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弃子(第 3/4 页)
遥姬说的没错,他与她的相遇,从来就不是上天的祝福,而是诅咒。
朱友文缓缓离开密室,背影黯然。
朱友文离去后,莫霄与海蝶起身,莫霄强忍悲愤,海蝶红了眼眶。
文衍忽道:‘有一个法子,主子断然不会准许,但可试试。’
莫霄急问:‘快说!’
‘找疾冲。’文衍道。
莫霄与海蝶皆是一愣,随即觉得大有道理。
疾冲对郡主颇有情意,武艺与主子更是不相上下,若能找到他,他必有能力在朱友文奉命剿灭马家军之时,将摘星平安救出,但这无异是泄露朝廷机密,可是叛国大罪,若他们真要找疾冲帮忙,便绝不能让朱友文知情。
莫霄一拍胸脯,‘届时若东窗事发,由我一人承担!’
文衍摇摇头,‘恐怕我们三人都得冒险担上泄密叛国之罪,且这次绝不能再让主子受到牵连。’
海蝶道:‘主子待我三人恩重如山,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疾冲行踪飘忽不定,该从何找起?’
文衍沈吟,‘此人行走江湖,应有不少江湖朋友,不如先从京城内着手,派人打听,看能不能牵上线?’
莫霄性急,喊了声‘我这就亲自去打听!’便冲出了密室。
文衍苦笑,朝海蝶道:‘他这急惊风的性子,以后可有得妳伤神了。’
海蝶没有回他。
以后?他们会有以后吗?她不敢想。
连主子都如此身不由己,甚至求死不能,更何况是他们?
宁冒叛国死罪,也想救下马郡主,只因希望主子不会面临手刃挚爱,落得终身遗憾、无法原谅自己的下场,况且,只要留得一条命在,或许日后主子与马郡主还能有机会再续前缘……即便机会是如此渺茫……
*
一队精锐晋军出现在北辽河南方二十里,队伍徐徐经过一棵大树下,一名将领忽抬头望了一眼枝叶繁茂的大树,随即低下头,跟着队伍快步前进。
众人又行了几公里,就地略作歇息,先前那名抬头望树的将领找了个借口往回走,重新来到大树下。
树上跳下一人影,笑嘻嘻道:‘打个暗号,你就知是我,还真给我面子。’
‘要不是少帅先派人送来密信,我恐怕也不会发现少帅就躲在这树上。’程良道。
‘不耽搁你,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先前我不是向你打听过奎州马府灭门一案吗?这次我要你替我再多调查些,除了是谁最有可能下手,也查查近来晋军是否有刺客潜入奎州,刺杀一名掌柜,用的还是梁国朝廷密毒转花毒——’话说到一半,身后忽传来一道声音:‘既然要问,问我岂不更快?’
疾冲一回头,晋军已团团围了上来。
‘程良!’
程良一脸歉意,‘少帅恕罪!王世子有令,我只能出卖您了!’
疾冲收回恼怒,朝自己兄长看了一眼,笑道:‘唷,这不是堂堂晋国王世子吗?许久未见,小人忘了怎么行礼,失敬了。’
李继岌骑着马慢慢踱过来,居高临下,‘你还想逃到哪儿?害了万千将士,以为用尽手段挣钱,养下那些遗孤,就能弥补过错?’
‘废话少说!要抓我,没那么容易!’疾冲拔剑,怒目瞪向马上的李继岌。
他原以为李继岌是来捉拿自己回晋国,却意外听兄长道:‘马府灭门,另有隐情,凶手并非我军。’
疾冲诧异,凶手并非晋军?那会是谁?且下手如此狠毒?
‘有何隐情?’疾冲主动收起了剑。
‘你先说说,为何忽然想知道马府灭门真相?’李继岌难得见到向来桀骜不逊的小弟会先示弱,不禁生出一丝好奇。
疾冲倒也坦诚,‘马瑛之女马摘星,与我关系匪浅,此案若有蹊跷,我必要为她查个水落石出。’
李继岌面露讶异,‘此话当真?’
