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家客(第 2/4 页)
沧弈沉吟片刻,道:“喜欢倒没有,当日起名不过一时兴起,没想到你真成了一个女子。”
我被他弄得好生尴尬,便清了清嗓子,给自己争脸道:“你若不是喜欢我,怎么对着我写这么暧昧的诗句?”
“什么?我?”沧弈被我这番自作多情的言论逗得哈哈大笑,解释道,“红鸾司的仙娥忙不过来,方才求我这个闲人帮忙写两帖婚书。也罢,我写都写完了,就由你送去红鸾司吧。”
红鸾司我听说过,是负责凡间姻缘的地方,里面的仙娥大多心灵手巧,个个都漂亮。
“沧弈,等我送完婚书回来,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我问。
沧弈“哦”了一声:“什么忙?”
“你教我写字吧,我好歹是个神仙,大字不识一个实在丢人。”我挠挠脑袋,见他半天没吱声,又给自己圆场,“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
沧弈撂下笔:“谁说我不答应了?”
“真的?”我欢欢喜喜捧起一桌子婚书,“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回来就教!”
得了沧弈的承诺,我一路蹦蹦跶跶跑出枢云宫,许是我第一次在天街出现过于扎眼,一路上不少仙娥仙侍躲在云头后悄悄议论我。我懒得细细追究,只听得什么“倾国”“绝色”“狐媚”云云,记得沧弈说狐媚便是夸我漂亮,想来别的也不是什么坏话,便乐呵呵地跑到红鸾司送婚书。
红鸾司的仙娥见了我,一个个似乎震惊得很,连问我好几遍是打哪儿来的。我说我是飞霄宫的锦鲤仙子,现下在枢云宫当差。打头的那个姑娘前前后后围着我转了两团,咂舌道:“不得了不得了,出了你这么一位锦鲤仙子,我们红鸾司的三界美人谱怕是要重写了。”
“不至于吧,”我赶紧挥挥手,“沧弈只说过我狐媚,没说我特别好看。”
那个姑娘一副天雷劈过的表情,似是什么天大的消息,抓过我的手热泪盈眶道:“沧弈仙君竟然夸你狐媚!我的祖宗乖乖,不仅是三界美人谱,看来三界单身美男谱也要重写了!”
“沧弈仙君说没说何时定亲?这几百年来,我们红鸾司收了他不少婚书的便宜,自然得好好给他准备。”姑娘诚恳道,“告诉他放心,喜服啊、婚书啊,这些都包在我浮玉身上。”
“什么定亲啊,浮玉姑娘你误会了,”我口舌愚笨,半天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没有的事儿,你千万别瞎说,我得回去了。”
我前脚刚迈出红鸾司大门,迎面过来一个着黄衫的仙娥,我往左躲,她往左走,我往右躲,她往右走,我忍无可忍,在她面前站定:“我说这位仙女姐姐,你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腿脚不舒服,天街这么宽,非要走我走的地方对吧?”
“呵,新来的小仙真是越发没规矩,见到我竟然不行礼?”黄衫仙娥杏眼一瞪,十分嚣张。
我眉头一皱,直截了当地回应她:“你有病吧?”
浮玉不知何时跟出来,在后面扯了扯我的衣服,点头哈腰道:“小仙给纤月仙子请安。”
“纤月?”我回头看浮玉,“她叫纤月啊?”
那些仙娥天天念叨纤月仙子来飞霄宫勇敢追爱,原来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怪不得桦音仙君平日看都不看她一眼!
浮玉疯狂使眼色,我只当没看到。想我在枢云宫都直呼沧弈大名,我就不信这小丫头片子还能比沧弈辈分大?
“就你这态度,也好意思让别人给你请安?”我“嘁”了一声,“我在飞霄宫住了一千七百年,就是桦音仙君也没像你这么横。”
纤月眼珠一转:“你是飞霄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没见过的人多了,”知道她对桦音仙君有意思,我故意气她,“金屋藏娇懂不懂?”
