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执念}(第 3/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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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苏灿提议去ktv唱下午场。
趁那言去取车,苏灿挽住我的手臂将头轻搁在我肩膀上,眼神随着那言远去的背影,轻轻地说:“今天还是我求他来陪我过生日的。西曼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犯贱。”
我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没有。”
在我们的生命中,是不是先爱上、爱得深的那个人,永远都处于卑微的位置,低到尘埃里呢?
到了ktv包厢,苏灿又点了两瓶红酒,亚晨试图阻止,可她却挥开他的手说:“今天是我生日,又与西曼重逢,我开心呢。别不懂事。”
那言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没有作声,我知道苏灿并不是真的开心,哪怕再次遇见我。她的不快乐自那言拒绝她的那一天开始,便深入骨髓,如同这些年她对他的爱深入骨髓一般。
曾听人说,这世间有一种女孩子,为爱而生,无爱不欢。我不太信,我想怎么会呢,生活中有那么多值得我们好好热爱与留恋的东西,爱情诚然带着致命的诱惑,可也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可看到苏灿,我不得不信。
哪怕是生日,她唱给自己的歌也那么令人难过。优客李林的一首老歌《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在每个想念的分秒/刻画你紧紧的眉梢/让每个想念的分秒/留驻你淡淡的眼角/从年少的轻笑/到世故的祈祷/而沉默的我却不明了/这样的苦怎能教它过去就好/因为今天想念的分秒/到明天破晓……
苏灿没有唱完最后一个音节,忽然丢掉话筒踉跄地推开包厢的门,跑了出去。我起身欲追,那言已先起身追出去,亚晨拉住我的手臂,用眼神示意我坐下。
“他是我姐的劫。”一向大大咧咧的亚晨,忽然说出一句与他极不相称的带有宿命的话来。
等了很久,苏灿与那言也没有回包厢,亚晨索性关掉音乐,包厢里静悄悄的。后来走廊里隐约传来尖叫声,伴随着从别的包厢里传出来的音乐声,我急忙冲出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外,苏灿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发出尖叫声。而那言,双手掩面,靠在她身旁的墙壁上。
一个身影比我更快冲过去,是亚晨,他紧紧圈住浑身颤抖尖叫的苏灿,回头冲身后的那言怒吼:“你走开!”
我蹲下身,握住苏灿冰凉而发抖的手指,她的头蜷在亚晨的怀里,已停止尖叫,只听到破碎的音节从她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来,又被亚晨的胸膛挤压成沉闷的钝响。
“你先走吧。”我抬头望了眼一脸疲惫的那言。很想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苏灿忽然之间如此失常,可现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似乎不太合适。
那言最终沉默地离开了。
亚晨抱起苏灿,我跑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苏灿在这个城市最南端的高校区外开了一家小书吧。两层小楼房,落地玻璃窗,铅灰色墙面,深红色柔软沙发,木质地板与原木茶几,一整面墙的书与cd碟片。墙角、吧台以及每个桌子上都种了绿色的盆栽植物,十分舒适安宁。
从甘南回来后,她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开了这家书吧,一楼是阅读区,提供咖啡饮料,二楼是她的生活起居室。
苏灿其实是个很会生活的女孩子。
喝多了酒又加之情绪激动过度,在出租车上苏灿靠在亚晨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亚晨只得让我从她包里摸出钥匙,打开了书吧的门。
那天我与亚晨一直在书吧坐了很久,直至夜色一点点笼罩城市。我们每隔半小时就跑到二楼卧室去看一看苏灿。她的眉头始终紧蹙,眼角有泪。我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虽然我与亚晨谁都没有提,可我们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担心与害怕。
晚上十一点,我与亚晨沉默地走出书吧,走了好远,我回头去望,二楼窗口有灯莹莹亮着,我们走时故意没关的,光线虽然微弱,却不至于令忽然醒过来的苏灿感到孤寂害怕。
那晚我再次做了那个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那个暗夜河堤的梦。我再一次听到夏至仓皇而又忧伤的声音,梦里,我伸手胡乱去抓,想要抓住离我愈来愈远的声音,可什么也抓不到,握在手心的,是冰凉与潮湿。而后,那个吉卜赛女人充满魅惑的声音周而复始地响在我耳畔,如同一把刺入我心脏的尖锐的刀——放下才能快乐,放下才能快乐。最后,声音一丝丝散去时,我竟然看到苏灿,她蹲在河堤黑暗的角落里,浑身颤抖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我惊醒时,床头柜上的闹铃不知疲倦地叫着。我伸手摸向脸颊,一头一脸俱是凉而黏稠的汗。
窗外刺眼的阳光照进窗户,洒在地板上,天光大白,又是新的一天。
05>>>
青稞再次与我联系时,我正与蔚蓝在商场里给她妈妈选生日礼物。我真是好无奈,一个不太喜欢逛街眼光也不见得很好的人,却成了每个人选礼物时的首要参考人。
蔚蓝拿着她爸爸给的信用卡兴致高昂地穿梭在一家又一家灯光绚丽的专柜,路过化妆品专柜时她说哎呀西曼你觉得送一套护肤品如何?路过珠宝专柜时又说咳,似乎这条手链也很赞呢。路过内衣专柜时她又觉得送内衣似乎也蛮不错的样子,说完嘻嘻笑着凑到我耳畔说:“偷偷跟你讲,我妈妈起码有d罩杯!”无比羡慕的语调。
蔚蓝与她妈妈一直很亲密,像姐妹知己一般,那种感觉与我跟妈妈之间的感觉不一样,我们彼此很爱对方,可我从来也不会像蔚蓝一样,摇着妈妈的手臂像个小孩子钻进她怀里撒娇。很多时候我会羡慕那样的亲密无间。
“我爸真宠我妈呢。”结账的时候蔚蓝一边刷卡一边回头朝我挤挤眼。
我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又想起在心理诊所外看到的那个画面。到底要不要跟蔚蓝说呢?每当这种想法在我脑海里浮现时,下一刻立即有个声音大声地反驳说,不行,绝对不行!而且那个声音一次一次告诫我说,那只是你的幻觉。
手机铃声将我惊醒,青稞在电话那端说:“西曼,你现在可不可以来一趟?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她说了一个地名,竟然就在我们待的商场隔壁的一家百货公司。
蔚蓝问:“谁呀?”
“一个朋友,你陪我去一趟吧。”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我们是在百货公司的保安部见到的青稞。她行窃被抓,这次她并没有我第一次遇见她那回幸运,得以逃脱。
见我来,青稞微微低垂的头抬了抬,望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感激。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被翻乱的包,以及她偷来的几只小物品,有睫毛膏、口红、水晶发夹等。
蔚蓝拉了拉我的手臂一点也不顾忌地问我:“她谁呀?”语气里有一丝鄙夷。
我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先别问了。
我走到负责人面前说:“先生,真是对不起!这些东西我们会如数付款,求您原谅这一次,不要报警好吗?”
青稞轻轻别过头去。
“西曼!”蔚蓝在我身后大喊。
我转身,对她说:“先借我点钱,行吗?”虽然都是一些小物品,可价格全部加起来是一笔不菲的金额。幸好今天有蔚蓝在,要不,我哪里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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