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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没离开过(第 3/4 页)

    要离开一个人很容易,你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回头,就可以走出他的世界。然而,要让自己不去思念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却不是咬紧牙关就能做到的。那需要榨干自己所有的时间,不能给自己留下一分一秒发呆的空闲,因为,只要一个不留神,思念就会钻进身体,啃噬着每一根神经,疼痛好像永无止境……解决完国内的大部分事情,景漠宇委托律师继续上诉,便随生父回了美国。

    景安言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她没哭,她觉得自己可坚强了,但那天晚上,她头一次要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眠。

    在后来很多次因为想他而痛到窒息的时候,她安慰自己,都会过去的,都会忘记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疼痛并没有被时间冲淡,反倒与日俱增。

    美国被飓风袭击的那一天,她甚至订了去华盛顿的机票,她不想挽回什么,只想亲眼看看他,确认他是不是安全,在吴家过得好不好,是否吃得惯西餐,是否适应了华盛顿寒冬的冰天雪地,是否……已经忘记了她。

    后来,她还是取消了机票,她怕自己看了一眼后,就再也舍不得回来。

    幸好,在她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齐霖回来了。

    他看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回来娶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见齐霖阳光灿烂的笑脸,积压了很多天的情绪好像在那一刻突然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她抱着他,大哭了一场,直哭得天昏地暗,直哭得经验丰富的齐霖手足无措,直哭得他丢盔卸甲、弃械投降:“嫁给我就真的让你这么委屈?!好了、好了,不娶了,不娶了……”

    她还是哭,好像只有这种痛哭才能让心口的疼痛停止。

    齐霖说:“我求你了,别哭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哭。”

    她哽咽着抬头,望着他:“要不,你借我点钱吧,景天这个月没钱发工资了。”

    齐霖咬牙切齿地帮她擦眼泪:“你怎么不早说!”

    那段时间,确实是景天最艰难的时候。景昊天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景天因为账目问题,声誉一落千丈,政府不再像以前一样大力支持,银行的贷款政策也收紧了,再加上景漠宇突然离开,建立分公司的议案也只好被搁置了,公司一些老员工看不到希望,纷纷辞职。几个正在谈的项目也纷纷终止,公司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景昊天也因为经历过此次大劫,又得知了景漠宇的决绝离开,彻底心灰意冷。他想把景天的股份变现,带着她换个城市安安稳稳地生活。

    她却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她对他说,没有了景漠宇,她一样可以撑起景天。

    可是,有些事做决定很容易,实施起来太难,就像她离开景漠宇。

    幸好在最关键的时候,齐霖一口答应会帮她,然后立刻回家找他老爸要钱。

    她原本担心齐霖的爸爸不会帮景天,没想到几天后,齐霖真的给她的账上打了一笔钱,让她惊喜万分、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许。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齐霖之所以能说服他爸爸借钱给景天,是因为他答应会放弃自己高雅的艺术追求,回来帮他爸爸打理生意……她当即拿了钱去还给他,让他快点赎回自由身。

    他笑着说:“我现在才知道,在关键时刻,艺术帮不了人,钱才有用!”

    平安夜。

    华盛顿一片雪白的流光溢彩,欢快的圣诞歌和笑声,不时震落窗沿上的积雪。埋首在公司文件中的景漠宇揉揉太阳穴,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抵在唇上,才发现杯子里只剩下残留的最后一滴咖啡,正顺着杯壁滑落。

    僵硬地端着空杯,许久,他才压抑下胸口陡然而生的刺痛。他又忘了,她已不在他的身边,再也不会有人在他专注于工作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为他的杯子续上温热的咖啡。那时候,他以为杯里的咖啡是喝不完的,就像她对他的爱是取之不尽的一样。

    原来,咖啡杯会有空的一天,她的爱,也有耗尽的时候。

    放下杯子,他继续看文件,可文件上一行行的英文忽然变得杂乱无章,他烦躁地合上资料,脱了衣服走进浴室。

    急速流下的水冲刷在身上,他感到微微的灼痛。沐浴乳的甘草味混着绿茶香气被热水吹散,充斥着整个房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闻着那种味道,很香,和记忆中的味道相似极了,只是少了一种特殊的甜香。

