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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8 章(第 1/4 页)

    第 38 章

    滕玉意料定蔺承佑不肯教她剑法, 听了这话丝毫不觉奇怪,只冷声道:“诸位道长, 再磨蹭下去可就天黑了。”

    五道早看出蔺承佑不好摆布, 除非他自己愿意,别人休想指使他,滕玉意也不是好惹的, 一味耍心眼必然得罪二人, 凭这两人的性子,无论得罪谁都不是好事, 见天讪讪地哼了声, 对身后的见乐和见喜摆了摆手:“教吧教吧。”

    见乐和见喜哼哼拔剑:“王公子, 第三招看清楚了!”

    见天留在原地, 嘿嘿对蔺承佑笑道:“先前那衙役说连我们也要禁足, 把贫道吓了一跳, 还好世子另有安排。”

    蔺承佑:“我说另有安排,不是说前辈们不必在房中禁足,而是另给你们换一处禁足之地。”

    五道一下子炸了:“世子你这是何意?

    你怀疑我们是凶手?

    别忘了我们是被你临时抓来捉妖的!”

    蔺承佑摸摸耳朵, 吵死了, 平日总嫌绝圣和弃智聒噪, 跟这些老道比起来, 绝圣弃智简直称得上闷嘴葫芦了。

    他气定神闲道:“能不能先让人把话听完啊?

    昨晚在楼里的人, 个个都有嫌疑。

    禁足之举既为尽快查清线索,也是为了保护诸位道长。

    五道半信半疑:“保护我们?”

    蔺承佑瞟了不远处的滕玉意一眼:“王公子方才不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么, 凶手没准还会在楼里杀人, 倘若楼中人个个行动不受拘束, 凶手也可以自由在楼中走动,如不禁足,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遇害。”

    五道想起姚黄的死状,不由打了个寒噤:“我们与凶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人总要有个缘故吧。”

    蔺承佑拉长声调:“禁足嘛,也就是这两日,最迟明日傍晚我会令人把彩凤楼的人送到大隐寺的悲田养病坊,严司直会专门带人将他们看管起来,到时候彩凤楼里只有我们几个,自然可以随意活动了,等这边收了妖,我再令他们搬回来。”

    绝圣和弃智吃惊道:“师兄,这又是为何?”

    见天道:“想是彩凤楼很快就会大乱,你们师兄一旦忙着捉妖,就没法分神留意楼中人的异举了,他不想让凶手再趁乱害人,只能把妓人们先送出去。”

    “那为何不把王公子她们送走?

    尸邪的猎物只有三个,彩凤楼却有上百号人,干脆挪走她们三个,我们只需同行相护就可以了。”

    蔺承佑仰头研究天色:“彩凤楼内外布了阵,连镇压二怪的阵眼都是现成的,昨晚绝圣和弃智已经打扫过一遍了,上哪再去找这么好的捉妖之地?

    反正滕将军和杜家人目下也在大隐寺避难,不如把彩凤楼的妓人送过去,有大隐寺的和尚一并照料,省得我们两头分心。”

    “明日傍晚就让妓人们搬么?

    会不会太急了些?”

    “要不是容纳上百人的住处一时不好找,我巴不得她们今晚就挪地方。”

    蔺承佑指了指头顶的天,“前辈们抬头看看天象吧。”

    五道仰头一看,登时面色发僵,滕玉意好奇之下,也把目光投过去,本该是白昼当空,此时天际却有一颗孤星冉冉上升,阴霾浓厚绵延万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虽不懂天象,但也觉得那颗孤星出现得突兀,乌云周围镶着耀灼的金边,一寸一寸朝孤星涌去。

    见仙死死盯着上空:“你们看那云翳,像不像——”

    蔺承佑:“没看错,就是九三爻。”

    五道脸上齐齐闪过慌乱的神色:“九三爻?

    此爻身为阳爻却为阴翳所围,正是大凶之兆(注1)。

    哦,老道明白了,那哪是孤星,分明是妖气,可是好端端的,哪来的大妖?”

