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嫁期将至起波澜(第 3/4 页)
“绯儿……”简丹砂檀口微张,伸手碰了碰绯儿。
“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乏了……”简丹砂抚了抚额头。
“姑娘饭还没吃过呢,我这就去厨房踅摸点好吃的。”
“不!”简丹砂用力拉住绯儿,又松了开来,“其实是我跪得太久饿过头了,现在反倒没什么胃口。不过——如果有一碗绯儿招牌的红豆汤圆就好了。”简丹砂眨眨眼,难得一弯露出娇羞的笑容。
绯儿扑哧一笑:“姑娘什么时候也会撒娇了?这红豆汤圆现做可要费些工夫,姑娘要不要先吃点其他的垫巴垫巴?”
“不用,我趁这段时间睡上一会儿。”
“那好,姑娘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去。”
简丹砂定定望着绯儿:“嗯,小心些,若是碰到了那个贼,大声叫便是。”
绯儿点点头,重又提了灯笼去了。
简丹砂扭头望着半垂的帷幕,抽出怀里的绢帕抹了抹脸就和衣上了床榻,临睡前摘下了发间的银簪,悄悄握在手心里。
在这个冷僻简陋院落里住了十七年,简老爷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姐姐雪宛也是儿时来得多一些,长大后也来得极少。院里的一草一木,屋内的每一样摆设,甚至是屋角有几网蛛丝她都一清二楚。自娘过世后,这个屋子愈发清冷,呼出的气息是冷的,寥落时的几句自语是冷的,就连荧荧的烛火,映在纱窗上的剪影也都是冷的。
如今,屋梁上多了一角凸起的阴影,冷寂的空气里多了一道人气,只怕就是那个贼人。
简丹砂初时想与绯儿不动声色地走出屋子,可是又怕自己刚才的失态已经令贼人生疑,她们这一走像是要通风报信,反正这屋子也没什么好偷的,索性她自个儿留下来,好让贼人安心。只盼着那贼人趁着她假寐之际,自个儿逃出去就好,绯儿也能耽搁得久些,待她回来,一切太平。
简丹砂心绪万千,面上一点也不流露,只半侧着身子静静合着双目,尽量让呼吸清浅和缓,一双耳朵却抽尖了细细聆听。
黑暗中,可以感觉到火苗随透窗的轻风轻摆时近时远,也就在这光亮倏忽摇动中,生出一道陌生的目光。即便闭着双眼,简丹砂也能感受到那灼灼的注视,热烫地烙上她的脸,几乎让她乱了呼吸。
简丹砂心中无限懊恼,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聪明,思虑太多,与其顶着这样未知的风险,还不如拉着绯儿一走了之。就在简丹砂装不下去时,灼热迫人的感觉消散不见。很快地,一切都恢复如常,屋内静谧得能听到竹叶的沙沙声。
简丹砂仍不敢动弹,又假寐了好一会儿,直到生出寒意才动了动手脚,缓缓张开双眼,确定屋内没有旁人,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绯儿安然归来,简丹砂想了又想,还是把刚才的事忍住了没说,一口口吃着软糯香甜的汤团,还真有劫后余生的欢喜。
简丹砂把玩着纱帐,层层叠叠的海棠枝叶交错在一起,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流光。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全府都在谈论昨晚那个飞贼,说是护卫先在梅园发现了这贼人,打草惊蛇之下让贼人逃脱,就再也没寻到踪迹。又说那贼人身材如何魁梧、身手如何矫健,身上配着一把弯刀舞起来虎虎生风。大小姐因而受了好大的惊吓,至今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
府里的人连夜清点财物,发现府内总共只丢了一件东西。
“丢的是姐姐的嫁衣?”
这着实让简丹砂意外。
那件脏污了的嫁衣,即便手工如何精细,也完全不能用了,扒拉下那颗翠玉兴许能卖个好价钱。只是这样大费周章,放着府内大把的金银珠宝不偷,光偷一件嫁衣?
“估计是那偷儿觉着嫁衣华贵美丽,顺手就拿了,还没来得及偷其他东西,就被人发现了。”
“可他是在梅园里被人发现的,姐姐的厢房里还摆放着不少珍宝。”顺手盗了嫁衣,却不带走那些?这件盗案实在离奇,那个贼人……
一想到那样灼人的目光,简丹砂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件事情再怎么离奇、那个盗贼再怎么奇怪,也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这下府内上下都加紧了巡逻,务必要把全府上下护个周全。”
“是么。”原来她这座小院落早不在“简府”的范围了。
绯儿哀叹一声:“这嫁衣已经脏污了,本来要清洗也十分困难,偷了也就偷了。”
“你又犯糊涂了。”
简府婚前发生这样的大事,必要被不少碎嘴的人要传了出去,这不是全府上下警告就能堵得住嘴的。何况嫁衣要重做,这事瞒也瞒不住。先是嫁衣被污,继而又被盗走,定要被人说成不吉利。
果然,不久就有陆家长子与简家大小姐命中相克,这段姻缘会有血光之灾的说法传了出来,气得简老爷在饭桌上摔了碗筷。
一家人食不下咽寝难安枕,谣言传得这样大,却也不见陆家有任何动静,陆家所在的上元县与江宁县毗邻而居,同为江宁府治下,来回一天的工夫,却连个来探问的人也没有。眼看着过大礼的日子已经到了,这让简老爷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忙派了人去打探口风,结果却带来一个更要命的消息,说是陆家少爷对一名青楼女子一见倾心,在青楼流连不去已有半月,这才顾不得来慰问简雪宛。甚至还有陆子修的友人说陆子修动了取消婚约的念头,这次的事情倒成了个好由头。
听到这消息时,简丹砂正在替简雪宛喂药。
一个不知道轻重的小丫头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扑到简雪宛跟前哭哭啼啼,把什么都给说了。
简雪宛当场就变了脸色。饶是简丹砂也是一惊,差点就把药碗摔了。
简丹砂抓着小丫头问:“是谁去打听的消息?”
“是何副总管。”
一听是做事向来谨慎的何副总管,简丹砂拢了拢眉头:“何副总管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说是何副总管从简府的下人打探得的,后来何副总管还亲自去了,守了大半夜,说是……说是确实看到陆公子深夜进了那轻红楼,老鸨也承认了陆公子为了那名姑娘一掷千金……”
这一说,简雪宛脸色更是难看。
简丹砂立刻安慰简雪宛说:“原来何副总管也有办事不牢靠的时候。要么就是这小丫头片子听岔了,添油加醋一通说,她不也是听碧玉说的?这你传他,他传我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做不得准,定是有什么误会。”拍了拍简雪宛的冰凉的手,将之塞进被子里,小心地掖好。
大夫人也跟着心急火燎地赶来,顾不得简丹砂在场,把陆家上上下下一通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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