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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贾府和大观园裙钗群体扫描(1)(第 4/4 页)

    元春是贾政的长女。她因为贤孝才德,送入宫中作女史,后晋封为风藻宫尚书,加封为贤德妃。

    元宵节,贾妃回贾府省亲。贾府为此,特地大兴土木,造好一个大花园迎接贵妃。贾妃来到此园,她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已经默默叹息奢华过度。见面后,又劝贾政等:“以后不可太奢,此皆过分之极。”临走时再次说:“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她的头脑清醒,不事豪华,一再叮嘱节俭,不要奢华靡费。

    贾妃与亲人见面,并不虚夸自己的地位尊贵,而是反复强调进宫之痛苦。小说描写:贾妃满眼垂泪,方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俱说不出,只管呜咽对泣。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围绕,垂泪无言。半日,贾妃方忍悲强笑,安慰贾母,王夫人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一会,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来!”说到这句,不禁又哽咽起来。她又隔帘含泪谓其父日:“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可见贾妃做人实在,实话实说,真实表现自己的情感,讲出在宫中的苦处,毫无虚荣的观念。

    元春对亲人充满了真心实意,作为长姊,对幼弟宝玉最关心的是他的成长和学业。当日这贾妃未入宫时,自幼亦系贾母教养。后来添了宝玉,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弱弟,贾妃之心上念母年将迈,始得此弟,是以怜爱宝玉,与诸弟待之不同。且同随祖母,刻未暂离。那宝玉未入学堂之先,三四岁时,已得贾妃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内了。其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自入宫后,时时带信出来与父母说:“千万好生扶养,不严不能成器,过严恐生不虞,且致父母之忧。”眷念切爱之心,刻未能忘。前日贾政在花园落成之时,令其题撰,使贾妃见之,知系其爱弟所为,抑或不负其素日切望之意。在接见亲人时,她问:“宝玉为何不进见?”贾母乃启:“无谕,外男不敢擅入。”元妃命快引进来,小太监出去引宝玉进来,先行国礼毕,元妃命他进前,携手拦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竟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显示她的亲情之深厚。

    元春不仅对亲人充满了真心实意,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诚恳相待。演戏时,贾蔷忙答应了,因命龄官作《游园》《惊梦》二出。龄官自为此二出原非本角之戏,执意不作,定要作《相约》《相骂》二出。贾蔷扭她不过,只得依她作了。贾妃甚喜,命“不可难为了这女孩子,好生教习”,额外赏了两匹官缎,两个荷包并金银锞子,食物之类。对这个倔强的女孩,她虽是毫无地位的戏子,元春却深表赞赏,特地关照不要难为她,还给她额外赏赐。

    元妃本人才情颇佳,所以应邀题词。她亲搦湘管,择其几处最喜者赐名。在正殿上,书“顾恩思义”一匾;“天地启宏慈,赤子苍头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一联。又赐名和书写“大观园”。再题写景名:有凤来仪、红香绿玉、蘅芷清芬、杏帘在望等;还有蓼风轩,藕香榭,紫菱洲,荇叶渚等名,和四字的匾额十数个,诸如“梨花春雨”,“桐剪秋风”,“荻芦夜雪”等名。还题诗一绝,说:“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千古闻名的《红楼梦》中的“大观园”的园名,就是这位贾妃命名和题写的。

    谦虚有礼的元春写毕,还向诸姊妹笑道:“我素乏捷才,且不长于吟咏,妹辈素所深知。今夜聊以塞责,不负斯景而已。”(第十八回)

    可是元春因为圣眷隆重,起居劳乏,痰气壅塞,人方中年,即已不治薨逝。从此,贾府就失去了宫中的背景,处于被打击的地位,直至抄家、没落。

    纵观元春省亲的表现,她那敏捷的才情、节俭的品格、真诚的待人处事的行为风格,处处显现了她足具母仪天下的气度,如果她能当上皇后,必能利国利民,有助于君。可惜她天不假年,未能舒展才华而终。

