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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隔山隔海会归来(第 3/4 页)

    你终于回到故乡了。

    漂泊五年,邵雪不曾回到故乡。

    小时候不懂乡愁,也不觉得北京有多好。古树红墙,都是看厌了的景色。

    她想去外面,看极光,看教堂,看一切故乡没有的景色。

    后来,她成了游子,忙着念书,忙着赚钱,也就不想家了。

    在网上和郁东歌视频聊聊天,社交网络给老友点个赞,被现代文明压抑的血脉联结变得淡漠,变得细小,却仍旧未被斩断。

    她没想到会在异国他乡想起家来。

    想起故宫的大雪,悠长的胡同。杏上枝头坠得枝丫垂首,鹦鹉和御猫在琉璃瓦底下声嘶力竭地叫唤。

    想起她坐在郑素年的车后座上,一阵风似的经过古老的房屋。想起他身上老植物似的香气,在暖风之中直起腰,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背上。

    那些被时间之尺勾起的有关人类的浩大思绪缥缥缈缈地落下来,她终归还是个普通人。三百五十万年太远了,她感觉自己简直渺小得不值一提。

    她曾经想过很多,自己到底和郑素年哪里不一样。

    她是个很别扭的人,脑子里想什么,很多时候和别人说了别人也听不懂。

    比如她和郑素年,她知道他们俩的性格里是有什么东西错位了的。

    他不习惯改变。

    他要做什么就会一直做,用这样一种自虐的方式体悟人生。以前上学读书也是这样,后来进了修复室临摹古画也是这样。做到最后人就进了化境,好像在进行一场修行。

    邵雪则是需要不停地改变的。

    她需要不停地流浪,最后积累出一片宏大的画卷,从这片画卷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极光也好,伏尔加河也好,非洲广袤的平原也罢。她一直拼了命地努力,无论是读书、工作还是旅行,只是在不停地跳脱自己之前的生活。

    她本以为他们活着的方式不同。

    可是那个时候,站在人类之母面前,她忽地觉出了自己的可笑。

    她和郑素年所区别的只是生活方式,却忽略了他们真正感知生命的渠道。

    他们都是用时间的流逝来感知的。只不过郑素年是通过手中凝固不动的古画感知时间的流逝,而她则通过跳动的极光、不息的河流与非洲大地上的勃勃生机感知。

    殊途同归。

    他们其实有着相同的衡量生命的方式。不是金钱,也不是任何世俗用来衡量一个人的东西。就好像郑素年会放弃高考而选择把晋宁没做完的事传承下去,而她会放弃稳定的工作转而选择这样一趟到非洲来的、前途未卜的翻译之行。

    漂泊岁月长,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境下想通了。

    飞鸟不知道她内心有天人交战。他推推邵雪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邵雪笑笑:“在想一个人。”

    “想就去找他啊。是男人吧?”

    她思忖片刻,轻声说:“可惜晚了。”

    没有人会像个傻子一样等她。

    这场没头没尾却贯穿她生命的爱。

    是她先行撤退的。

    郑素年新换的液晶大屏电视里,一只伺机待发的猎豹扑食了在河边吃草的羚羊。一时间,羚羊的后腿被撕开一道裂口,鲜血四溅。

    “你跟这儿看什么呢?”柏昀生放下刚因为挠坏键盘挨训的二黑,走到郑素年身边。

    郑素年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野性非洲。”

    “你有病吧,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了是吧。”

    郑素年没搭理他,把二黑抱上自己的膝盖:“我说它现在怎么这么胖?

    你是怎么喂的,别到时候患了高血压、高血脂。”

    “你先别说它,”柏昀生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你爸让你相亲那女的怎么样了?”

    “昨天相亲那个?”郑素年想了想,“嫌我工资低。”

    郑素年也不知道郑津着的哪门子急,从他一过二十五就开始唠叨着结婚的事。今年他终于坐不住了,跟小区里遛狗的大妈掺和了一门相亲。相亲那姑娘一看也是被硬拱来的,两人相顾无言半天,郑素年说:“你要不回去跟你家里人说,嫌我工资低?”

