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周 突破2(第 1/4 页)
52周三,上午八点二十分
赵勇跟着方恩山到了十五层,这是半年前被赶出来的地方,李玉玺会不会记得自己?赵勇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办公室门关着,方恩山不是外人,直接推门看,李玉玺不在办公室。
只有几分钟,李玉玺便夹着公文包从电梯里出来,方恩山迎上去介绍:“局长,这是中联的赵经理,刚做完研讨会。”
李玉玺觉得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伸手一碰算是握手:“见我谈什么?”
“向您汇报信息化的事情。”赵勇的心放回肚子里,他没认出来。
“这个事情由信息中心牵头,方处长也参与,找他们谈吧。”李玉玺挡在门口。
方恩山引入新的厂商参与竞争,打破以往局面,中联将起到关键作用,他立即替赵勇说话:“局长,中联还是很有特色的。”
李玉玺总算给面子,放进赵勇,坐在大皮椅上,随意聊了几句,开始频频看表。赵勇识趣,起身告辞:“您忙,我告辞,欢迎有机会到我们公司参观。”
“到时候再联系。”李玉玺屁股不离椅子,挥手说再见,却叫住方恩山。赵勇关门离开,虽然从进到出只有五分钟,但比起被轰出来,待遇还算不错。
方恩山是李玉玺的亲信,他坐在会客沙发上:“局长,二期工程,张大强催好几次了。”
李玉玺点燃一支烟,摆手:“别搭理他。”
方恩山压力不小,又抛出一个理由:“部里压力也很大。”
“顶住。”
“还等什么呢?”方恩山一般不会这么坚持,但是张大强无所谓,却不能不考虑部里。
李玉玺笑着摇头:“稳坐钓鱼台,别急。”
“那咱们钓什么?”方恩山真想不明白。
“放长线,钓大鱼。老方,你在处长这个位置上坐了多久?”李玉玺的话云山雾罩。
“七八年了。”方恩山被戳到痛点上,连专车都没有,他便一赌气坐火车去了天津。
“以你的资历和能力,早就该上去了,可是咱们上面没人,拼死拼活,我是厅局级,你就是个处长。”李玉玺称赞着方恩山,话题似乎与二期工程无关。
“好,我顶住。”这句话说到方恩山心眼里面,如果能再上半步就是副厅级,哪怕就干到副厅级这个位置,那也是离休而非退休,不可同日而语。李玉玺从通州县长调任北京市交管局,按说该是局长了,却始终都是常务副局长,更别提再上一个台阶。两个人在这方面是同一战线的,同进同退,方恩山却想不明白,这和二期工程有什么关系。
53周四,下午五点二十分
田蜜决定生下宝宝后,负罪感立即消失,她去银行将王锴的十万元退还回去,这个钱坚决不能要。听说怀孕的前三个月最容易流产,必须注意,开车对宝宝不好,田蜜便坐公共汽车,除了上下班,哪儿都不去,也不敢用力。网上说,胎儿现在只有蝌蚪大小,她仍时不时摸着肚子,仿佛宝宝能听到一般:“妈妈差点儿犯了大错,现在好了,小宝贝儿。”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妈妈”这个词,被吓了一跳,既自豪又紧张,脸颊热得红彤彤的。
王锴十分安静,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也没有上门,他会怎么样?当田蜜下班回到家里,她知道了答案。停在门口的雅阁消失了,门口堆积着自己的行李,防盗门被更换,田蜜一阵晕眩。
赵勇的电话恰在此时响起,田蜜正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喂,赵勇。嗯,不行,有事儿,不能吃饭。嗯,真的不行,我要搬家。”
“我过来帮你搬。”赵勇对她的状况一无所知。
“呃,不用,我自己可以。”田蜜劝阻,这边乱成一团,他还来添乱。电话中传来嘟嘟的声音,赵勇挂了电话,她对着行李坐在台阶上,抚摸着肚子,天黑了,我该怎么办?
王锴把玩着车钥匙,他相信在生存的压力下,田蜜只能改变主意,放弃孩子。
叮咚一响,骆伽的短信,请王锴吃晚饭。她来自跨国公司,气质和风度还在田蜜之上。可是惠康那边怎么交代?一边是骆伽,一边是生意,王锴无所适从。如果在交管局的项目中支持了捷科,不见得能获得她的青睐,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吃饭?如果被韦奇峰知道,就会影响到与惠康的关系,以至于影响到上市的计划。谁把消息泄露给惠康的?这个内线始终都是隐患,王锴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答案。最终,他还是扛不住诱惑,直奔停车场:我自己开车,一个人也不通知,看谁能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王锴将田蜜忘到脑后,夹菜劝酒,为激起骆伽的兴趣,聊起时尚品牌,聊得热火朝天。周锐是工程师本性,满脑子都是解决方案和技术文件,服装停留在班尼路和美特斯邦威的层次,他突然打断两人:“我真想不明白,一个挎包一百块就能搞定,为什么有人花一万块去买名牌?没有一点儿性价比,虚荣?冤大头?还是钱太多撑的?”