    记不得是多久以前,景安言还没被忧伤浸染过,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永远充满笑意。那晚,他带着一身疲倦回家,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剧。她似乎刚刚沐浴过,黄粉色的睡裙衬得小巧的瓜子脸更加清秀,犹如深海寒潭上洒落的一抹暖阳,驱散了他心里最深处的落寞。

    他坐过去,捏捏她软绵绵的小脸:“这么晚还不睡?又不听话了?”

    “还不是为了等你,没良心。”她佯作薄怒,眼角眉梢却仍荡漾着笑意。

    一种从未闻过的香甜味道从她的身上飘来,让他忍不住沉醉。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在她光洁柔滑的颈窝处深深地吸气:“好香,是什么味道?”

    她低头,抓着自己的领口闻了闻:“是我新买的沐浴乳,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他点头,又深深地嗅了嗅:“嗯,很喜欢。”

    从那之后,她身上永远有这个味道,以至于,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便知道她在他的身边。

    来美国后,他再也闻不到这个味道,那感觉如同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他让人把所有知名品牌的沐浴乳都给他买来……成百上千种牌子的沐浴乳,他一种一种地闻,全都不是。

    他自己也去商场里找过,却再也找不到她身上的味道。当时他遍寻不得,站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忽然就明白她的爱为什么会枯竭了——她可以为他随口一句的“喜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用着同样的沐浴乳,而他,竟从未留意过它的牌子,就像他从未试图去探寻她内心的想法。

    不是他不爱,只是这场不对等的感情中,她与他,好比火与冰,她用她的熄灭换来他的融化。她说她输了,其实没有谁输谁赢,只有两败俱伤。

    后来有一天,他在街上闻到了相似的味道,他循着那味道找了两条街,终于从一个陌生的中国女孩的口中得知,那是国内一款小众的沐浴乳,甘草加绿茶的味道,每瓶的价格不足十元,且量很足。

    洗完澡,他披上浴袍坐在床边。身上的香气还没散尽,他仿佛觉得她就在他的身边。就像在t市的酒店里,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头枕着他的腿,任由他慢慢吹干她的长发。

    后来,她睡着了,却睡得极不安稳,连梦里都在流泪。他想帮她擦干,擦了很久,又有新的眼泪流出来。他心中一阵悸动,轻轻地吻了她的眼角,泪水流过他的舌尖,是极苦涩的味道,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他几经思索、几经犹豫,终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从那晚开始,他真的把她当作一个女人——他的女人。

    晶莹的雪花自天空飘落,空旷的房子,清冷的陈设,更为这平安夜增加一丝寒意。他又倒了一杯咖啡,深深地喝了一口,让微苦的咖啡因麻痹神经的丝丝抽痛。

    手机响了,他接起,里面传来吴邱带着几分醉意的标准美式英语:“堂哥,出来玩吧,今晚是‘圣诞宝贝’之夜,保证你度过终生难忘的平安夜!”

    他淡淡地回应:“没兴趣,你们玩吧。”

    “有各种美人哦……”

    “二叔给我的资料,我还没看完。”

    回绝了吴邱,景漠宇挂断电话,端着咖啡杯又回到书房,翻开刚才合上的文件,继续看。几个月来,他的能力、他的气魄,吴家的人有目共睹。

    但没有人知道,他在无人的黑夜付出过怎样的努力。

    她说:“景漠宇,等你有能力拿回去的那一天,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这句话,至今仍像一根针刺在他的心头,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等到他有能力的那一天,他一定要站在她的面前,拿回他失去的——尊严、亲情,还有爱情……

    会有那一天的,一定会有的!