    逃避现实,错嫁、出家的人生结局

    元春贵为皇妃,她归省时对祖母、母亲流泪哀叹“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来!”又对父亲贾政说:“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分明是说自己入宫侍奉皇帝是错嫁。但她的错嫁,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在封建时代属于无限荣光的大事。而迎春的错嫁,则吃尽苦头,大遭羞辱,最后悲惨而死。

    迎春本是个可爱的少女,黛玉进贾府时,看她“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三回)但她有重大的性格缺陷,就是性格过于懦弱、木讷。她的这个性格弱点,在偌大的贾府中名声远扬,贾琏的仆人兴儿向尤二姐、三姐介绍贾府底里时说,二姑娘的诨名是“二木头”。(第六十五回)

    迎春的懦弱作风,被凶横的仆人利用,她的奶妈将攒珠累丝金凤拿去典作赌本,迎春不闻不问,但求息事宁人。后来她的母亲邢夫人也来劝说道:“你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她。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迎春低着头弄衣带,半晌答道:“我说她两次,她不听也无法。况且她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她的。”邢夫人道:“胡说!你不好了她原该说,如今他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分来。她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如今直等外人共知,是什么意思。再者,只她去放头儿,还恐怕她巧言花语的和你借贷些簪环衣履作本钱,你这心活面软,未必不周接她些。若被她骗去,我是一个钱没有的,看你明日怎么过节。”迎春不语,只低头弄衣带。连平时糊涂窝囊的邢夫人都看不过去,责备迎春过于软弱可欺,迎春却依旧无动于衷,任人欺凌。

    邢夫人走后,迎春的丫头绣桔因说道:“如何,前儿我回姑娘,那一个攒珠累丝金凤竟不知哪里去了。回了姑娘,姑娘竟不问一声儿。我说必是老奶奶拿去典了银子放头儿的,姑娘不信……她是试准了姑娘的性格,所以才这样。如今我有个主意:我竟走到二奶奶(指凤姐)房里将此事回了她,或她着人去要,或他省事拿几吊钱来替她赔补。如何?”迎春忙道:“罢,罢,罢,省些事罢。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绣桔道:“姑娘怎么这样软弱。都要省起事来,将来连姑娘还骗了去呢,我竟去的是。”说着便走。迎春便不言语,只好由他。

    谁知迎春乳母子媳王住儿媳妇正因他婆婆得了罪,来求迎春去讨情,听他们正说金凤一事,且不进去。也因素日迎春懦弱,她们都不放在心上。如今见绣桔立意去回凤姐,估着这事脱不去的,且又有求迎春之事,只得进来,赔笑先向绣桔说情,后见迎春和绣桔都不听她的,她也明欺迎春素日好性儿,乃向绣桔发话道:“姑娘,你别太仗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奶子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益,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和绣桔争执起来,她还讲出邢夫人的私下之事,迎春听她说到邢夫人的事,忙止道:“罢,罢,罢。你不能拿了金凤来,不必牵三扯四乱嚷。我也不要那凤了。便是太太们问时,我只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的,出去歇息歇息倒好。”一面叫绣桔倒茶来。绣桔又气又急,因说道:“姑娘虽不怕,我们是作什么的,把姑娘的东西丢了,她倒赖说姑娘使了她们的钱,这如今竟要准折起来。倘或太太问姑娘为什么使了这些钱,敢是我们就中取势了?这还了得!”一行说,一行就哭了。连病中卧床的司棋听不过,也只得勉强过来,帮着绣桔问着那媳妇,而迎春眼见劝止不住,竟然死人不管地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第七十三回)

    后来迎春的大丫头司棋被查出情书,司棋要被逐出大观园。那司棋也曾求了迎春,实指望迎春能死保赦下的,只是迎春语言迟慢,耳软心活,是不能做主的。司棋见了这般,知不能免,因哭道:“姑娘好狠心,哄了我这两日,如今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那迎春含泪道:“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大不是,我还十分说情留下,岂不连我也完了。你瞧入画也是几年的人,怎么说去就去了。自然不止你两个,想这园里凡大的都要去呢。依我说,将来终有一散,不如你个人去罢。”迎春自己遇事,也任仆人欺凌,她对自己的丫环更本无心也无力保护。于是周瑞家的人等带了司棋出了院门,又命两个婆子将司棋所有的东西都与她拿着。走了没几步,后头只见绣桔赶来,一面也擦着泪,一面递与司棋一个绢包说:“这是姑娘给你的。主仆一场,如今一旦分离,这个与你作个想念罢。”(第七十七回)

