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观风听蝶(第 2/4 页)
朱友文听了后,点点头,一面解开缠在腰际上的粗绳,一面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市井里说不定有大隐之辈,去瞧瞧也好。’况且,他也的确有些好奇,到底那萧老板是出了什么招,让莫霄一试再试,输了一屁股帐?
莫霄眼带嘉许,对海蝶用力点了下头。做得好!
先不说主子想挖掘人才,这连日练兵练武的,主子怕也闷坏了,出去走走也好,况且,主子箭术高超,听海蝶这么一说,难免技痒,想看看到底是何样刁难手法,让一个又一个射箭好手登门,却又无功而返?
但设计让主子出门逛逛,只是其一,身为时时随侍在侧的属下,他们又怎会不知朱友文近日情绪更加阴冷孤僻的理由?还不是为了宫里那人?明明担心她的伤势,却又故意不闻不问,狠心想断了牵挂,但情丝依旧纠纠缠缠,岂是那么容易一刀两断?况且日后梁帝出兵攻晋,必派主子领军,战场上生死难卜,眼见主子相思简直成灾,还殃及池鱼,莫霄只希望至少在战事又起前,主子能好过些,他也能少受些罪啊。
*
摘星带着马婧在市集里兜转了几圈,逛遍各家古玩铺与当铺,仍找不着想要的东西。
她想找的是一把剑,曾在战场上遗失,但那剑形状甚是特殊,剑首一分为二,犹如一叉,正是大殿下朱友裕生前使用之龙舌剑,他战死后,此剑也失了踪影,遍寻不着。龙舌剑身价不凡,若有识货之人拾到,多半会变卖换钱,说不定便有机会流通到京城当铺或专收名贵古玩的店铺。且此剑需以人血锻炼打造,即便不知情的村夫愚妇在战场上拾得了,也无法火熔重铸,白白糟蹋。
眼见大殿下忌辰越来越近,龙舌剑却迟迟没有下落,摘星不免有些沮丧。
市集里各色商贩聚集,比起奎州城自是热闹许多,一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走过,她的目光不由自主便随着那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移动,直到眼前一暗,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是疾冲,手里还拿着两根糖葫芦。
那一瞬间,她竟发现自己多么希望拿着糖葫芦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他,而是朱友文。
疾冲笑容可掬,将糖葫芦递给她,她勉强挤出微笑,收下,掩去心里那抹罪恶感。
疾冲吃着糖葫芦,陪着她走了一小段,她没马上开吃,只是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又想起了狼仔。
彷佛又回到了八年前,他与狼仔在奎州城大街上,双双吃着糖葫芦,无忧无虑。
走着走着,她脚步忽地一顿。
自己迟迟看不破情关,是不是因为朱友文与狼仔十分相似?
是啊,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遭逢巨变,神思混乱,便错将他当成了狼仔,激动之下将对狼仔的思念全转嫁到了他身上……原来她一直试图在朱友文身上,寻找狼仔的影子吗?她以为的感情,是不是其实只是一种移情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摘星明白,并没有这么简单,她对朱友文的确用上了情。
他与狼仔的神似,更让她迟迟放不了手。
‘郡主!有小偷!’马婧忽然大呼小叫,指着不远处一名快速窜逃的小贼。‘我的钱袋被偷了!’她立即追了过去。
摘星推了疾冲一把,‘你快去帮马婧追小偷,咱们今天买办的盘缠都在那钱袋里呢!’
疾冲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他与摘星正散步得愉快呢,哪个不识相的小贼敢来打断?他三口并作两口将自己手上糖葫芦吃光,这才去追马婧。
摘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两人大概一时三刻回不来,也不在意,便慢慢一个人一面逛着,一面吃着糖葫芦。
不知为何,她其实不是很想与疾冲一起吃糖葫芦。
这是她与狼仔共同的回忆,她并不想与其他人分享。
不远处有人群聚集,她隐隐听见‘蝴蝶’、‘射箭’等字眼,走得近了,才知是有人热情吆喝着:‘各路英雄好汉,快来试试功夫啊!谁能射中靶心,我这上好白玉蝴蝶,免费相赠!’
