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长痛不如短痛(第 2/4 页)
她恍惚中还听见他说:“与我们二十余年的感情相比,‘爱’这个字太轻了。”
“除了你,其他任何的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就算有一天我一无所有,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不管是现在躺在坟墓里等死,或是以后死无葬身之地,都无所谓……”
她忽然听见有人喊:“患者血压在下降!”
原来是血压下降了呀?难怪她觉得越来越冷,死亡临近的冷,之后,她就没有了意识。
原来,这就是死亡,原来心跳真的会停止……再次睁开眼时,景安言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天好像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树叶落尽的枯枝也是灰灰的,时而有车从街上驶过,地上飞扬起的尘土也是灰沉沉的。
为什么她再也看不到记忆中湛蓝如水的天空,看不到色彩绚丽的风景?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文哲磊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吓到她。
景安言忙收起手中的纸,塞到枕头下:“没什么。我让你帮我买的手机买了吗?”
“嗯,还有你说的那个程律师的电话,我也查到了,给你存在里面了。”他把新手机递给她,和她过去用的是同一款。
景安言熟练地调出通信录,里面存了两个电话号码,一个写着程亚欣律师,一个是文哲磊。稍微怔了一下,她拨通程律师的电话。
“程律师,我是景安言,我的案子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
一听说是她,程律师马上说:“景太太,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没联系上你。景先生也在到处找你,他让我转告你……”
听出程律师在犹豫,景安言说:“没关系,你说吧。”
“他说,他就算让你做寡妇,也不会让你做弃妇。”
与她的心脉相连的心电仪猛地一阵剧烈波动,文哲磊的神色也是猛地一沉。
“景太太,其实景先生真的很爱你,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提供的资料,我都认真看过,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景先生有外遇。我想,你应该回来跟他好好谈谈,听听他的解释,婚姻是需要两个人的沟通来维系的。”
“我已经给过他很多的机会。”后面的话,她不知道是在对律师,还是对自己说,“婚礼现场,我看见他抱着那个女人,我给了他机会;新婚之夜我求他留下,他都不肯,我也给了他机会;新婚第二晚他就去了那个女人的别墅,凌晨才回来,我依旧给了他机会……我昏倒在雨夜差点死了时,他守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我还是给他机会。但我病情复发休养期间,那个女人跑来向我示威,差点害死我……程律师,如果你是他的妻子,还会再给他机会吗?”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景安言抹了下眼泪,继续说:“他不签字就算了,我要起诉离婚。我有他在别墅里包养女人的证据,还有他们在美国会面的照片……”
程律师说:“既然你决定了要离婚,我会尽力而为,帮你搜集足够的证据。只不过,以景先生的经济实力,这场官司恐怕很难打,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挂了程律师的电话,景安言又打给了景昊天,景昊天一听她的声音,马上铺天盖地地埋怨和责怪她:“言言,你到底跑哪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漠宇到处找你!”
“他现在在你的身边吗?”
“没有,他正在逐个疗养院找你呢,也不知道找到哪个城市去了。
你到底在哪?快告诉我,我马上去接你。”
文哲磊的眉头又锁紧了,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心律糟糕成什么样子。
景安言缓了缓情绪,才对景昊天说:“爸,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你要是不帮我,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到我了。”
“好!好!你别吓我了,不管什么事,爸爸一定帮你!”
“我想你马上以董事长的身份召开董事会议,撤销景漠宇在景天的一切职务。你冻结他名下的所有财产,一分钱都不要给他用,他有几张银行卡在我们卧室床边的抽屉里,你把它们都收起来,别让他找到。还有你的人,都不许再为他做事……还有,你往我卡里打一百万,我要交疗养费。”
她一连串地说完,景昊天好久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你是不是还在生漠宇的气?好,要是这样你可以消气,爸爸就帮你出气,不过,你一定要马上回来,你知道爸爸多担心你吗!”
“你照我说的做了,我就回去。”
景昊天只当她是任性,对景漠宇根本狠不下心,也就由着她:“好,我现在就去办。”
两天后,景安言得到消息,她的亲爹果真召开了董事会,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景漠宇逐出景天。从始至终景漠宇都没露过面,对景家的做法也没有表态。其实,她知道,以他的能力,她根本无法如此轻而易举地将他逐出景天,他一定是无暇顾及这些变化,又或者他只是为了让她出气。
不管什么原因,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场离婚的官司,她会打得很顺利。
景安言将五十万通过网上银行转给了程律师,三日后,接到了程律师的回音,说是收集到不少有利的证据,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末了,程律师迟疑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刚见过景先生,他让我转告你——你想怎么对他,他都能接受,他只希望你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她从枕头下取出一张纸,眼泪一滴滴地掉落,浸湿了写满“婚”字的纸。她以前一直不明白,婚这个字的构成为什么是一个“女”
字加上一个昏头的“昏”,现在懂了,一个女人只有昏了头,才会和男人结婚……
眼前的字渐渐模糊,在纸张上,景安言仿佛看见天空变成了碧蓝色,地上长出翠绿的青草,她仿佛还看见一个清澈如云的少年站在别墅前的草地上,手中拿着一本语文书,咬字清晰地说着:“婚,结婚的婚……”
草地上坐着一个粉嫩的小女孩,她正咬着笔苦思冥想着,膝盖上放着整齐的本子。少年拿着语文书凑过来看:“想不起来吗?唉!今天老爷爷家的炸鸡翅恐怕吃不到喽。”
说完,他看着小女孩急得发红的脸,嘴角已掩不住笑意。
小女孩看准机会斜着灵动的眼睛往他的语文书上瞄,结果被他捂住眼睛:“不许偷看。”
“只看一眼。”她扯下他的手,摇啊摇,“哥,求你啦,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他把书背在身后,不给她看。
“哥,我晚上给你抓痒,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我给你抓痒了吗?”
暖暖的阳光下,他垂下眼,看她急得又撒娇又哀求的样子,笑得更开心,可他在女孩抬头的时候,迅速收起笑脸:“不好!”
女孩急了,捂住脸,也捂着狡黠的眼睛,悲愤欲绝地叫着:“你对我不好!你一定是不喜欢我了!我伤心死了,我难过死了!”
少年忙蹲下来抱她,哄着她说:“我的意思是晚上‘不好’,我的背现在就有点痒了……”
“哦,那我给你抓,抓完,你要让我看。”
“好!”
女孩的小手伸到他略有些削瘦的脊背,像个小猫一样用指尖轻轻地抓着他光滑的肌肤。他闭上眼睛,静静享受。他本来不痒,被她一抓,一阵阵酥酥麻麻的痒往心坎里钻,特别不希望她停下来。
“好了没有?”抓了好久,她有些不耐烦。
他也适可而止,转过身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拿笔的手,在空白的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婚”字。他的手很暖和,清淡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
他说:“婚呢,就是一个‘女’字旁,加上一个昏头的‘昏’字。”
她侧脸看他,阳光下他的脸庞光泽如玉,她软软的小手跟随着他的节奏。
空白的纸上写满了“婚”字,少年转过脸问她:“现在记住了吗?”
她笑着点头,这个字她永远忘不了。
“哥,老师说,‘婚’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一脸懵懂的女孩期待地望着他,“等长大了,我要跟你组成一个‘家’,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他笑着捏捏她的脸,肉肉的笑脸在他温柔的指间聚了一团。
文哲磊今天第三次来查房,帮她收了湿透的纸,折好放在一边。他问她:“这么坚决要跟他离婚,只是因为怀疑他有别的女人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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