    贾赦做主,将迎春嫁与孙绍祖。这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世交。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此人名唤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因未有室,贾赦见是世交之孙,且人品家当都相称合,遂青目择为东床娇婿。亦曾回明贾母,贾母心中却不十分称意,想来拦阻亦恐不听,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况且他是亲父主张,何必出头多事,为此只说“知道了”三字,余不多及。贾政又深恶孙家,虽是世交,当年不过是彼祖希慕荣宁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因此倒劝谏过两次,无奈贾赦不听,也只得罢了。(第七十九回)

    这孙绍祖从外表看,极好,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仕途也好。是个众多着重外表的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嫁过去后,才知道厉害。迎春向王夫人哭诉:那孙绍祖“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略劝过两三次,便骂我是‘醋汁子老婆拧出来的’。又说老爷曾收着他五千银子,不该使了他的。如今他来要了两三次不得,他便指着我的脸说道:‘你别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银子,把你准折买给我的。好不好,打一顿撵在下房里睡去。当日有你爷爷在时,希图上我们的富贵,赶着相与的。论理我和你父亲是一辈,如今强压我的头,卖了一辈。又不该作了这门亲,倒没的叫人看着赶势利似的。”(第八十回)迎春懦弱和木讷的性格,既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与他论理,而且此人是一介武夫,动辄打骂,根本不讲理,完全是一个禽兽,是一头中山狼。

    迎春到后来,经常被丈夫打闹,甚至不给饭吃。就是娘家送了东西去,她也碰摸不着。王夫人忍不住报告贾母说:“近来听见益发不好了,也不放她回来。两口子拌起来就说咱们使了他家的银钱。可怜这孩子总不得个出头的日子。前儿我惦记他,打发人去瞧他,迎丫头藏在耳房里不肯出来。老婆子们必要进去,看见我们姑娘这样冷天还穿着几件旧衣裳。她一包眼泪地告诉婆子们说:‘回去别说我这么苦,这也是命里所招,也不用送什么衣服东西来,不但摸不着,反要添一顿打。说是我告诉的。’倒亏了大太太也不理会他,大老爷也不出个头!如今迎姑娘实在比我们三等使唤的丫头还不如。”(第一百回)大老爷和大太太就是迎春的生身父母贾赦和邢夫人,他们对女儿受夫家之苦竟然置若罔闻,死人不管。那贾赦当初拿了对方五千两银子,倒的确自感卖了女儿似的,让亲生女儿任人宰割。

    迎春终于病饿而死。她的性格虽然懦弱,缺乏保护自己的能力,但碰到像中山狼这样的丈夫,任何聪明、凶泼的女子,也只好自认命苦,除非娘家能给以有力保护。可是迎春的亲生父亲是如此窝囊无能,只会自己贪图享乐。洪秋蕃批评贾赦说:“贾赦选乘龙婿而得中山狼,懦小姐乌足当其啖嚼哉!谚云:‘善择者择儿郎,不善择者择田庄。’真阅历之言也。”

    当今社会,有不少女子以男方的家境、钱财、权势和外表,作为自己的择偶标准,不懂人品、性格,和才华是最最重要的,常常受到欺骗、欺凌,所嫁非人,毁了青春。

    在当今社会,也有不少女子沦入孙绍祖此类人手中,因为家庭暴力,在东西方各国都层出不穷地在不断发生着。更有不少这样的女子,不懂依靠妇女组织、慈善机构,利用现代法律保护自己,因为懦弱,或为了面子,经受长年折磨,甚至命丧恶人之手。这种状况,照理是可以避免的,现在毕竟不是迎春所处的封建社会了。