蝴蝶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吆喝着的那人手举一只玉蝶,通体白如羊脂,色泽温润细腻,蝶翼边缘泛黄,微带粉雾感,在阳光下略呈透明,确是难得一见的和阗美玉。
靶心其实并不算远,但射程中间却有三、四个吊起的铜圈不断来回晃动,箭必须要刚好穿过左右摆荡的铜圈,方能射中靶心,难度可说不低。是以看热闹的人多,亲自下场试射的却无几人。
那吆喝的萧老板身形福泰,见无人愿意上前,想炒热场子,一眼望见摘星,对她招手道:‘姑娘,要不要来试试看?让妳意中人来,替妳赢得玉蝴蝶?只赠不卖啊!’
摘星目光在那玉蝶上流连,玉蝶雕工精细,栩栩如生,加上她本就爱蝶,一时间的确有些心动。她想起疾冲箭术不错,也许可以怂恿他来试试?
‘老板,等会儿再说吧!我先等我朋友回来。’摘星道。
‘姑娘,是意中人还是朋友哪?’萧老板以为她是怕羞。‘反正等会儿就知道了!就等妳!’萧老板转头又去游说其他人下注比箭。
摘星转头寻找马婧与疾冲踪影,耳边忽响起一老婆婆叫卖包子声,她走上前,闻着包子肉香,想起狼仔的贪吃,不禁微微一笑。
多么希望与你的记忆,永远只有甜蜜,没有那些悲伤……
‘婆婆,给我一个肉包。’
她一愣,同时出声的那人也一愣。
朱友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在京城大街上遇见了她?
数十日未见,两人一时间默然无语,却是谁也不愿先移开目光。
‘两位客倌,这肉包子只剩一个了。’老婆婆为难道。
‘给妳吧。’朱友文见到她眼里的浓浓的悲伤与思念,不禁心软。
‘还是给你吧,反正我还有糖葫芦。’她终于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没想到他也爱吃肉包,这点,也和狼仔那么相似……
朱友文如何不知她是想起了过去的狼仔,心中感动的同时,一阵苦涩袭来。
他多么希望此刻自己就是狼仔,陪她逛街吃糖葫芦、吃肉包,就只是如此简单的小小愿望,却难如登天。
他见摘星脸色仍显苍白,想关心,却又不怕太过明显,正犹豫间,忽听萧老板的声音响起:‘哎唷!姑娘!妳的意中人回来啦?’萧老板望向朱友文,热情招手,‘这位公子,要不要替这位姑娘射上几箭,赢得这玉蝶?她可是喜欢得不得了,情有独钟哪!’
朱友文望了一眼萧老板手上的玉蝶,又看了看摘星,走上前,在萧老板面前扔下银子。
摘星一愣。
‘这位公子好爽快!这边请!’萧老板眉开眼笑。
她忙道:‘殿下,您不必——’朱友文打断她:‘本王只是手痒,想看看这赌注有多刁难。’朱友文拿起弓,调了调弓弦。
胖墩墩的萧老板跳上台子,扯着嗓子喊:‘来来来!都动起来,推铜圈!’
几名伙计立即推动铜圈,射箭处距靶心约有八十步距离,中间有三、四个铜圈悬空来回晃动,朱友文正拉弓瞄准,后方约一百步距离处有人比他更快放箭,嗖的一声,箭矢穿过铜圈后命中靶心。
一旁的观众看着靶心上的箭尾羽毛仍不住抖动,个个傻了眼,好一阵子后才有人爆出喝彩,催促萧老板将玉蝶拱手送佳人。
‘妳想要这玉蝴蝶啊?早说嘛!’射箭之人正是疾冲,他得意洋洋地走到摘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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