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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洁(第 2/4 页)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

    “不回来了,她现在对一个叫莫顿的家伙神魂颠倒的。”

    “莫顿。这人是谁?”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就是我婆罗洲的那个朋友莫顿。

    “见了鬼的,是你介绍他们认识的,是你干的好事。我们上楼吧。我就是觉得应该先告诉你一声。”

    他把门打开,我们走了出去。我完全糊涂了。

    “这不对啊……”我说。

    “问珍妮特吧,前前后后她都知道。我也想不通。受不了玛杰丽这个人,难怪查理变得一团糟了。”

    他比我先进了会客厅。我进去的时候,珍妮特·马什站起来迎接我。查理坐在窗前,读着晚报;我走上前去和他握手的时候,他把报纸放下了。他现在应该没喝什么酒,说话也是往常神气活现的口气,但是看得出来身体状况很差。我们喝了一杯雪利酒,就下楼去餐厅了。珍妮特是个有活力的女人,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很好看;小心地不让我们的聊天冷场。留几位男士在楼下喝波尔图葡萄酒的时候,她也给了指示,要我们十分钟之内一定上楼。比尔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会儿开始努力聊天;我因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晚上说话都左支右绌的,但很明显马什夫妇不想让查理掉入自己的思绪中,我也尽我所能引起他的兴趣。他似乎是愿意配合的,滔滔不绝的说教是他的一大爱好,当时有一起大众非常关注的谋杀案,他就从一个病理学家的角度大加分析起来。但他的话没了活力,整个人也只是个空壳。你虽然感觉到他为了不拂主人的面子,在强迫自己说话,但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楼上的地板响了一声对我们都是解脱,那是珍妮特在催我们上楼。像这样的局面,有女人在场会松弛一些。我们上了楼,打了一会儿桥牌。到了我要走的时候,查理说他要陪我走到马里波恩路[6]。

    “哦,查理,太晚了,你就直接去睡吧。”珍妮特说。

    “休息之前散会儿步我睡得更好。”他回答。

    她担心地看了看他。一个中年病理学教授想要散个步总不能禁止他出门。珍妮特瞥见自己的丈夫,眼睛一亮。

    “那大概对比尔也有好处吧。”

    这句话在我看来有些唐突了。女人经常太想掌控他人。查理愠怒地看了看她。

    “完全没有必要也把比尔拖出去。”他颇为坚决地说道。

    “我一点没有想过要跟你们出去,”比尔微笑着说,“我累坏了,准备这就上床了。”

    我猜我们走后比尔应该还要和妻子小小地争执一番。

    “他们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们沿着栏杆走的时候,查理对我说道,“要是没有他们,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已经半个月没睡着了。”

    我表达了自己的遗憾,但并没有询问原因,又沉默着走了一段。据我推测,他出来是想跟我聊一聊过去发生的事情,但我觉得只能是他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开口。我很想告诉他,我也替他难受,但又怕说错话;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想套出他的什么秘密。我不知道如何帮他起头;甚至不觉得他在等我说话。他平时可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我想他一定在推敲具体该怎么说。我们到了拐角。

    “你到教堂门口应该能拦到出租车,”他说,“我再往前走走。晚安。”

    他点了点头,没精打采地走开了。我哑口无言,除了往前走直到坐上出租车已经别无他法。第二天上午,我正在泡澡,电话铃声把我从水里拖了出来,用毛巾裹着自己滴水的身子,我拿起了话筒。是珍妮特。

    “说说吧,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她说。“昨天你把查理留得可够晚的。我听见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三点了。”

    “他只送我到了马里波恩路,”我回答,“什么都没对我说。”

    “什么都没说?”

    从珍妮特的声音之中听得出来,她本来是准备和我长谈的。我怀疑这个电话就放在她床边。

    “是这样,”我马上说道,“我正在洗澡。”

    “哦,你卫生间里也装了电话吗?”她急切地问道,在我听来还带着几分妒忌。

    “我没有,”我直截了当说道,语气强硬,“身上的水现在全滴在地毯上了。”

    “啊!”我听到她这一声中的失望,带着一丝恼怒。“那好,我什么时候能见你?十二点能来一趟吗?”

