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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终于又相逢(第 2/4 页)

    与景漠宇聊了很久,景昊天有些累了。景安言喂他吃了些药,哄着他安然睡着,他睡觉的样子很久没有这般宁静祥和了。

    她为他掖好被子,走出房间。不用面对爸爸,她收起脸上强装的笑意,拿出手机打给金助理,询问bill对新拟定的合同有什么意见。金助理说bill还是对其中一个条款有异议,想约她见面详谈。

    “嗯,我知道了。”一想到又要和别有所图的bill周旋一番,她烦躁地揉着眉心,“时间和地点定了吗?”

    “今晚,”金助理迟疑着说了地点,“他一定要在passionpub。”

    “passionpub?”

    虽说也有不少男人喜欢在那种地方谈生意,可是,景漠宇曾经的所作所为让她对passionpub存有根深蒂固的偏见,总觉得带女人去那种地方的男人都没安好心。

    金助理听出她的质疑,赶紧说:“呃,那我帮您推了。”

    “不用。今晚六点,我会准时到passionpub。”

    景漠宇正准备下楼的步伐停下,侧身看着她,神色隐有不悦:“他约你去passionpub?”

    她挂断电话,若无其事地从他身侧绕过去:“和你有关系吗?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只记得刚才你已经在爸爸的面前答应跟我复婚了。”

    “复婚?别说你连我在演戏都看不出来?”她嘲弄地勾勾嘴角,“说真的,你的演技真不是一般好,把这个孝顺儿子的角色演得相当精彩,都可以去争夺金马影帝了。”

    “如果我说……我不是在演戏呢?”

    她回眸粲然一笑:“在我面前就不用演戏了,多累呀。”

    “是吗?”他忽然笑了,在玉姨和才叔的侧目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然后,他将她拖回原本属于他们的房间,抵在生硬的墙壁上。

    她无路可逃,只能像个待宰的羔羊,任由他落在她额头上的吻一路向下,他很满意她的顺从,吻得更深,也更缠绵。

    吻了一阵,见她不反抗也不迎合,他停了下来,嘴角牵起那种玩味的笑意:“你的演技,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听出他的嘲弄,景安言回之不屑的冷笑:“很抱歉,比起演技,我当然比不上你那个戏剧学院科班出身的情人。你要是觉得我无趣,大可以回去找她慢慢玩。”

    他面有怒色,可几秒钟后,他忽然又笑了:“演技不好没关系,反正我赌的是你的真心。”

    她低头,深呼吸几次,再抬眸时已是笑脸相迎,语气娇憨:“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东西,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如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捏捏她的脸颊,不轻不重,力道拿捏得一如她儿时记忆中的宠溺:“你还是挺适合走演技派路线的。”

    “我走的是本色路线。”她是真的饿了,跟他交锋本就是一件费心劳神的事情。

    “我们去吃点什么呢?”她问。

    “pub的酱骨头,怎么样?”

    对于食肉动物的她来说,邢记的酱骨头一直是她的最爱。而景漠宇一向不大喜欢油腻的东西,每次都只点几道素菜吃,不紧不慢地吃着,时不时用湿巾帮她擦擦满嘴满手的油腻。有一天,她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硬把一块骨髓塞到他的嘴里,让他尝尝。结果,他竟然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了,时不时地拉她出来吃,她吃肉,他食髓……整整吃了一年多素食的她,还真有点怀念那种香气四溢的味道。

    他笑得十分宠溺:“好。”

    那一刻,她深刻地体会到——这年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演技好,是多么重要!

    多年没来邢记,这家百年老字号的店子一点都没变,还是略显拮据的店面,陈旧的桌椅,还是弥漫着让人垂涎三尺的肉香。老板娘也还是那么热情,见她和景漠宇进门,特意把刚要入座的两位客人请去别桌,将靠窗的位置留给他们。因为店里的窗子正对着她和景漠宇以前就读的小学,他们每次来吃饭,一定会选这个位置,一边吃,一边回味着那段最纯真的时光。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空旷的操场上只有孤零零的几棵大树。

    雨雪过后,雾霾散尽,天空是少见的澄澈蔚蓝。她仿佛看见多年前,一个粉嫩的小女孩在一株小树下发呆,眼神幽幽地望着正走进酱骨店的一对母女,那个妈妈的背影特别美。

    一位同她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年刚好经过,在她的身边站了很久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于是,他用力摇了一下小树的树干,薄雪从枝丫上纷纷而下,落在树下的小女孩的身上。

    雪花融化在她的脸上,冰凉入骨,惊扰了她。她大怒,回头刚要骂人,一见少年神采飞扬的笑意,怒瞪的眉眼立马弯了下来,蹭到他的身边:“哥,你又欺负我!”

