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要追你了(第 2/4 页)
唐殊甚至不想多看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一眼,言简意赅地问:“除了裴子肖,还有其他人跟你合作进行这些勾当吗?”
龚元欲言又止:“我说了能减刑吗?”
唐殊气笑了:“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谈条件?”
龚元吓得连忙垂下头,内心中自我挣扎了很久,才抬手抹了把脸,下定决心似的:“警官,我说实话,一年前我还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这些事,虽然来钱快,但实在是险,但自从认识了林沉后……他前前后后帮我牵线搭桥了不少,十四个孩子,有八九个都是在他的帮助下顺利出手的。”
审讯室内有一瞬的寂静,唐殊死死地盯住龚元,目光中仿佛带着血气,他一张口,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你说谁?”
监控前的季青舟等人也变了脸色。
龚元干脆破罐破摔:“林沉,就是林沉。警官,一年前那阵人体器官贩卖的风头过了后,林沉出现了,他聪明谨慎,还能干,我觉得跟他做肯定行,一直到现在……”龚元吞下唾沫,胆怯地看着唐殊,“他还说,向你和季小姐问好。”
唐殊走出审讯室时,正撞见了匆匆赶来的杨拓与季青舟,杨拓本想追问林沉的事情,却发现唐殊的脸色格外难看——虽然没什么表情,却明显让人感觉到他已经变成了个炮仗,一碰就炸的那种。
季青舟的嘴唇一颤,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三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对视了几秒,唐殊毫无温度的目光从季青舟的身上滑过,好似她是个根本不存在的空气人,直接转向杨拓:“龚元交代了他和林沉见面的几个地点,大多都是没有监控的,可也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他说自己不知道林沉的面貌,每次见面林沉都戴着帽子和口罩,所以看照片也无法确定,总之你们先按照这个线索查,福利院那边也好好安顿一下。”
一连串的抢白让杨拓再也无话可说,他本想再嬉皮笑脸地缓和一下气氛,可看着唐殊的表情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只能一点头,转身就走。
唐殊看了下时间,终于把视线再次转到季青舟的身上。
他很少露出这种近乎阴沉的神色,仿佛那个曾经给她做饭、掐了她的烟、一天几遍唠叨着吸烟有害健康的温柔男人是个似梦似真的幻觉。
季青舟心中轻叹一口气,觉得这事实在是麻烦。
赵局说得没错,只要关乎林沉,唐殊的什么理智、冷静全都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
“你认识林沉吗?”唐殊缓缓开口,却又换了一种问法,“或者说……林沉认识你?”
事到如今,季青舟觉得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干脆大方承认:“对。”
唐殊呼吸一窒,脑海中又浮现了季青舟电脑里的那些资料:“所以你以顾问身份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林沉的事情?”
季青舟一顿,以防万一,还是谨慎地回答:“这种事情其实还要赵局……”
唐殊却直接打断她:“所以你莫名地执意要为我进行治疗,也是因为我与当年那个案子有关?”季青舟还没来得及回答,唐殊却根本不给她时间,继续近乎逼迫地追问,“你是真的想帮我治病,还是想从我这里问出一些有关案件的信息?”
后面几句话实在有点不知好歹,起初季青舟还念着他情绪不稳拼命告诉自己宽容,此刻却也觉得,无须再忍。她面无表情地睨了唐殊一眼,在他的注视下心烦气躁地点起了一根烟,这才慢吞吞地回答:“唐殊,有些事追根究底的实在没意思,你只要知道大家都是为了你好就行,刚刚质问的那种语气,听起来实在让人心寒。”
唐殊勉强一扯嘴:“你误会了,初衷是什么我并不在意,只是我特别讨厌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哪怕最开始的时候你们和我说得一清二楚,找来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心理专家是为了更好地剖析我、为当年那件案子的侦破出点力,连带着治治我这看似无药可救的失眠,我欣然接受,你大可不必……”他一顿,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可不必这样瞒着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季青舟轻笑一声:“为什么不点明,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当初是谁为了抓到林沉独自行动,追得他满山跑,差点连命都丢了?你不守规矩在先,还怪我们有所计划?”
唐殊一愣,脸色忽然有些发白。
季青舟说完也不再看唐殊一眼,掐了烟转身就走,虽然面上平静,心脏却跳得一下比一下用力,有种说不清由来的慌乱。
一方面,她理解唐殊的感受,作为当年案件死者的亲哥哥,这件事的确不该对他瞒得这么密不透风,况且她隐瞒得的确是过于刻意、滴水不漏,以至于真相揭开时唐殊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没错。
思来想去,季青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看着眼前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街头,她越发烦躁,又心烦气躁地摸出烟打算点上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呆愣在了原地——
长期独处的自己,有多久没经历过这种情绪剧烈的起伏了?
每天起床、外卖、治疗病人、看书……她的生活像是被圈在了那个偌大的屋子里,与世隔绝,只通过窗户看着外面日升日落,春夏秋冬。
她多久没为一件事真真正正地开心过,又为了什么人踏踏实实地伤心过,愤怒过?
季青舟匪夷所思地摸着自己被气得发堵的胸口,想起唐殊那副欠揍的面孔,不由得扪心自问:这哥们儿——他配吗?
赵局这边一屁股刚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还没来得及说请进,杨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急匆匆地推开门,直奔他而来。
赵局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像进了自己家似的抽开凳子,稳稳当当一坐,心想着是自己老了没威严,还是平日里真把这些个臭小子纵容得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杨拓心思根本没在赵局身上,自然忽略了他铁青的脸色,连个弯儿也不转,直接问道:“赵局,季青舟和林沉什么关系?”
