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只要一眼,只要赵树回头看他一眼。(第 3/4 页)
赵亦树把羽毛举在眼前,透过阳光看时,接到宋眉的电话,没讲几句,羽毛从手中滑落,不疾不缓,翩然而下,真的很像天使的羽毛。
赵亦树面无血色地站在原地,宋眉在电话里说,小妹没了。
邓怡宁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意外去世。
听说她本来去上学的,不知怎么走了别的路,出了意外,事故现场不远处有个邮筒。
宋眉陪他去参加葬礼,赵亦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他本想去看小妹最后一眼,可在看到棺材时,又硬生生别开脸,他一点儿都不想小妹躺在铁盒子里。
大家都很伤心,阿姨哭得晕过去,邓怡安直着脖子哭,嗓子都哭哑了。叔叔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头发也白了。
赵亦树站在悲伤的人群中,像个木头人。
他没哭,他一直睁着眼睛,看最中央的黑白照片,小妹才十三岁,他的妹妹才十三岁,怎么人生就结束了?
葬礼结束,赵亦树去了顶楼,小妹果然把他的大小白们养得很好,一只都没少,还多了。
他看到那些鸽子脚上也绑着小字条,赵亦树解开字条,看到小妹的字,她说——
二哥,我好想你。
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和他一样的话,他们一起长大,她学着他,把思念写在纸上。
她会不会也这样做,把字条撕碎,撒在空中,这样思念难过就会变轻。
赵亦树又把字条绑回去,这是小妹的信,他无权处理。
邓怡安上来找他,带了一瓶白酒。
他默默地喝酒,眼睛通红。
赵亦树抢过去,狠狠灌了一大口,糖尿病是禁酒的,但这时候,谁管这个。
两人一人一口分了,他们都没喝过酒,原来酒不好喝,很苦,但喝了会很热。
邓怡安说:“你知不知道以前我很嫉妒你,嫉妒你什么都比我好比我强,连我亲妹妹都跟你比较亲近。”
赵亦树红着眼,大着舌头:“大哥,我……我才是真的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妈骂你,有妹妹。”
邓怡安笑了下,没一会儿变成哭:“可我妹妹死了,没了。”
赵亦树也哭了:“我妹妹也没了。”
他们抱着哭,哭得很伤心,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他们都醉了,恨不得这不过是一场梦,醒来,小妹还在,她还在弹琴、喂鸽子,还那么爱哭,还会揍自己的亲哥哥。
他们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小时候和小妹的事。后来,邓怡安突然冒出来一句:“其实小妹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觉得你的病是她害的。”
赵亦树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号啕大哭,难怪小字条里有那么多“二哥,对不起”。
邓怡安打他,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你为什么不回信?她每天都去看有没有你的回信?哪怕一封也好,她以为你在怪她……”
赵亦树无法回答,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写信。他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哭得快喘不过气。
长这么大,他怨过很多人,恨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怨过小妹,连一丝埋怨都没有。真的,他多么喜欢她,把她当亲妹妹来疼,他的病是她引起的,可这都是意外,他从来没怪过她。
他爱她,如果感情非要用爱来表白,就算他再怨恨爱这个字眼,他还是愿意去爱她,她是他的小妹,比亲妹妹还亲的小妹。
喝得烂醉如泥的两人最后被大人背下去,脸上都是未干的泪。
宋眉守在儿子身边,半夜,赵亦树发起高烧,小声地喊着“小妹”,还有断断续续的“妈妈”,嗓音很悲伤。
宋眉照顾了他一夜,拉着他的手,低声说:“妈妈对不起你。”
他们待了两天,就回白城了,赵亦树还得上学。
临走前,赵亦树对邓怡安说:“鸽子别养了,没人喂,它们会散了吧。”
邓怡安拒绝了:“我会继续养,这是小妹的鸽子,不再是你的鸽子。”
赵亦树看着他,在邓怡安眼里看到难过和倔强,这一刻,曾经幼稚的剑拔弩张没了,他们握手言和了。后来,他们很少联系,但多年后,就算经年未见,还能坐在一起喝酒。
赵亦树回到白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上学。直到十多天后,他在传达室的小黑板又看到他的名字,小妹的信。
她生前寄的信,跋山涉水,披霜冒露,经过漫长的时光,来到他面前,在他已经努力压抑小妹已离去的悲痛中,又猝不及防地出现,提醒着他,小妹不在了。
信和以前一样,都是小妹讲着她的近况。
末了,她有点儿小心翼翼地问:我已经在攒钱了,攒够钱,我也长大了。二哥,我能去看你吗?
-->>(第 3/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