    那姑娘点点头:“那你就回去跟你爸说,觉得我丑。”

    郑素年笑了:“不用这么损吧。”

    “我就说你当时应该跟着我干!”柏昀生听闻此事一拍大腿,“哥们儿对钱那是天性敏感,你看要不是我前年催着你买房,现在这房价就你那点工资猴年马月能交上首付啊……”

    “你又开始了是吧?”郑素年瞪他一眼。

    柏记珠宝是前年开起来的。柏昀生听了薛江畔的话,从起步就做高端交易,客户都是岁数比较大,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中年人。他自己能干,再加上薛江畔穿针引线,短短两年就在北京和苏州各开起一家实体店。

    这两年城市变化天翻地覆,他家原来的铺子大多被拆迁或者变卖。柏昀生骑着自行车转遍故乡,在老城区一处未被拆迁的古街盘下一处店面。

    两百平方米的铺面装修得古香古色,有上了岁数的老苏州一进门就哭了,拉着自家儿女的手说:“这就是当年的老柏记呀,就是这样的呀。”

    人们对老字号的依恋,连去围观开业的郑素年都不禁动容。

    柏昀生这两年总是出差,不在的时候就把二黑扔郑素年家里照顾。做生意过日子,这人看着一点事没有,唯一的毛病就是一喝多了就开始找顾云锦。

    顾云锦走了以后他确实去苏州找过,可惜已是人去楼空。褚师傅家里人知道他的事,只说顾云锦走前给褚师傅上了坟,至于去哪儿,连他们都不知道。

    现在这个社会,找一个人多容易啊。手机、微信,各种各样的网络联系。

    可是当一个人真打定主意消失的时候,却也可以这么彻底。

    顾云锦对这个世界的依恋很少,活了二十几年无非一个柏昀生,一个褚师傅。

    她现在都可以割舍下了。

    他消沉了一段日子,再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只认钱的混账样子了。

    柏昀生在五环租的那个房子一直没退,东西摆放整齐,偶尔还会去打扫。

    大概是想着顾云锦走的时候带着钥匙,要是她什么时候想回来还能开锁进门。

    郑素年觉得这事基本属于痴人说梦。

    总之,柏昀生现在,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当得起一声“柏老板”。

    “你赶紧带着你们家二黑滚出我家,我真是收拾不动它这毛了。”

    窦思远种的杏子在这个季节成熟。

    杏树不但长得枝繁叶茂,又因为种在墙边,现在大有四十多支红杏出墙来的气势。中午午休的时候,郑素年一边看几个刚毕业的年轻人上蹿下跳地打杏子,一边拿着个塑料盆跟在窦思远屁股后头要杏。

    “你要?”

    “时老师要。”

    “我就知道。”

    窦思远给郑素年挑了几个好的,另外一边的傅乔木正抱着窦言蹊往外溜达。他们俩上班的带孩子不容易,但凡家里老人有事就得把窦言蹊领到单位来。

    小崽子长到这个岁数也很会看人下菜碟,知道郑素年脾气好,满手的水彩就往人家身上蹭。

    “你怎么那么讨厌!”傅乔木戳他的脑门,“干什么!”

    “我要小郑叔叔跟我去买冰棍!”

    郑素年单手把他往上一提溜:“走着。”

    郑津在后面冒了个头:“素年,家里没洗发水了,你一会儿一块买一瓶。”

    “买!”郑素年声震苍穹地应了一声,头发被窦言蹊抓成了鸡窝。

    盛夏时节,西三院的杏子掉了一地。蚂蚁勤勤恳恳地搬运着腐烂的杏肉,在地砖上蜿蜒成一条蚁流。郑素年抱着窦言蹊像过地雷阵一样一块地砖一块地砖地闪避,把小孩的话颠得断断续续的。

    “郑……叔叔……我喜……欢我……们班的……一个女生。”

    “哦?”郑素年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也不颠了,“说说。”

    “她特别爱缠着我,”窦言蹊趴在他的耳朵边说,“我也喜欢她,可是明年幼儿园换班我们就要分开了。”

    这么大点人,还懂得分离之苦了。

    便利店离得不远,郑素年让窦言蹊先挑冰棍。然后,窦言蹊抱着他的大腿跟着他走进生活用品区,看他在几款洗发水间犹豫了一下。

    窦言蹊那身高也就够得着最底下那个牌子的洗发水,而郑素年连考虑都没考虑——他懒得弯腰。等矮的那个把最底部的瓶子都闻了一遍,他拉着郑素年说:“买这个吧。”

    郑素年:“为什么?”

    “这个好闻。”

    郑素年蹲下来把他挑出来的那瓶洗发水拿在手里,还挺好奇,也闻了闻。

    然后,他又闻了闻。

    窦言蹊不知所谓:“怎么不走啊?”

    郑素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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