疾冲点点头。
李继岌跳下马,来到疾冲面前,竟有些难掩兴奋,‘没想到你与马瑛之女还有这层关系,看来这次,我们真有机会策反马家军了。’见疾冲一头雾水,他正色道:‘疾冲,你可知马摘星如今身陷险境,你必须尽快将她救出!’
疾冲一惊,‘此话何解?’
李继岌解释:‘当初我们的确试图暗中拉拢部份梁国将领,遭拒后也确实派出过刺客欲暗杀之,但接触马瑛后,他曾密函回复我们,言及自己即将交出兵权,解甲归田,不问天下事。没了兵权的马瑛,又何必大费周章前去暗杀?还惹来马家军仇视,与朱温同仇敌忾?’
‘那灭门马府的真凶究竟是谁?’疾冲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人影,但他恐惧地不敢再继续多想。
他曾在奎州城悄悄打听,终于从一茶摊老板处得知,方掌柜横死前的那天夜里,约了马峰程碰面,且忧心忡忡,说马府灭门那天,有一群人神秘兮兮包下他整间小酒馆,入夜与隔日一早忽全不见踪影,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特别可怕,浑身冷厉杀气,令人想起便胆寒。事过境迁,马府惟一幸存的摘星郡主回到奎州城,身旁男子竟与那日夜里投宿小酒馆的神秘男子意外神似……疾冲算算时日,摘星出现在奎州城的时间,正是他计诱朱友文上狼狩山后隔日,怎么想,摘星身旁的男子只有可能是朱友文,不会是别人。
李继岌一甩手,一枚晋军虎符令出现在他掌心,‘当初我军申皇军曾与渤军交手,申皇军不敌,全数被剿灭,虎符令便落入渤王手中,之后朱家便用此令栽赃晋国,要我们扛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疾冲的目光落在兄长掌心上的虎符令,心中一震。
如此一来,全数说得通了……果真是渤王朱友文!
是他受命率人灭了马府,之后被方掌柜认出,他怕方掌柜泄露秘密,不但杀了这对父女,还制造失火假象,欲掩人耳目。
疾冲扯住李继岌的衣襟,激动道:‘你们为何不速告知马家军真相?’
李继岌推开他,‘你以为我们不想吗?我曾数次派人前去,试图告知真相,策反马家军,但他们一听是晋人便火冒三丈,几个使者没一个活着回来!且虎符令千真万确,一时三刻无从反驳,马家军受朱温蒙蔽,已坚信仇人是晋国,无凭无据,又怎会相信我们?但如今有了你,情况便不同了。你既已与马家郡主关系匪浅,她必然信得过你,而马家军信得过她,由你出马,才有策反机会。’
‘可摘星如今身在大梁京城……’疾冲心头再度一震。
她是朱温为了操控马家军的人质!而一旦朱温利用完马家军……
李继岌见到他脸上惊愕神情,了然一笑,‘不错,那位马郡主并不知道,她其实活在水火之中,现今也只有你能救出她,以免马家军的咽喉被锁在朱温手里!’
疾冲绕过李继岌,直接跳上他的马,瞬间扬长而去。
他不断猛夹马肚,狂舞马鞭,跑快些、再跑快些!
该死的朱友文!竟用权谋与爱情罗织出如此漫天大谎,将摘星牢牢困住,让她什么也看不清,还傻傻地以为他是她真心所爱,一生不悔。
摘星,妳可知妳未来的夫君,灭了马府满门,正是妳的杀父仇人?
*
疾冲快马加鞭,直奔大梁皇城,金雕追日盘旋其上,忽鸣啸一声,疾冲闻声,定眼望去,前方果真出现一个同样骑着快马的身影,两人交错而过,疾冲认出来人居然是马婧,连忙急拉缰绳,调转马头追去,‘马婧!’
马婧听闻父亲中了瘴毒,正疾驰赶往北辽河,听见这声熟悉的呼唤,微微一愣,立即停马。
‘疾冲?’
‘妳为何单独一人?急着要去哪里?妳家郡主呢?’
‘我爹中了瘴毒,我心急如焚,一刻也坐不住,郡主便要我先赶往前线军营探望。你这又是要上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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