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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君沉默了一会儿:“你听着,风儿。我……命不久矣……”
临风打断他:“不!舅父,您别担忧,我想、我想马上便会有人来救我们!您要保重自己!”
“仔细听啊,风儿。”卫君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千万记得,不要轻易吃夏姞他们送来的食物。因为……有毒……”
“舅父您知道?”临风诧异。
卫君黯然:“我何止知道……我每天都在吃……”
临风大惊。
“真是想不到吧,风儿。我好歹身为国君,却落得如斯地步。即使了解食物中含了毒,因为饥饿,仍旧得咒骂着吃下它们……我希望你勿要步我后尘,你尚年轻……”卫君缓慢地道,“毒是夏姞他们放的,份量很轻,一次只有一丁点儿,所以吃上几个月也不见得致命。但毒在体内积攒,总有一天就突然死去。这么杀人,是为了让被杀的人体会到越多的痛苦。”
临风难以置信地摇头:“这是什么手段?这是什么手段!”
卫君待她平静:“其实,死亡对我也谈不上是突然啦。也许是几天前吧,我的腿麻痹了,毫无知觉,这是毒的功劳。……肢体死了,那么整个的我彻底地在这世间消失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不行!”临风说,“不行!”
卫君哼了一哼,似乎是自我解嘲地一笑:“人终有一死,我想通了。”
临风怔忡片刻,更使劲地磨起绳子:“我想不通!我们都要活着出去!上天是有眼的!”
“若上天有眼……”卫君又哼了哼,“我不奢求关于我的任何好结果。但求我的儿子景昭能顺利继承我的位置,做个贤明的国主,使我安然瞑目,无愧祖先。”
临风被他的绝望感染,暂时放弃摆脱束缚的努力:“舅父,这是我们的坟墓吗……”
卫君道:“我没答案给你,风儿。”
临风靠了墙壁,呆呆地坐着。
“可我就算仅存最后一口气,也会祈祷你平安。”卫君抚慰她,“……你幼时多病多灾,大家都怕你长不大。当初曾有楚巫游历至卫,你同你母亲正巧在归宁途中遇到他,他观过你的面相后,说你并非薄命之人,你母亲非常高兴呢。你会脱离厄运的。”
他的嗓子颤抖,带着明显的哭腔。
两行泪水顺临风的腮畔热热地蠕动。
卫君饮泣了一阵:“风儿,我接下来讲的一切,你务必字字刻在心上,将来你见到景昭好告诉他。”
临风强忍悲痛,应道:“是,舅父!”
“在天子征伐犬戎的队伍出发后,我由于沾染伤寒,治疗不愈,惟有回国调养。这期间,全是夏姞照料我的起居,她故意换了无效的药汤,令我日渐虚弱,缠绵卧榻。这时候,她屡次催我立她为夫人,立许为世子,遭我拒绝。我宣召太史简等入宫见我,倒被她和她的兄长太卜郑趁机埋伏甲士于宫巷抓了太史雍投到囹圄,诬他罪名,诛了太史一族……她将许安排在我身边,时刻监视我,开始喂我含毒的东西,以此威胁我交出玉圭,方便他们拿去假冒我的意旨,大肆剪除不满他们的宗亲与大臣。玉圭乃国之重宝,岂可交予叛逆?亏得我事先将它埋于太庙神主之下,你明白了么?太庙神主之下……”一下子讲这么多,卫君似乎无法撑持,不得不休息休息。
他看不见临风如受雷击的震惊模样。
“舅父,你刚刚……说许喂你有毒的东西……”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抑制不了地哆嗦。
“没错!”卫君摧毁她抓着的最后一丝侥幸,“虽然,是夏姞逼他的……你要叮嘱景昭,一旦他即位,立刻秘密处死许和朔!绝对不能有须臾的耽误!”
临风用力深呼吸,然后说:“舅父,他们是您的儿子!亲生的儿子!”
“他们让贪婪毒害了,有那样的母亲和外戚,他们好不了。”卫君解释,“他们是庶出的,如果夺嫡成功,后世效仿他们的便没个休止,人人都以为君位靠蛮力和杀戮即可轻松取得,国家哪有宁日?……你怪我狠毒吧?他们流着我的血,我难道不疼惜他们?但是,为了我卫嗣繁荣长久,任何作乱的苗子皆要无情掐灭!我宁愿他们伴随我长眠黄泉,也不愿见他们成为卫国的恶疮……”
临风闷得直喘,她认为她快窒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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