    蔺承佑面色稍稍沉肃了些:“前几日长安城内外之所以太平无事,是因为二怪在闭关养伤,现在它们出关了,天象自然有异,而且二怪修养这几日,妖气居然能直冲霄汉,可见金衣公子的功力又涨了不少。”

    见仙胆战心惊:“不对啊,尸邪是不死不老之躯也就罢了,禽妖可没这个本事,上回金衣公子被师兄的金笴射中后血流如注,照理说即便保住性命也会功力丧尽。”

    见喜心烦意乱地揪了把胡子:“说明我们先前没猜错,二怪就是在合练某种秘术。

    金衣公子可以借尸邪的邪力,尸邪也有仰仗金衣公子之处,所以金衣公子伤重之后妖力不见弱,反而暴涨不少。”

    蔺承佑左右扫了两眼:“前辈们这下明白了?

    现在可没闲工夫让你们饮酒取乐。

    先前我只当金衣公子不中用了,布阵时以对付尸邪为要务,现在看来九天降魔阵远不够用,因为这阵法克邪却不制妖。”

    众道听到现在,早把教滕玉意剑术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忙不迭围住蔺承佑,七嘴八舌商量起法子来。

    滕玉意不眼看学不成了,只得回到亭中耐心等待,本以为蔺承佑这边已经胜券在握,哪知又有变故,她给自己斟了杯酒,静等五道吵出个结果,然而越往下听,心越乱。

    只要想到尸邪视她为猎物,她就没法置身事外。

    五道一贯不靠谱,蔺承佑么——滕玉意承认他捉妖本领一流,但是他这一回不知为何迟迟不开腔,谁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真要出了岔子,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滕玉意。

    她透过杯沿上方默默观察着众人,口虽未开,一双眼睛却是晶光发亮,末了她眨了眨纤长的睫毛,放下酒盏道:“在下听明白了,现在的阵法只能困住尸邪,却防不住金衣公子的一双飞翅。

    既如此,为何不分而治之?”

    众道把视线齐齐调过去:“分而治之?”

    滕玉意正色道:“二怪虽然沆瀣一气,但害人的本性不改,遇到自己想要的,二怪必然会分心,比如尸邪一心要剜猎物的心,金衣公子据说害人时也有自己的癖好。

    既如此,何不在它们进彩凤楼之际先用猎物把它们各自引开,如能率先除去一怪,另一怪也就好对付得多了。”

    见天思忖着点点头:“话虽没错,但这样做有个弊端,就是要将人手分做两拨,一拨困住尸邪,另一拨围攻金衣公子。

    可一旦分作几拨,道力也就相应不足,到时候别说分别击破二怪了,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绝圣弃智忙问:“师兄,能不能从别的道观再抽调些人手来?”

    蔺承佑道:“抽不了,为防备二怪残害百姓,各道观的道士和大隐寺的和尚近来在街瞿巷陌中日夜巡逻,但也只顾得上城内,城外却是顾不上,倘若再抽调些人手过来,城里就更应接不暇了。”

    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哪知滕玉意又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要分而治之,未必就一定要分作两拨。

    你们忘了,尸邪虽然邪力无边,但也有个致命的弱点。

    只要利用这个弱点先把尸邪困住,是不是就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金衣公子了?”

    蔺承佑这才抬眼看向滕玉意。

    他笑问:“依王公子之见,如何困住尸邪?”

    滕玉意道:“上回几位上人就说过,尸邪喜欢连人带魂一并摧毁,剜心前往往让猎物痛不欲生。

    在惑乱卷儿梨时,它扮作了卷儿梨的亡父。

    在对付我时,它又扮作我阿娘……如今猎物共有三个,等它闯入彩凤楼,连它也没法预料自己会先遇到哪一个,但它又不会放弃这种折磨人的把戏,你们猜它会如何做?”

    弃智一怔:“它会临时变幻模样?”