    第二天圣诞节,他看完资料,去了一家咖啡厅,坐了很久很久。并非这里的咖啡味道有多么纯正,只因为这里的侍应生会给客人无限续杯,只要咖啡杯空了,她就会走过来,倒满。

    所以,他才会忘了离开。

    一个黑发黑眸的小女孩走过凝了霜雪的落地窗前,似乎看见了他,隔着玻璃窗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望着他,白嫩的脸颊,柔软的发丝,肉乎乎的小手,一下子触碰到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时空好像在某一处发生了交错。他仿佛站在了很多年前a市的某幼儿园教室门外,教室里的小孩子都玩疯了,景安言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最角落,垂着脸,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他走过去,撩开她的头发:“言言?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抬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水雾。

    “哥哥,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我却没有?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九岁的他,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他艰难地对她笑着:“言言,她没有不要你,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临走之前,她还抓着你的手,说舍不得你,可是,她不能不走……”

    她眨眨眼,认真地思索了许久:“她死了,对吗?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闭上了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是的。”

    她垂下眼,小手紧紧地揪着衣襟。他以为她会哭,可她没有,她抬起脸时,紧咬着唇,而后松开,问道:“那哥哥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他根本无需思索:“哥哥不会离开你的,哥哥会永远陪着你……”

    那时的他,并不明白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更没想过,“永远”两个字已经在年幼的女孩心中,变成了无法替代的心愿。她一直坚信着他承诺的永远,也一直等待着他承诺的永远,他却在她鼓起勇气向他表白时,断然地拒绝了她。

    她要纠结多少次,才能勇敢地站在自己哥哥面前说出那一句:“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可他不但拒绝了,还一次次企图让她相信,他只当她是妹妹,他不可能爱上她。他以为这是为了她好,他对爱情的麻木和冰冷已经伤害了很多女人,他害怕再伤害到她。最后,她终于相信了,终于放了手,终于漠然地说出那句:“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你走吧……”

    他这才恍然醒悟,没有一个哥哥可以永远陪着他的妹妹,只有一个男人,可以永远守着他的女人。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没有一个女人能融化他的冰冷,不是因为他生性冷淡,而是,他的心早已被一个女孩占据。

    人生最悲哀的,不是失去了她,才后悔没有珍惜,而是你珍惜她胜过珍惜自己的生命,但你没有发觉,所以,她也不曾知道……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催他回家吃饭。他从钱包里抽了一张钞票递给正准备续杯的小妹,说了声“不用找了”,便走进冰天雪地的寒冷里。

    踩着薄薄的积雪,他莫名地憎恨起这个国家,憎恨起华盛顿的气候,因为这种寒冷会让他无法抑制地怀念记忆中最温暖的手。雪夜里,景安言冻得浑身发抖,还会用双手包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哈着气:“哥,你冷吗?”

    他摇头,拉开衣服,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用大衣包裹住。那时候,天再冷,他都没有过冷的感觉。

    有些爱情,爱得轰轰烈烈,爱得如胶似漆,落幕时,在心里留不下一丝印记,最多成为茶余饭后的一段笑谈。有些爱情,爱得清清淡淡,爱得平静如水,分开后,却成为心中再也无法愈合的伤痕,即便不去碰触,也有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不会永远待在这个冰冷的华盛顿,终有一天,他会寻回他心中的温暖。

    时间,有时你以为它走得很慢,可当闲来无事翻日历的时候,你或许会突然发现,一年的时间不过是转瞬之间。一年后,又是初冬时节,天空阴沉沉的,一片阴霾。

    景安言坐在病床前,轻轻地用浸了温水的毛巾为文哲磊擦拭着手臂,他又瘦了很多,因长期注射营养液,血管越发明显,一双手臂乍看上去像枯柴一般。

    “你到底还要睡多久?”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她说话,但她还是不停地跟他说。

    医生说要多跟他说些开心的事情,才有可能唤醒他。所以,她今天特意来告诉他一件开心的事情:“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眼睛胀痛,景安言用手背揉了揉,缓了缓,才继续说下去:“我爸爸病倒了,骨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肝脏,医生说他最多还能活半年,做手术的意义不大。”

    又停了很久,她才说:“我没告诉他,我希望他最后的半年能活得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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