上下打量纤月一番,我又极其自负地接了一句:“罢了罢了,你长成这副模样,怕是这辈子也只有勇敢追爱的份儿了。”
倘若那时我知道我的脸如此有杀伤力,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和这位姑奶奶较这个真儿。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日我大挫纤月的气势,旋即大摇大摆地回了枢云宫。
但是也不知怎的就这么巧,这一幕偏偏让采星撞了个正着,她早一步回到枢云宫,把我顶撞纤月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以至于我刚蹦跶回沧弈身边,便见他冷着一张脸,淡淡扔出两个字:“跪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乖乖跪在地上一脸茫然:“仙君,我……”
“我让你去送婚书,让你在外人面前多嘴了吗?”沧弈问。
我摸摸脖子,“嘶”了一声:“外人,谁是外人?”
“除我以外都是外人!”沧弈气结道。
“哦……”我满脸了然,“除了你是我内人,她们都是外人,对吧?”
沧弈直接石化。
“哎哟,我知道啦。”我摆摆手,毫不在意,“你不就是因为纤月的事吗,我下次不会啦!”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你可知那纤月仙子是什么人?”沧弈一甩袖子,背过身道,“她可是王母身边的大红人,岂是你一个低阶小仙得罪得起的?”
我还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来头这么大,早知道乖乖给她行礼就得了。不过我私心想着,好歹是天上的神仙,哪有度量那么小的?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真是高估了天界这帮神仙的气度。
好在沧弈并非真心罚我,等他一会儿气消了,便把桌上的毛笔丢到我怀里,仍是一张臭脸:“你不是要学写字吗,还不赶紧过来,等着我去请你?”
“来了,来了。”我拿着笔跑到他案前,“教哪个字?”
“先教你写你的名字。”沧弈在纸上写了“素绾”两个字,把笔交给我,“看懂了吗?”
我点点头,照葫芦画瓢也描了一个,说来奇怪,明明笔是一样的笔,纸也是一样的纸,怎么写出来的字就一点都不同呢?
“好歹在桦音身边待了一千多年,居然连写字都不会,也不知你一天天修的是什么仙。”沧弈恨铁不成钢,把我写的那张纸压在最底下,又换了一张新纸,“你过来,到我这边。”
我赶紧凑上前,拿着笔刚要照葫芦画瓢,沧弈忽地握住我的手:“看纸,别看我。”
“哦哦。”我低下头,一句话不敢反驳。
“案上那三本书是给你的,一会儿一起带走。”顿了顿,沧弈又在我耳边道,“还有,以后别人问你从哪儿来,不必说飞霄宫,只报我枢云宫的名字即可。”
说来奇怪,我好歹修了一千七百年的仙,早就心如止水。偏偏沧弈这一句话,竟让我感觉胸口处揣了一只兔子似的,蹦蹦跳个不停。
“仙君……”我小声道。
沧弈轻咳一声:“叫什么?”
“沧弈,”我赶紧改口,“时候不早了,我该回房修……修法了。”
沧弈“哦”了一声,便松开我的手,把案上的纸收到一旁:“回去吧,好好休息,少给我惹事。”
我赶紧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见沧弈一身玄色衣衫,端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经书,他那神态姿势,颇似桦音坐在离香池旁诵经的模样。而他和桦音的感觉又全然不同,桦音是清心寡欲的、淡淡的,他则是妖冶的、撩人的,让女子一见就心绪大乱。
难怪都说自从沧弈仙君来了,“天界第一美男”的称号便由桦音仙君处易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桦音仙君,我还真是尤其想念我这位恩公。反正今日闲来无事,我拿着沧弈给我的几本书,大摇大摆回了飞霄宫。
飞霄宫的仙娥见我也不奇怪,毕竟我在这过了一千多年。她们只是经常好奇地问我,离香池的水有何种魔力,究竟是如何养了我这么漂亮的小仙。
还没靠近飞霄宫主殿,我便撞见柳笙蹲在门前侍弄仙花仙草,她见是我回来,乐呵呵凑上来道:“在枢云宫住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看我了。”
“怎么可能,我可时刻记得我是飞霄宫的小仙。”我叹了口气,“不过今天我办了一件错事。”
“什么事?是不是得罪了沧弈仙君,他没因为你犯错罚你吧?”柳笙拍了拍裙摆的灰,关切地追问道。
“要是得罪了沧弈仙君还好,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反而没事。”我实话实说,“我今日在红鸾司遇到纤月仙子,而且还出言顶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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