    滕玉意缓缓摇头:“上回它为了害我特地先去上房偷我阿娘的衣裳,可见它无法变换模样,扰乱的只是猎物的心智而已,有时为了让猎物有亲临其境之感,甚至需在穿戴上做些改变。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它偷走了我阿娘好几件衣裳。”

    见乐面色一亮:“王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尸邪若是准备不足,就没法用幻境把猎物折磨得心智涣散,而这正是它绝对无法忍受的。

    所以此次它为求逼真,兴许会把偷来的这些衣裳也带上。”

    滕玉意嗯了一声:“我猜它为了能一击得手,事先就会装扮好,至于它第一个要害的是谁,从尸邪露面时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

    若是做胡人打扮,多半第一个要害卷儿梨,若是扮作我阿娘,那就是冲我来的——”

    蔺承佑听得挺认真,滕玉意平日不见得肯热心出主意,今天一改常态,莫不是怕他对付不了二怪才如此。

    呵,这世上有他降服不了的妖怪吗?

    见喜兴奋地搓了搓手:“王公子说的有道理,知道它第一个要害谁就好办了,我们有‘扼邪大祝’,只要让那人预先在阵中等着,把尸邪引入其中并不难,而一旦困住了尸邪,就能专心对付金衣公子了,到时候速战速决,不给二怪联手的机会。”

    弃智挠挠头:“可这样也不对呀,尸邪行动何其迅速,就算能看清它的装扮,也没法及时传递消息,稍晚一步的话,就没法把第一位猎物带到扼邪大祝等尸邪上钩了。”

    蔺承佑从怀中取出几根令箭样的物事:“这两根令箭鸣声各不相同。

    假如只响一声,说明尸邪穿戴着胡人衣裳,你们莫要耽搁,马上把卷儿梨带到扼邪大祝的阵中央去。

    如果响了两声,说明尸邪穿着上回从滕府偷走的滕夫人的衣裳,你们就把滕娘子引到扼邪大祝中去。

    只要把尸邪引进去,这阵法够你们拖延一阵了,到时候金衣公子由我来对付。”

    众道夺过爆竹:“唉哟哟,原来世子早就有对策了,为何不早说?”

    蔺承佑毫无惭色:“昨晚出了点变故,原定的计划也有变,这个先不提了,墙内外已经埋下了十来张金罗网,这东西困不住尸邪,但能叫它皮开肉绽,尸邪为了不吃痛,必定会绕开埋有金罗网的地方,彩凤楼内外唯一未埋金罗网的地方,就是这棵树下了——”

    蔺承佑往前一指,滕玉意顺着看过去,正是昨晚她练功时蔺承佑躺的那棵槐树。

    看来他昨晚鬼鬼祟祟猫在树上,并不只是为了跟踪葛巾。

    蔺承佑走到树下负手往上张望,淡金色的春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为他的面庞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到时候尸邪一定会从此处闯入彩凤楼,我提前在树上等候,只要尸邪一露面,立刻释放令箭。”

    弃智向来心细,眼看只有两根爆竹,忍不住道:“师兄,是不是漏了一根爆竹?

    葛巾娘子呢,响三声么?”

    臭小子有点长进,还知道漏了一根。

    蔺承佑摸了摸弃智的脑袋表示鼓励,又从怀中摸出一根爆竹对五道说:“我说的变故就是这个,本来三声呢,是指的葛巾没错,但现在不行了,如果听到了三声,别动葛巾,把卷儿梨和滕娘子一起带到扼邪大祝中去。”

    绝圣奇道:“这是为何?”

    蔺承佑敲了敲绝圣的脑袋:“动动脑筋想一想,不论葛巾以前的心魔是什么,经过昨晚这一遭,也早就换成害她毁容的姚黄和青芝姐妹俩了,尸邪好一阵没见过葛巾了,来时并不知道这一点,但凭它窥伺人心的本事,只消跟葛巾一碰面就会知道原来的幻境行不通了,除非它临时再扮成葛巾最恨的姚黄或是青芝,可准备不充分容易失手,远不如直接调换目标来得容易。”

    见天眉头一跳:“那么它会改而攻击滕娘子呢,还是去找卷儿梨?”

    “这我可猜不到,干脆把二人一起带入阵中好了。”

    五道愕然:“两个一起?

    尸邪一看就知道我们在设局,压根就不会往阵法里走了。”

    蔺承佑答得很笃定:“不,尸邪一定会上当。”

    绝圣和弃智满脸诧异:“为什么?”

