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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前,周蔷的心里,便一直七上八下,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似的,这日天色静清,她左右无事,遂坐在院子里刺绣,小小的仲寓捧了本书,正自低低念诵,周蔷觉得心烦,便命宫人带他出去玩耍,正这时,凤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蔷的心顿时一沉,拈针的手无端一颤,指尖便给刺破了。
凤儿慢慢走到她身边,她的脚步有些摇荡,面容也几乎不能维持往日的宁和沉敛,周蔷已经隐隐猜出了什么,仍努力听凤儿说道:“弘冀……弘冀殿下去世了。”
有好长一会子,周蔷似乎感觉不到伤痛,她面对凤儿,仿佛还等待着什么下文,又仿佛等待凤儿告诉她,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玩笑。
凤儿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停了一会儿便道:“他去的时候并不很安详,可能还受了不少痛楚折磨。我听值夜的宫人说,他好几次想去摸枕下的东西,又不知什么原因,半途停了手,直到临死,也没有去拿。”周蔷连忙问道:“枕下有什么?”
凤儿冷淡的笑了笑,说道:“是你的画像,荡秋千的画像。”
周蔷喃喃重复着她的话,一时愣怔了,在凤儿如水的目光里,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景象,她从秋千上跌落下来,是弘冀舍命般的上前相救,仿佛在那个时候,他冷峻的容色里,透出了淡淡的柔和。
一时之间,许多以前想不到的事情,不曾去想的事情,忽然全部兜上心头,她怔了许多时候,忽然掩面大哭起来。
弘冀去世后,朝中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氛,百官应对朝事大多报喜不报忧,虽然人人都知道强邻在旁,这个国,随时有倾覆的可能,但人人都不说,也尽量不去想,仿佛这样一来,所有的坏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似的。
从嘉仍对朝事无心,顶着个闲职,还是每日看书写字,与周蔷相伴厮守,这让从善也觉得奇怪,如果说以往是在弘冀的压制下,不得不远离朝局,如今弘冀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还是如此?
从善也曾这么问过从嘉,得到的回答是:“就这样读书终老,不也很好么?”
其年十二月十三日,复将弘冀的灵柩迁址,当一切忙完,从嘉曾携周蔷去钟山小居了一阵子。某日,天降大雪,两人携手立于山上,遥遥看去,长江如浅浅带子般蜿蜒东去,丝毫看不出天堑之势。
周蔷忽然问道:“那日你和弘冀哥哥见了最后一面,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从嘉回眸笑看她,道:“这很重要么?”
周蔷也笑笑,道:“是没什么重要。”
此时,便听见山下有掘土劳作之声,从嘉仔细看了一会儿,叹了声道:“不知又是哪家豪门,选了这里做墓田了。”
周蔷道:“为何要选这里?再说修墓也不能这么简单呢。”从嘉握着她的手说道:“这你就不懂得了,如今在咱们唐国,越是大人物,墓越是修得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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