    这个时间并不方便,但我现在不想和她争辩。

    “行,再见。”

    我趁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受神眷顾的人到了天堂之后,打电话只挑要紧的说,一个多余的词也不会有。

    我真心喜欢珍妮特这个朋友,但我也知道最让她兴奋的事情就是朋友的不幸。当然,她会迫不及待要伸出援手,但同时也希望见证他们最艰难的时刻。她是真正的患难朋友;多管闲事是她生活的养料。你每次出轨总发现不知怎的她成了你的倾诉对象,每次离婚闹得不可开交也总发现她正掺和其中。尽管如此,她依然是个好心的女人。所以,我中午进了珍妮特的会客厅,看到她迎接我时那种压抑着的急切,就忍不住想笑。毕晓普家遭受的灾祸很让她难过,但这又是如此的激动人心,她急不可耐地要把所有内幕告诉一个新的听众。珍妮特这种对于就事论事的期待感,很像女儿第一次结婚生子,母亲咨询家庭医生时的态度。珍妮特知道这件事很严重,绝不会把它当成儿戏,但其中能榨取的每一丝乐趣,她也一定不打算错过。

    “听到玛杰丽说她决定了要离开查理,真的,不可能有人比我还要震惊了。”她说道,同样的话她一定已经重复过十几回,所以才表达得如此流畅。“他们是我见过的最恩爱的夫妻,享受着完美的婚姻。多么情投意合的一对啊。当然了,比尔和我也很恩爱,可时不时地总要大吵一通。有时候真的,我都想把他给杀了。”

    “我对你跟比尔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关心,”我说,“说毕晓普家的事情吧。否则你干吗要打电话喊我来呢?”

    “我就觉得一定得见你一回,不管怎样,你是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人。”

    “我的天,别老是说出这种话来。昨天晚上比尔告诉我之前,我一点都不知道。”

    “那是我的主意。因为我突然想到你可能还没听说这件事,怕你会大大地失言。”

    “你不妨就从头说起吧。”我说。

    “说起来,你就是‘头’啊,这一切麻烦都是你引起的。你介绍了那个年轻人给她。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着急要见你。你对他那么了解;而我还见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他的事我就知道玛杰丽告诉我的那些。”

    “你午餐是几点钟?”我问。

    “一点半。”

    “我也是,快讲事情吧。”

    但我的这句话让珍妮特又有了主意。

    “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我能不去赴约的话,你能不能也留下来?我们可以在这里吃些点心,我确定厨房里还有几片冷肉,这样就不用着急了。我约了去见发型师要到三点之后。”

    “不用,不用,不用,”我说道,“想到就觉得麻烦。我最晚一点二十分就得离开这儿。”

    “那我只能草草地讲了。你觉得盖里怎么样?”

    “谁是盖里?”

    “盖里·莫顿。他本名叫杰拉尔德[7]。”

    “我怎么知道?”

    “你跟他一起住过。他家里没有寄来的信吗?”

    “那总是有的吧,但我正好没有读。”我的回答带着些许刻薄。

    “哦,别这么蠢行吗,我指的是信封。他这个人什么样?”

    “好吧,大致就是吉卜林那样的,你知道吗,工作非常投入,热情,有活力,帝国的建设者之类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珍妮特喊道,似乎有些不耐烦,“我问的是,他长什么样?”

    “就跟其他人都差不多,我觉得。当然要是再见到我能认得出来,但只凭记忆,他的样子是很模糊的。人很干净吧。”

    “我的老天啊,”珍妮特说,“你到底是不是个小说家?他眼睛什么颜色?”

    “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怎么可能跟一个人住了一个礼拜,却不知道他眼睛是蓝的还是棕色的?他是金发还是黑发?”

    “都不是。”

    “他个子高不高?”

    “一般吧,要我说。”

    “你是在故意气我吗?”

    “没有。他就是很普通罢了。他身上没有一点是引人注意的。既不丑,也不好看,挺正派的样子;他像个绅士。”

    “玛杰丽说他的笑容很有魅力,身材很好。”

    “大概吧。”

    “他爱玛杰丽也爱得神魂颠倒的。”

    “你怎么知道?”我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我读了他的信。”

    “你是说玛杰丽把那些信给你看了?”

    “当然,这还用说。”

    一个女人在私事上暴露出的含蓄不足常常让男人难以忍受。她们不知羞耻为何物,可以互相告知最亲密的事情而不觉尴尬。端庄其实是一种男性的美德。而这个情况虽然理论上男人们都是知道的,但每每面对女人的开诚布公他还是会感到震惊。我在想莫顿知不知道自己的情书不只是玛杰丽在读,还有珍妮特·马什,更有甚者,他知不知道自己坠入情网的过程玛杰丽每天都会向珍妮特报告;要是知道了,他会作何想。照珍妮特的说法,他对玛杰丽是一见钟情。我在奇罗餐厅办小聚会的第二天一早,他就打电话给玛杰丽,约在一个可以跳舞的地方喝下午茶。珍妮特讲的这些事,我当然明白都是玛杰丽的一面之词,所以也只是姑且听之。珍妮特是站在玛杰丽那一边的,这让我很感兴趣。玛杰丽离开丈夫的时候,的确是珍妮特想到让查理来家里住两三个礼拜,而不是留在那个凄惨的被抛弃的小公寓里,而且她也的确对查理极其友善。因为查理之前已经习惯了中午跟玛杰丽一起吃饭,她就每天中午陪他一起用午餐;她会带查理去摄政公园散步,还让比尔星期天陪他去打高尔夫。查理倾吐自己的伤心时,她的耐心让人赞叹,而且会想方设法去安慰他。她真心替查理感到委屈。但尽管如此,她绝对是站在玛杰丽那一边的,当我对后者略有微词时,她像泰山压顶一般驳斥了我。这段恋情太让她激动了。从头至尾,她都是支持的。最早是满面笑容的玛杰丽觉得受宠若惊但心里犹疑,过来告诉她自己认识了一个青年男子,直到最后一幕,她的这位好朋友怒气冲冲、心慌意乱,向她宣布自己再也承受不住,已经收拾好行李搬出公寓了。