这句话将王锴噎住,无数话头都被卡住,他算半个客户,周锐怎能这样说话?骆伽又一次狠狠踩了周锐,周锐发现自己确实很二,埋头吃菜,不敢说话。骆伽举起酒杯,掩盖尴尬:“王总,您中石油招标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锴抓起电话,不避讳骆伽,立即安排下属:“你们去围标,找五家公司围。报价?嗯,从两千五百万向下递减,每次减两百万,咱们往中间报,一千六百八十八万。”
中石油的预算只有几十万,王锴报出天价,虽然还没有结果,却可以看出来,他做生意很有一套。骆伽虚心请教:“王总,您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儿高?”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理。”王锴猛饮一口。
“中石油又不是傻瓜,您怎么赢呢?”
王锴谈起招投标的秘诀,向骆伽炫耀:“跨国公司培训体系完整,不可能没教你们吧?”
“这个是中国特色,我们真没学过。”周锐冷不丁插一句,又噎王锴半晌,骆伽在桌下拉紧周锐,他才乖乖闭嘴。
“天然水晶,那是什么价格?正常厂商打死也不敢报,怎么办?废标!招投标必须有三家以上,我们便找五六家来围,报价更高,我们的一千六百八十八万肯定最低价中标。”
“可是,这是不是有点儿过?”周锐瞠目结舌,骆伽恍然大悟,王锴追逐利润,围标手法明目张胆,先在技术上设置壁垒,屏蔽对手,再用围标的方式最低价中标。他能把几十万的水晶灯弄成上千万,智能交通的项目,难道没有企图?
“你呀,不明白。”王锴本不想搭理周锐,却想在骆伽面前争面子:“中国gdp(国内生产总值)眼瞅着就能超过日本了,你说说,中国经济为什么这么好?”
这个题目过大,周锐一时不敢接:“这个,我真不知道。”
王锴说得兴奋,自斟一杯:“告诉你,除了改革开放和制度政策,中国经济发展这么好,还有一个关键因素。”
“什么因素?”周锐对这个题目很感兴趣。
“中国的老百姓勤劳勇敢,吃苦耐劳,这才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王锴的脸色像上了红颜料,义正词严。周锐深深认同,真是人不可貌相,王锴这句话还真是说到根儿上了,频频点头,举起酒杯:“王总,佩服。”
“你先别佩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国有世界上最好的老百姓,只要有张床,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只要有口饭吃,吃糠咽菜都能活;只要有活儿干,别管多累多苦多没尊严,能养家糊口就行。”王锴端着酒杯,神色严肃。
这些话说进周锐心里了,他对王锴刮目相看:“王总说得好。”
王锴语气一转,又问周锐:“可是,中国老百姓为什么勤劳勇敢?为什么吃苦耐劳?”
周锐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王锴学问高深,非比寻常:“王总,为什么?”
王锴喝了酒,拍着桌子:“老百姓有饭吃,有房住,有闲钱花不完,还努力工作吗?经济还怎么办?中国还要不要发展了?”
周锐脑筋一时转不过来,不得不承认王锴的逻辑是通的:“好像有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王锴更加兴奋,“所以,我们就必须把老百姓的腰包掏光,房价给我涨,油价给我涨,税收给我涨,把老百姓弄得一穷二白,都变成房奴、卡奴和油奴。老百姓怎么办?努力工作赚钱呗。你们都骂贪官污吏和垄断行业,我告诉你,中国有这么好的老百姓,都是我们商人几千年训练出来的,我们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反倒成天挨骂,被人鄙视。再说,我们赚了钱,买了奢侈品,钱不是又回到老百姓手里了吗?总比把钱汇到国外好吧?总比在美国买房好吧?总比把孩子送到国外读书好吧?好歹肉都烂在锅里。”
周锐哑口无声,这番话如同天方夜谭,细想却不无道理,而且是活生生的现实。王锴连连被周锐噎住,此时占据上风,话锋一转,端酒杯敬向周锐:“你刚才说,一百元可以买一个挎包,其实是你不懂时尚和品牌,坐井观天。”
这是骆伽感兴趣的话题,又不想周锐继续惹王锴:“王总,您怎么理解时尚和品牌?”
王锴把时尚分成四个阶段:“时尚的第一个阶段是,心中无剑手中无剑,心中不懂品牌也买不起品牌,全身上下基本都似乎美特斯邦威。穷人家孩子都经历过这个阶段,根本不明白品牌的价值。”
王锴其实讥讽周锐处在心中无剑手中无剑的阶段,潜台词说他家境贫寒。骆伽怕他出言反驳,右脚紧紧踩在他脚面。周锐父母是大学老师,算不上家庭贫寒,也不算富人,平常喜欢穿美特斯邦威,西服穿着g2000,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并不介意笑着回答:“我确实不懂也没有这些奢侈品,肯定处于第一阶段。”
王锴说起品牌头头是道:“第二个阶段是心中有剑手中无剑。他们渐渐明白了品牌的含义,却买不起,一般都是小白领,买a货来满足虚荣心,或者攒一个月薪水,挤地铁去买个名牌。第三阶段是心中无剑手中有剑。暴发户,富得流油,上面一定要有大大的标志,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两个阶段都是下品。”
骆伽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深为认可:“是啊,小白领和暴发户都是这样。”
王锴指着骆伽,从发型、包包到皮鞋,赞美道:“第四个阶段是心中有剑手中有剑,懂得品牌,欣赏品牌,买得起用得起,一切都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周锐喜欢历史,最近跟着雷励行更喜欢钻研,他笑着说:“王总,我也看到一个故事,与穿着打扮有些关系,想讲给您听听。”
王锴自信在这个方面绝对比周锐强:“哦,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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