    惜春是贾敬之女,贾珍的胞妹。

    她与水月庵小姑子智能儿玩耍的时候,就说过明儿也要剃了头当姑子去。可见她很早就有了出家的念头。她与妙玉是好朋友,一起交谈和下围棋。她喜欢和出家人交友。她看到了太多的红颜薄命和人世间的不平与苦难,决心皈依空门。后来她终于出家,在大观园栊翠庵,也即妙玉原来修行的尼庵,带发修行。黛玉的丫环紫鹃也决心出家,于是惜春得到她的侍候。

    她的这个结局,从世俗的眼光看,是很不理智的。她没有必要的理由出家,譬如死了丈夫、无人养活,或者自己有病,无法医治,家长和高僧认为她只有靠修行来避免病夭。

    5.糊涂姐妹:尤氏、尤二姐和尤三姐

    尤老娘和她的三个女儿的关系糊涂,她们四个组成了一个糊涂的家庭。尤老娘是尤氏的继母,尤二姐和尤三姐是尤氏嫁尤氏之父时带过来的,不知她们的父亲姓什么,现在都跟继父的姓。所以尤氏和二姐、三姐毫无血缘关系。尤二姐在她娘嫁尤家之前就因“指腹为婚”配给皇粮庄头张家之子张华。后来张家遭了官司,败落了,尤老娘又从那家嫁了出来,十数年间与张家不通音信。

    尤氏三姐妹都是美人。尤二姐和尤三姐的美丽,书中有直接的描写,书中虽然没有直接写到尤氏的美,但她的美貌是毫无疑义的,否则好色的贾珍不会娶她。

    尤氏三姐妹都糊涂,尤二姐的糊涂十分明显,尤三姐貌似精明,实质糊涂透顶,否则不会落到自杀的地步。尤氏不知两个妹妹的苦境,又不懂帮助她们,自己的日子也过得非常窝囊,非常糊涂,是个非常糊涂的姐姐。

    尤氏三姐妹都是美丽面孔糊涂肚肠,尤二姐和尤三姐的悲剧都因美丽且又糊涂造成的。

    一生糊涂苟且过活的生活方式造成接连的丑闻

    尤氏的公爹贾敬去世时,照例要大办丧事,诸事极忙,因那里凤姐出不来,又没有别人可以拜托,尤氏不能回家,便将她的继母接来在宁府看家。她的继母尤老娘只得将两个未出嫁的女孩儿带来,一并住着放心。这两个女孩儿就是尤二姐和尤三姐。(第六十三回)到了送殡之期,众人送至铁槛寺,至晚都回,贾珍、尤氏、贾蓉仍在寺中守灵。家中仍托尤老娘并二姐儿、三姐儿照管。

    尤氏平时糊涂,她对丈夫在内外的表现一点也不了解,也不关心,更无力劝阻,所以她竟然让丈夫先与他的前妻之子贾蓉的媳妇秦可卿成奸,事发后,秦可卿自杀,她气得生病,让贾珍拿出大笔钱财,举办超豪华的丧事,她则死人不管。又在不知何时,竟又让贾珍和贾蓉父子两人将尤二姐骗到手,让父子两人共同玩弄二姐,而且这个坏名声传播很广。

    在贾敬丧事期间,贾珍、贾蓉父子公然调戏两个妹妹,她也不知。接着贾琏勾搭二姐,虽然正式娶她为妾,但凤姐是个凶恶毒辣的老虎,尤氏不闻不问,更不作提醒和劝阻。

    凤姐得知此事后,到宁府兴师问罪,当众大哭大骂,“你尤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普天下死绝了男人了?……”拉着尤氏要上官府,又滚到尤氏怀里,嚎天动地,大放悲声,一边大骂,一边把个尤氏搓成一个面团儿,衣服上全是眼泪鼻涕。又责骂她:“你发昏了?你的嘴里难道有茄子塞着?……为什么你不来告诉我去?……”宁府的众姬妾、丫头、媳妇等黑压压跪了一地,一起恳求讨饶,尤氏又与贾蓉答应赔了凤姐五百两银子,凤姐才好不容易地放过了她。

    尤二姐搬入凤姐处后,已经吓破胆的尤氏不去关心和帮助,最后眼睁睁看着二姐悲惨地走向死亡,依旧不闻不问。

    她的糊涂和无能造成贾珍和贾蓉无人管束,无法无天,制造了接连的大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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