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君子之深交(第 2/4 页)
书上说:商场的虚伪正体现在每个人都努力表现出友好,却时时刻刻防范着他人的暗算。
九月二十三,立冬前一日。
他们今日要拜访的是常年出海做生意的一名商人。据杨呈壁说,这人叫万宝森,原本家中富有,却被他赌博输了个精光,老父老母被他活生生气死,后来不知听哪个算命地说是他娘子天生霉运,他听后二话不说直接休了他娘子,任凭她哭闹哀求也不理,第二天她便一条绳子了结了自己的命。说来也怪,他娘子死后他便开始走运,原本是跟着其他人出海赌博,不知怎么反倒找了些门道做起了生意,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到现在俨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出海商。
我听到这些时莫名心惊了下,但并未当回事,只跟往常一样与其他人一起守在了门口。没多久就有人跑来说玉珑遣了人来找周卿言,听着似乎是十分紧急的事情。周卿言只好提前告辞,留杨呈壁和那珠宝商单独谈生意。
我们来时路上畅通无阻,回去时却不知为何十分堵塞,过了两刻钟都还没走完一半路程。平日里我在车里坐几个时辰都没问题,今天却无缘故感到烦躁,简直坐立难安。反观周卿言还比我淡定许多。
莫非是这几日天气太过阴冷干燥,连带人也不耐烦起来了?
我闭眼坐着,试图安抚自己的烦躁,却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喊:“万府失火了!万宝森老爷要被烧死了!”
万府。
失火。
我猛地睁开了眼,脑中似乎有弦“嘣”的一声断裂。
杨呈壁现在正跟万宝森一起!
我几乎是反射性地跳下了马车,随手抢了匹马便跃身而上,正当我甩鞭欲走时却看到周卿言也下了马车。他直直地盯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森冷得像是地狱来的阎罗一般。
我不禁愣住,再眨眼他已走到我面前,眼神仍是淡漠,却不再是方才那种让人心寒的阴冷。
他看着我,缓缓地说:“下一次再敢扔下我,我便杀了你。”
我怔怔地看他,不知该做何反应。他不出声,只维持同样的表情和姿势,似乎在等我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我意识到该说些圆场的漂亮话,脑子却像装了糨糊一般,迟迟不能反应。
片刻后我向他伸出了手,简短有力地说了一个字:“好。”
他视线未动,依旧紧盯着我的脸,仿佛在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等到我手臂开始发酸时才一把握住,借着力上了马。他贴着我的背坐下,胸膛随着呼吸有序地起伏,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皮肤的温度。
“还不走?”他低头,附在我的耳旁低声问,全然不顾路人聚焦的眼神。
我向前倾身,跟他拉开了点距离:“走。”我握紧了缰绳,右手狠狠挥下鞭子,胯下的马吃痛奋力向前奔去,在拥挤的道上生生地开了一条路。
我只是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即可。
我不清楚自己花了多久才赶到万府,到时眼前是一栋伫立在火焰中的高楼。火舌像拥抱恋人一般缠绕着楼层,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我迅速地扫视了下人群,齐扬和方才守在门口的几名侍卫都昏迷在地上,一名管事模样的人正在指挥着其他人灭火,而杨呈壁和万宝森……不见人影。
我走到管事身边,问:“楼里还有人吗?”
管事正忙得焦头烂额,闻言头也不回地说:“吵什么吵,还不赶紧去救火!”
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楼里还有没有人?”
“哪里来的……”他原本不耐烦的语气在对上我的脸后愣了一下,继而咽了下口水,“我、我们家主子和杨公子还在里面。”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
听到这个回答,我竟然意外地冷静。
我从腰间的药袋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他,指了指不远处正躺在地上的齐扬:“喂他吃这个,然后用冷水泼醒他。”
管事伸手,面带怯意地接过了药:“这位姑娘,你是……”
“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管事瞪眼:“啊?”
“衣服脱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乖乖脱了外衣,不解地问:“姑娘要我的衣服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从他人手中接了桶水后将衣服彻底浸湿,接着利落地举起水桶将水从头顶倒下。
简直是彻骨地冷。
“姑娘你做什么?你不会是要进去救人吧?”管事不敢置信地说,“现在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
我抹去脸上的水珠,招手再拿了一桶水淋下。
“姑娘,不是我不想救人,是现在火太大了啊!”管事指着身前火焰冲天的楼,焦急地说,“你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我努力将全身都淋湿,“但是我得进去。”
“姑娘……”管事自知说服不了我,只好叹了口气,“你自己小心点,即使救不出他们也尽量保全自己。”
我朝他笑了笑:“谢谢。”
一切似乎都准备就绪,只差我冲进楼里去救人,但为何我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呃……
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等我意识到自己完全无视了周卿言再慌忙寻找他的身影时,对上的正是他冷冷的视线,同方才在街上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我莫名心颤了下,却还是镇定地走到他面前,说:“主子,我要进去救人。”我并未想过要征求他的意见,所以不等他的回答便准备离开,只是他却在我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也去。”
我不能否认听到这话时我是震惊的,但时间已经不容我再多做思考,我快速地将他全身淋湿再披上湿透的外衣,眯眼朝火光冲天的楼冲了进去。
火很大,即使浑身湿透也能感觉它的炙热,衣服上的水很快就开始蒸发,但至少在它烧到我的皮肤之前,我踢开门冲了进去。里面是个书房,门窗和柱子已经烧得发红,柜上地上全部都是烧着的书,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燃起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看来这场火这么大得归功于它。
周卿言用手抵了抵我,伸手指了指二楼,我立刻会意往二楼走去,只是楼梯已经毁得十分严重,几乎每踏上一步便断一格,若不是我反应快,说不定脚掌已经被卡在了楼梯间。待我到了二楼后便向周卿言摆手,示意他不要上来。他轻轻点了点头,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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