    “当然了,一开始我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你知道查理和玛杰丽在一起是什么样的,他们简直就活在对方的口袋里。那种恩爱的程度,谁都忍不住想笑话他们。我一直不觉得查理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且实话实说,人长得也毫无魅力可言,但你会不自觉地喜欢他,因为他对玛杰丽真是太好了。我有时候都有点羡慕玛杰丽。他们没有钱,生活也乱糟糟的,但他们特别幸福。当然,我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玛杰丽只是觉得好玩罢了。‘我自然不会当真的,’她告诉我,‘可到了我这岁数,还能找到一个年轻人是挺有趣的。我有很多年没有收到过花了。我只能叫他不要再送,因为查理会觉得这太滑稽。他在伦敦一个人都不认识,又那么热爱跳舞,他说我跳起舞来如梦似幻。他经常会一个人去剧院,看着太凄惨了,我们一起去看过两三次日场的演出。每次我说愿意跟他出去的时候,他那种感激真是让人心疼。’‘我必须说,’我这样告诉玛杰丽,‘听起来他可真是招人怜惜。’‘真的是这样,’她说,‘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你不会怪我吧,对不对?’‘当然不怪你,亲爱的,’我说,‘以你对我的了解,怎么会那样想呢?换了我也会跟你一样的。’”

    玛杰丽和莫顿见面都是公开的,她的丈夫还会善意地取笑她,说她有了个追求者。但查理认为莫顿是个有教养、说话得体的年轻人,挺高兴自己工作的时候有人能让妻子散散心,从来没想过要吃醋。他们三个人一起吃过好几次饭,然后又一起去看演出。但没过多久盖里·莫顿就开始求玛杰丽找一个晚上独自出门,她说这是不可能的,但莫顿很有说服力,而且不达目的就不罢休;最后她只能去找珍妮特,让后者打电话给查理,请他去吃晚饭,而且让他成为凑齐一桌桥牌的第四个人。妻子不去,查理本来是哪儿都不会去的,但马什夫妇是老朋友了,而且珍妮特很坚持,而且造了一个荒诞无稽的理由,让查理似乎只得应允。第二天玛杰丽和珍妮特碰面。前一天晚上美妙极了。他们在梅登黑德用晚餐,然后又在那里跳舞,之后一起坐车回家,穿过伦敦的夏夜。

    “他说他爱我爱得神魂颠倒。”玛杰丽说。

    “他吻你了吗?”珍妮特问。

    “当然,”玛杰丽哧地笑了,“别小孩子气了,珍妮特。他贴心极了,而且,怎么说呢,他的内心是如此的温暖。当然他跟我说的话一半都不能信。”

    “亲爱的,你可不能爱上他呀。”

    “我已经爱上了。”玛杰丽说。

    “亲爱的,这样不会很麻烦吗?”

    “嗨,这不会长久的。不管怎样他秋天就要回婆罗洲了。”

    “好吧,没人可以否认你这下年轻了好几岁。”

    “我知道,我自己就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很快他们就每天都见面了。早上他们会约好去公园一起散步,或是去画廊。中午两人分开,让玛杰丽可以去跟丈夫用午餐,午餐之后他们又会碰面,开车去乡下或是河畔的某个地方。玛杰丽没有告诉她的丈夫,顺理成章地认为查理不会理解。

    “你怎么会从来没有见过莫顿?”我问珍妮特。

    “哦,她不想让我见。你想啊,我们属于同一代人,玛杰丽和我。我很能体谅她的用意。”

    “我明白。”

    “当然我什么忙都帮了。每次她跟盖里出去,总是号称跟我在一起。”

    我是那种写“t”要补横线,写“i”要加圆点的人。[8]

    “他们出轨了吗?”我问。

    “哦,没有。玛杰丽不是那样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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