    “你们跟尸邪交过几回手,还不知道这东西的习性么?

    它喜欢玩弄人心,喜欢掌控一切,它这次没能预料到葛巾的变故,势必懊恼万分,只要动了真怒,就难以集中精神使用邪力。”

    “我懂了。”

    见喜转动脑袋看向身边的师兄弟,“它在邪力低微时是没法窥探人心的,到时候滕娘子和卷儿梨装作惊慌失措跑入阵中,尸邪看不出真假只能上当,我们趁它邪力尚未恢复时启阵,还怕它逃得了吗?”

    众人脸上的沮丧感一扫而空:“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

    说话间,五道对眼前这个傲睨万物的少年已是心服口服,不知不觉以蔺承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团结紧密的圆圈。

    滕玉意暗暗撇嘴,先前蔺承佑一个字都懒得说,为何突然就滔滔不绝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听完这番安排,她心里踏实了不少,蔺承佑虽说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但不经意的一个瞬间,会让人产生一种他能擎天架海的错觉。

    见天高兴了一阵,忽又道:“世子,说了这半天,只说了如何把尸邪从金衣公子身边引开,那么金衣公子呢?”

    蔺承佑闻言一笑:“它?

    倒也不用太麻烦,只需要把这只禽鸟烤熟了就行。”

    “烤熟?

    !”

    “禽妖属金,火克金,它那双翅膀不怕别的,最怕火燎。

    见天恍然大悟:“世子这是要做九天引火环烧灼金衣公子了?”

    ”

    见喜等人面面相觑,九天引火环并非阵法,而是设醮向火炼神君请三昧真火符箓,设坛时需法力高深的道士合作,一人打醮,另一人护法,运气好的话,一个时辰足以,运气不好,少说要七—八个时辰。

    怪不得蔺承佑说换一个地方禁足,原来指的是园子里,设坛这两个人必须一直待在此处,哪还有工夫到处乱走。

    五道懵了一阵,猛然想起教滕玉意剑术的事,一下子去掉了两个,剩下三个岂不会活活累死?

    “王公子,那个,你看……”

    哪知滕玉意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走了两位,就剩三位上人教我剑术了,唉,这下更艰难了,只学了两招,还剩三十四招未学,我喝了火玉灵根汤倒是不惧疲倦,就怕三位道长熬不住。”

    话说到这份上,五道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了,因为热气和羞耻感哽在喉咙里,生生堵回了他们的下文。

    他们武功个个不差,滕玉意却一天功夫都未学过,他们可以轮流休息,滕玉意却需一个人从头学到尾。

    连滕玉意都不嫌累,他们倒因为嫌累不干了,究竟是承认自己无能,还是承认自己出尔反尔?

    见天身为五人当中的大师兄,率先虎起了脸:“王公子这是什么话?

    不就是一套披褐剑法吗,且看着吧,别说三个人来教你,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能把你教会。”

    滕玉意笑眯眯点头,这还差不多。

    她眼梢瞥了下蔺承佑,发现他正谑笑地看着她,她探究地回视蔺承佑一阵,确定他没有要插手的意思才松懈下来。

    “见喜、见乐,你们去设醮。”

    见天拔剑出鞘,“王公子,剩下的招术没时间慢慢教,一遍就需学会,老道先来两招,王公子看仔细喽!”

    滕玉意朗声应了,不料刚学了半招,两名衙役过来了,来了之后并未说话,只远远站在一边。

    程伯径自上前含笑攀谈,过片刻返回:“说是奉世子的命来保护园中的人。”

    见喜气不过:“看见了吧?

    看见了吧?

    蔺承佑这臭小子,嘴上说要保护我们,心里还是存着疑,这是把我们当成凶犯看起来了!”

    见天摆摆手:“其实也怪不得他,换我也起疑心,青芝的尸首被发现那日,那口井周围分明有些不对劲,如果青芝是被人用偏门的邪术害死的,这楼里除了我们,还有谁懂做法?”