    他笑而不语,轻轻地拂去她发上的雪花,又拭去她脸颊上的水滴。

    旁边有很多小女生经过,投来各种情绪的注目,她什么都看不到,眼中只有被骄阳铺了一层金色的他。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他问。

    她眨眨眼,指了指对面的邢记酱骨店:“那个,好像很好吃!”

    景安言用力眨眨干涩的眼,才发现操场上的小树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下也再也没有被骄阳铺了一层金色的少年,有的只是空寂的操场。

    时空如果真的可以穿越,她真想回到过去,告诉那时的她:真正的幸福,是一辈子只做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坚持着属于自己的感情,那叫作执着;坚持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感情,那叫作执迷不悟,伤人伤己……也不知失神了多久,景安言回过神时,面前的筷子、塑料手套、盛骨头的瓷碗已整整齐齐地摆在她的面前,茶杯里也倒满了热茶,是她曾经的最爱——消脂减肥的铁观音。她端起茶杯晃了晃,茶香入鼻,心脏已被刺激得丝丝抽痛,这杯茶喝进去,她的心跳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

    服务生刚好经过,景安言叫住她:“麻烦你,给我换杯白开水。”

    景漠宇只看了她一眼,也许以为她在故意践踏他的心意,薄唇微抿,她也什么都没解释。

    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酱骨头端上来,饿得快要断气的她马上挑了块最大的往嘴里塞。酱香味分明没有变,可油腻的肉香却再也勾不起她的食欲,她勉强吃了几口,便有些反胃,又坚持吃了几口,便再也难以下咽了……

    原来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包括喜好。

    景漠宇见她放下啃了一半的酱骨头,改吃素菜,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今天的酱骨头不好吃吗?”

    “不是,是我的喜好变了。”有些话,明知伤人,她还是想跟他说清楚,不想看他的反应,她转过脸又看向对面的操场,“我现在已经喜欢上清淡的食物,喜欢上无色无味的白开水,喜欢上病房里的消毒水味……”

    他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碎,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的掌心渗出,染红了破碎的玻璃。

    “你……”

    见她大惊失色,他又用力地握住手,将嵌在掌心的玻璃碎片深深地握进血肉里。

    “你!”她慌乱地掰开他紧握成拳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他嘴角的笑意极冷:“你不是喜欢闻消毒水的味道吗?”

    爱极生恨,她对他大喊:“我要是喜欢停尸间的味道,你是不是要马上去死?”

    “我会先把文哲磊送进去。”

    “……”她张开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站在急诊室的角落,景安言背倚着墙壁,静静地看着医生从血肉模糊的掌心里一片片地取出玻璃碎片,镊子的每一次深入,都像直刺进她的心脏。

    她再也看不下去,按着心口逃出急诊室,扶着墙壁深深地吸气,吸进的全都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如果他伤害自己的目的是让她讨厌消毒水的味道,那么,他成功了!

    第二天,她便接到了文哲磊主治医生的电话,医生告诉她:“景小姐,文哲磊的家属来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他醒了吗?”

    “没有。他的家属说要转去别的医院治疗。”

    “他们为什么要转院?”这家医院已经是最好的了,而且经过一年的治疗,文哲磊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通知你,有时间来医院结账,把剩余的住院抵押金取回去。”

    “嗯,好的。谢谢你,刘医生。”

    挂断电话,她马上又拨通文阿姨的电话,对方的手机却已经关机。

    这一年中,文哲磊的妈妈虽然对她很排斥,但因为承受不了高额的医药费,迫于无奈接受了她出钱给他治疗。现在他的病情明显有了好转,医生说他的意识逐渐恢复,随时可能醒过来,文阿姨为什么突然给他转院,而且这么匆忙,好像怕她知道一样。

    难道……有人逼她?而会在这个时候逼她的人,好像只有一个。

    景安言平复好情绪,才去找景漠宇,见到他便直截了当地问:“文哲磊转院了,你知道吗?”

    他的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测。

    “是你逼文阿姨这么做的?”

    “我没有逼她,我只是让人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带文哲磊去更好的医院治疗。”原来,景漠宇也变了,说话的语气变了,连眼神都变得阴寒,她几乎无法把他和‘景漠宇’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他已经昏迷不醒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到底是多深切的恨,才会让他变得如此冷酷。

    “因为……”他走近她,“我不想你再被利用。”

    “我还有利用价值吗?爸爸病了,景天如今负债累累,我一无所有,还有什么怕人利用的?”

