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弃子(第 4/4 页)
‘去渤王府找摘星。’
‘郡主明日便从京城出发,与我会合,你此去怕是会错过。’
‘摘星要来?’疾冲寻思,瞧马婧赶往的方向,正是北辽河一带,晋军太保营附近,难道马家军已做好准备,欲随时发动奇袭?一旦发生冲突,必是一场硬仗,不论是马家军或晋军皆会大伤元气,岂不是正好中了朱温的计!
疾冲当机立断,‘马婧,我随妳前去马家军军营,我有要事要禀报主将!’
马婧疑惑,‘你有何要事要禀报我爹?’
‘马家军主将是妳爹?’疾冲心中一喜。
太好了,如此一来,他更能取信于马家军。
眼见时间紧迫,疾冲不再拐弯抹角,‘马府灭门血案的真凶,并非晋国,而是朱梁!’
‘你说什么?’马婧震惊之余,一时无法反应,脑袋一片空白。
疾冲上前抓住她手上的缰绳,催促道:‘事不宜迟,妳快带我去见妳爹!’
‘你……疾冲!你别胡说八道!你有何证据?’马婧质疑。
‘实不相瞒,我乃晋人!’疾冲坦诚。
马婧惊诧,他居然是晋人?那他便是大梁的敌人啊!
马婧本能想拔出腰上的剑反击,疾冲却阻止了她,‘马婧,妳仔细想想,我何曾伤害过妳家郡主?我一心想救摘星,再迟得一刻,也许她便会命丧朱友文手里!’
马婧只觉脑袋一团混乱,疾冲是晋人?渤王会杀害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底该相信谁?
‘马婧!’疾冲已不耐烦,‘别再蘑菇了,快带我去见妳爹!’
*
北辽河营账内,马峰程一脸病容,强撑着坐起身,指着疾冲质问,‘你说是陛下灭了马府,你无凭无据,来路不明,我们、我们为何要信你?’话说到后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青。
马婧含泪连忙端来汤药,小心服侍马峰程喝下。
已是病入膏肓,大夫也只能多开些人蔘等大补药方,勉强吊口气,拖延时间。
马峰程喝完药,挣扎道:‘我等……我等已误会过陛下一次,晋国虽几次想藉此离间,但晋军虎符令,罪证确凿,早已释疑,你……你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他忽感四肢发冷,胸口烦恶,转身将方才喝下的汤药全数吐了出来,接着身子一阵抽搐。
‘爹!’马婧急得眼泪不停落下。
马峰程好不容易一口气恢复过来,满是血丝的双目瞪着疾冲,‘你倒是说啊!’
疾冲道:‘消息来源,来自晋国王世子,魏王李继岌。’
马峰程一愣,颤抖指向疾冲,‘你、你也是晋人?’
‘刷’的一声,马峰程身旁副将马邪韩已一怒拔刀,‘大胆晋人!屡次扰乱我等军心还不够吗?’
‘你们不信我,天经地义。’疾冲轻轻拨开刀尖,‘但试问,若非为了摘星,我又何必冒死独闯龙潭虎穴?’
马婧也急道:‘马副将!他曾几次出生入死搭救郡主!他是友非敌,绝无恶意。’
疾冲从怀里拿出响石,解释:‘这是我与摘星分开时,她送我的铜铃响石。铜铃是她娘亲遗物,她何等重视,此物足可证我与她推心置腹,我何须冒死造谣,陷害她最珍视的马家军?’
他将响石交给马峰程,马峰程知摘星自幼即随身携带此枚铜铃,明白疾冲所言不假。
马峰程吃力地朝马邪韩挥了挥手,马邪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刀子。
‘那晋军虎符令,又该如何解释?’马邪韩质问。‘晋军十二虎符,乃奇石所造,可透月光,天下间绝无仅有,我等早已确认此物为真!’
‘你们手上有虎符令吗?’疾冲问。
马峰程点点头,马邪韩从一箱子里拿出虎符令,扔给疾冲。
疾冲仔细打量,心中更加笃定,‘不错,此符确实不假,但诸位可知,晋军中的申皇军,下场何在?’
‘我记得,一年多前……已被渤军所灭。’马峰程虚弱道。
疾冲道:‘由此推断,此符便是来自申皇军,当时被渤军取得后,日后用于栽赃。’
马邪韩面露鄙夷打断疾冲:‘全听你一人狂言!你何以证明此符乃申皇军所有?’
疾冲朝马邪韩伸手,‘借刀一用。’
马邪韩眼瞪如铜铃,见马峰程点头,百般不愿将腰上军刀递给疾冲,同时人跨到马峰程面前,以防变故突生。
疾冲倒转军刀,以刀柄用力击敲虎符令,令牌竟一分为二,疾冲翻掌,众人皆见到令牌内部刻着一个‘申’字。
‘早被剿灭的申皇军,要如何刺杀马府?此符乃为渤军所得,马府灭门真凶是何人,答案已昭然若揭不是?’
马婧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渤军将领乃是渤王,这么说……带头灭门马府的,竟会是渤王?
可……这怎么可能?那么深爱郡主的渤王,竟是郡主的杀父仇人?
疾冲朝马峰程道:‘马将军,可还记得死于大火的那位酒馆掌柜?’
马峰程虚弱点头。
‘我发现他其实死于大梁朝廷密毒,十分可疑,于是循线追查,得知马府灭门之日,朱友文早已秘密入城,投宿在这间酒馆,后来他与摘星重回奎州,掌柜怀疑起他的身份,但还未揭发,掌柜已被杀人灭口!’疾冲道。
马峰程一愣,随即忆起方掌柜的确说过,当日与摘星郡主一同出现在奎州城的男子,神似血案发生那日投宿小酒馆的神秘人,当时他还不怎么放在心上,虽说为了让方掌柜放心,找人绘制了渤王肖像,方掌柜却莫名死于横祸,无法确认神秘人身分,如今铁证如山,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朝廷在背后搞的鬼?他竟如此胡涂,看不清真相,还让郡主身陷险境!
马峰程悲愤交加,老泪纵横,他身子忽又是一阵抽搐,张口狂吐,只是这次吐的却是鲜红的血!
‘爹!’马婧惊叫一声。
‘郡主……郡主危险……快设法救出郡主……我老糊涂了……末将、末将有愧……郡主……’马峰程又是几口鲜血吐出,这竟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爹!’马婧痛哭失声。
马邪韩亦神色哀戚,扑通一声跪下。
疾冲不忍,走出营账,眼角余光忽瞄到一名小兵鬼鬼祟祟走到不远处,张望一阵后快步离开军营,他疑心大起,连忙跟上。
只见那小兵走到一处旷野,从怀里抓出一只鸽子,双手高举放飞,疾冲见状,一声尖啸,金雕追日忽现踪影,利爪一伸,轻易便捉住飞鸽!
疾冲上前轻易制伏小兵,追问:‘你给谁放消息?难不成是朱温?’
小兵见事机败露,倒是有骨气,一声不吭,身子抖了几下,口吐白沫,毒发身亡。
疾冲暗叫不妙,早听闻朱温暗中培养一暗杀集团,个个视死如归。他从追日爪下接过飞鸽,解下其脚上字条,此人果然是朱温眼线,向朱温回报马峰程已逝的消息。
尽管千钧一发之际拦下消息,但难保朱温已知马家军起了疑心,对摘星不利,看来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尽快见到摘星,告知真相。
快!一切都得快!只要晚了一步,摘星就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