赵局沉着脸,抿了口茶。
龚元的事情他听说了,归根究底这算是坏事中的一点好事,至少林沉这个人,终于开始浮出水面了。
可谁能想到这穷凶极恶的罪犯真不懂忌讳,还借着龚元的嘴明目张胆地和别人问好?
眼见着赵局不说话,杨拓更是急了:“您没看见唐儿那个脸色,简直能吃人了,刚才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和季青舟对峙,要不是一向知道唐儿的为人,我还真怕他俩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了。”
赵局一口茶呛在嗓子眼:“这事儿不怪青舟,我让她保密的。”
杨拓一拍大腿:“您瞒着我们干吗啊?嫌我们累赘直说不行吗?”
赵局被这臭小子顶得脸红脖子粗,伸手定定地指着他:“你还好意思说?啊?你和唐殊,一个追着林沉满山跑,小命差点不保,一个满世界翻林沉的消息,还挨了个枪子儿!亏着这事儿唐殊不知道,你也回来了,否则你和唐殊抱团过日子得了,两个没头没脑的大老粗,太配了!”
杨拓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小腹,记忆里的痛感火烧似的灼痛了他,他自知理亏地“嘶”了一声:“我这不是想着早点抓着那浑蛋,唐儿也不至于日思夜想的,否则他还真被折腾得没几年活头了。”
“滚!给我滚出去!看见你俩我就上火!”赵局气得灌了大半杯的茶,胡子直突突,“为什么不让你们知道?一是林沉出现的消息还不确定,二是一旦你们这些愣头青得了信儿,一个个又狂躁得不知东南西北,到时候搞出个团灭,你让我这老脸还要吗?”
被劈头盖脸狂喷一顿的杨拓觉得实在有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赵局顺了几口气,缓下语气:“既然都知道了,那索性就说清,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谁再私自行动,别怪我不客气!该有的处分一个都不少!”
杨拓耷拉着脑袋:“是,赵局。”
赵局一摆手:“滚,赶紧滚,再让唐殊那小子给我滚进来,我有话和他说。”
一个小时后,唐殊也满脸发青地从赵局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一沓资料。
在外等候多时的杨拓心急火燎地迎上去:“怎么样?”
唐殊心情实在是复杂得难以言喻,他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嘴角:“季青舟走的时候,你看见她是什么脸色了吗?”
杨拓一愣,随即摸着下巴回想了下:“虽然她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但依我看吧,有没有生气倒不清楚,不爽是一定的了——你们俩到底说什么了?”
“没时间跟你解释,我走了。”唐殊捏了捏鼻梁,整个人颓了好几分。
杨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回事……”
唐殊根本没有搭理他的心情,一路走到外面,开车直奔季青舟的工作室。
正赶上下班的时间,街道上乌泱泱堵了一片,喇叭声此起彼伏,唐殊叼着一根烟在嘴里却没有点燃,看着眼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长路,这堵车的间隙,耳边响起了赵局之前的话。
“我请人家来,人家听我的话,对你们这些——特别是你这种一听到林沉就头脑发热不守规矩纪律的小崽子保密,辛辛苦苦瞒到现在,倒被你指责一番?”
“林沉是青舟父亲的得意门生,出了这件事老季心里不知道多苦,当年该配合的调查都配合了,林沉的资料就是他们提供的,事情过了这么久,现在就算不来帮忙也算合情合理,我好言好语地给劝来了,整天跟着忙里忙外也就算了,还给你安排治疗,你发什么脾气?人家青舟是欠你的吗?”
回想起他当时一气之下的那副德行,配合着赵局掷地有声的指责,唐殊都快怀疑自己是个畜生了。
其实不用赵局解释清楚,那时眼看着季青舟冷下脸,转身就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了八分,觉得这股火气发得实在没有必要。
我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他想,就算不是赵局的命令,她想瞒着我,又有什么不对?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终于开始蜗牛似的移动,唐殊回过神来,一下丢掉嘴里的烟,颇有一股子快刀斩乱麻的架势。
有些事情,该问的还是要问。
季青舟回到工作室,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屋子里到处干干净净,还保持着上次唐殊来过时的样子,那个平日里她爱不释手的咖啡杯里面,是半杯已经凉掉了的蜂蜜。
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生活时,这屋子乱七八糟的模样了。
上次两个人去超市买的菜都丢在了唐殊的车里,此刻冰箱中除了一些垃圾食品外别无他物,她拿起手机翻来覆去地想点个外卖却不知道该吃些什么。
这时,门铃声响起,季青舟一愣,心中像是有点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板起脸来起身去开门。
可门外站着的却是一张太阳花似的笑脸,提着两大袋子零食的陈冰。
“工作室里的囤货不多了吧?这次半个月的都管够!”陈冰提着东西兴冲冲地挤了进去,却没听到季青舟的回答,一转身,发现季青舟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姐,怎么了?”看着这种眼神,陈冰顿时有点发毛。
季青舟没什么兴趣地瞟了地上那堆零食一眼,忽然问道:“你……不是会做饭吗?”
陈冰愣住了,他似乎在反复琢磨着“做饭”这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过了多久,看着季青舟像是有那么点期待的眼神,才试探着开口:“我说的那个做饭吧,其实是泡面……要不我……我试试?”
作为一个说到就要立刻做到的行动派,陈冰立刻跑去附近的商店买了大批的蔬果蛋肉,又踌躇满志地在网上找了一系列图片看似美味可口的菜谱,里里外外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屋子。
其实从中途陈冰直接把带着碎壳的鸡蛋倒进没熟的冷油中时,季青舟就已经预见这一结果了,只是看着陈冰那初尝新鲜事物越发神采飞扬的脸庞,她也实在不好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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