    ***

    蔺承佑并未直接回前楼,而是先去倚玉轩和红香苑转了一圈,眼看两处的妓人和假母都紧闭门户,廊道上也各有两名衙役看守,便径直去了青芝的房间。

    青芝住在倚玉轩西侧一排不起眼的耳房里,一间房共有四个婢女,青芝出事后,另外三人也搬到别处去了。

    蔺承佑让绝圣和弃智在门外候着,自己进了房间,其实他之前已经来搜过好几轮了,现在闭上眼睛都能说出屋子里的陈设。

    房里除了四张胡床,别无像样的陈设。

    青芝的床榻在最靠里的南侧,床与床之间用灰扑扑的粗布帘子隔开,因为并无窗户,角落里有些阴暗。

    蔺承佑蹲下去在床板下面摸索,摸了一晌又点开火折子,借着火光察看床板。

    绝圣在外头好奇张望:“师兄,你上回突然用浴斛来试楼里的伶人,是因为看出青芝是被邪术害死的吧?

    师兄,你最开始是不是误以为是尸邪的傀儡做的?”

    蔺承佑的视线在床底下游移,:“是这么想过,但一来楼里的伶人都试遍了,没人有中邪的迹象。

    二来从姚黄的死来看,青芝就是被人蓄意害死的。

    此事跟尸邪无关,凶手分明是个懂邪术的活人。”

    绝圣和弃智后背直发凉。

    绝圣白着脸道:“我和弃智情愿相信是尸邪操控傀儡做的,也不愿意相信凶手是彩凤楼里的人。

    师兄,我们也在此地住了些日子了,楼里的妓人和庙客个个和善,光从平日相处的光景来看,实在没法把他们跟凶徒联系起来。”

    蔺承佑哦了一声:“坏人会在自己脸上写字?

    你们出来历练这么久,面善心恶的人还见得少了?

    仁心善念用错了地方,当心误人误己。

    昨晚叫你们在阵眼里好好打扫,可发现了什么?”

    弃智一凛:“每个角落都扫过了,阵眼应该是百年前东明观那位祖师爷精心选的,底下连两个龛室都挖好了,可惜唯一的絁尼罗幢上回也被金衣公子毁成齑粉了,如今阵眼里了无残迹,也不知道东阳子道长最后怎么把二怪打入阵眼的。”

    蔺承佑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我让你们细细打扫阵眼,说的不只是地下,那座莲花净童宝像、周围的梁柱也都不能落下,扫了一晚上,就没找到别的?”

    绝圣和弃智忙道:“正要跟师兄说呢,第一,神像和香案附近异常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蔺承佑心中一动:“干净到什么程度?”

    “连层灰都没有。”

    蔺承佑迟疑了一下,从园子里那几处水池来看,负责打扫的下人并不勤快,否则水里不会飘满了残枝败叶。

    外头都如此敷衍,冷僻的小佛堂照理也不会勤加打扫,

    不过彩凤楼常有鬼祟之事,楼里的人出于对神明的敬畏自发前去打扫,倒也说得过去。

    “此外我们还在香案下的一块地砖上发现了一个印记,这印记很浅,藏在香案后头,别说师兄你们平日发现不了,我们就算趴在地上瞧也看不见,要不是弃智从阵眼里出来时不小心拱开了毡毯的一角,兴许就漏看了。”

    “什么样的印记?”

    绝圣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豌豆大小,形状说不上来,有点像星芒,又有点像妇人们戴的珠花。”

    蔺承佑接过手中一看,霍然起了身。

    绝圣和弃智诧异地互望一眼。

    蔺承佑面色古怪:“难怪你们不认识,这叫七芒引路印,是一种很偏门的招魂术,把人的魂魄拘来,除了问幽冥之事,往往还有凌虐之举,说起来有损阴德,历来为正道名流所不齿。”

    弃智打了个激灵:“人都死了,纵算有天大的仇怨也该消了呀,为何还要凌虐鬼魂?”

    绝圣“啊”了一声:“听说自从那对彩帛行的田氏夫妇死后,这楼里就总闹鬼,不对,自从田允德的小妾被戚氏逼死后就不太平了。

    那人明知道楼里鬼祟多,就不怕招来的是厉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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