    “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这四个字,搅乱了她所有的理智,让她有种深陷梦魇的无助,不禁惶然退后。他看着她的反应,嘴角泛起苦涩的微笑。

    回程的路上,景安言的脑子里始终一团乱,耳边始终环绕着他那句“你还有我”。她原本以为他这次回来,只想拿回他应得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她怎么也想不通,猜不透,以至于景漠宇停好车,下车给她开门,她还没反应过来。

    “下车吧。”他提醒她。

    她一看,眼前是景天大厦的停车场,更蒙了:“你这是……”

    看出她的疑惑,他淡淡地答:“你不是说,今天要把总经理的位置让给我?”

    “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她愣愣地看着他。她真的越来越读不懂眼前这个与她一起长大的男人了。

    “可我没说我不要。”

    “呃……”突如其来的变数让她不知如何面对,她装作低头看手表,“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恐怕来不及召开董事会了。”

    “那我先去你办公室,你给我简单介绍一下景天现在的境况。”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她无从反驳,只得点点头:“好吧。”

    与景漠宇并肩走进景天公司,那场面的震撼效果可想而知。每一个在景天做过两年以上的员工,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惊讶地看着二人。

    景安言将高跟鞋踩得更用力些,并从喉咙里挤出两声轻咳,他们立刻聚精会神地投身于工作中。然而,她和景漠宇走过之后,他们又开始深入地探讨她与景漠宇同时出现的缘由。她从不慎落入自己耳中的只字片语推测,大部分的员工支持她和景漠宇“旧情复燃”的论点。

    这也难怪他们误解,她和景漠宇的“新仇旧恨”,连她的亲爹都看不明白,更何况其他人。

    漫长的走廊终于走到尽头,他们经过金助理的办公室时,刚好金助理推门出来。成熟稳重的金助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明显比其他人冷静很多。见到景漠宇,他只微微地讶异了一下,便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有些疑虑地看向她:“景总,晚上的应酬……”

    “没有问题。我会按时到。”她说,“把近期的重要项目资料整理一下,拿到我的办公室。”

    “好的,我半小时后送去您的办公室。”

    “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侧身而过时,余光似乎瞥见金展鹏瞄了一眼景漠宇的脸色。

    整个下午,景漠宇霸占了她的位置,研究着景天近期项目的企划案,特别是bill投资的那个项目的合同,他看得格外仔细,几乎字斟句酌,眉峰时而收紧。

    本着对项目认真负责的态度,景安言悄无声息地为他续了杯咖啡,顺便瞄了一眼他看了很久的那一页,正好是她和bill一直不能达成协议的某新型石油开采设备的销售渠道问题——bill希望由他代表的dms公司全权代理销售,也答应会让出足够的利润空间给景天,而她坚持由景天负责市场这块。

    景漠宇习惯性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微微一怔,遂抬头看着她。

    她趁机问他意见:“你认为我该不该让步?其实,这一年多我都在尽力推广,投了不少钱,却一直拿不到订单……你也知道,最近的贵金属市场不稳定,竞争激烈,完全处于不规范竞争的状态。”

    说白了,就是没人看你的东西有多好,只看宣传有多广。

    “那你为什么拒绝让dms代理?”

    “我不想让景天沦为一个外资企业的代工工厂。”她没有告诉他,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项目当年由景漠宇主导,于她而言,他始终是它的主人,“如果是你,你会让出销售权吗?”

    “会,景天没有实力做这项产品的市场推广。不过,我不会签这份合作协议,”他随手将手中的文件丢进垃圾桶,“因为dms根本没有诚意跟景天合作,他们一心想独占。”

    她何尝不知道,可是,除了dms,没有一个公司愿意投资这个风险性过高的项目:“可他们是唯一肯出钱投资的。”

    “如果吴氏肯投资呢?”

    “吴氏?你?”

    他要投资这个项目?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可她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的企图。红土山的开采权已经被他买下来,这个项目是她孤注一掷的最后一个筹码,一旦让他做了景天的总经理,再由吴氏投资,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侵吞这个项目,到那时,景天还剩下什么?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罢了。景昊天手上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恐怕也等同于虚无。

    一想到这些,她的脊背顿时渗出冷汗。

    景漠宇将坐的椅子向后一滑,与此同时,他伸手将她拖进他的怀中,暧昧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今晚,你是不是应该将你好好‘谈谈’的对象换成我呢?”

    脑中一闪而过passionpub火辣的场景,她坚定地摇头:“不,我绝对不会跟你合作。”

    他的声音一寒:“为什么?”

    “bill最多想侵吞这个项目,而你,会吞了整个景天……”她顿了顿,“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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