他的乳母,原本笑着对他说“小公子慢些,别绊倒了,教舒姬夫人担心”的话,却低头见了呆愣愣立在雕花门前的他,又一抬头惊见月光下他大口大口吐鲜血的、满脸痛楚的母亲。
乳母忽然死死堵住了他的嘴,钳住了他。他们就那样无声地看着他的母亲,身体痛苦地扭动着,挣扎着,直到难以言喻的痛楚令她翻滚到榻下。
许久许久,母亲已经不动了,乳母才松开了手,脸上流下两行泪:“夫人,我必将小公子扶养成人,我的子女亦将侍奉公子,保公子一生安宁。”
奇怪的是,他那已经一动不动的母亲,忽然将睁大的眼睛合上了。长长的眼睫,如重云阴影般,令她的整张脸更加的静谧、美丽。
如果不是那洁白的脸上还流着艳丽的液体的话,人们会以为她大概是静静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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