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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第 2/4 页)

    “脑袋进水了”这句话似乎也很有意思,但是我依然不能理解,它比“方块脑袋”更难理解。原本我想为以后积累些经验,所以打算把这个词问清楚,不过想想也知道,从阿黑那儿我是得不到明确答案的。因此,我和阿黑陷入了尴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这时,突然传来了阿黑女主人的一声喊叫:“天呀,我的大马哈鱼呢?就放在柜子上来着呀!肯定又是让那个招人恨的黑毛畜生给吃了,它只要回来就别想有好了。”此时正值初春之际,周围的环境平静安宁,可是阿黑女主人这一通肆无忌惮的大喊,一下子就让这一切的美好从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彻底俗气起来。

    对于女主人的喊叫,阿黑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神色间颇为骄傲。阿黑抬了抬方下颌,意思是:怎么样,听见了吧?我到此时才发现阿黑的脚下果然有条大马哈鱼骨头,这种鱼每片差不多值两分三厘钱。此时,它躺在阿黑的脚下,沾满了泥土。我不由自主地赞扬道:“你还是这么厉害呀!”之前那种尴尬的场景早被我抛在脑后了。

    但要想让阿黑消气,只靠这一两句奉承话肯定不行。它说:“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吃点儿大马哈鱼吗?你这个家伙,少瞧不起人,你当咱是别人吗,咱可是车夫家的阿黑!哼!”说着阿黑使劲儿地把右前腿举到了肩头,就像人类挽袖子一样。

    “你是阿黑啊,这谁不知道啊,怎么能是别人呢?”我说道。

    “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既然知道是咱阿黑,刚才为什么还怀疑我的厉害呢?”阿黑挑衅似的冲我说道。倘若我现在不是猫而是人的话,估计它一定会抓住我前胸的衣服不断地来回拉扯我。我觉得有些危险,只好略微后退。

    这时,阿黑的女主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只听她大声地嚷嚷道:“西川老板,嘿,西川老板,听见了吗?给我送一斤牛肉来,快点儿,要嫩的啊!”周围原本十分寂静,可是这买牛肉的声音一响,这寂静立即就被打破了。

    “哟嘿,一年啊,她也就买一次牛肉。但为了向街坊四邻炫耀,每次她都大声嚷嚷,这个老女人,不好管教呢。”阿黑说道,语气里饱含讥讽。说话的同时,它已经站了起来,向外使劲儿地伸展自己的四条腿。

    我什么也没说,事实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阿黑眼中,这斤牛肉似乎已经注定是它的口中食了,它说道:“虽然一斤少了点儿,但也只能先对付一下了。只要她敢买来,那就归我了。”

    为了让它赶紧走,我连忙附和道:“是啊,这可真是一顿大餐,不错啊!”

    “你多的哪门子嘴,烦人,管好你自己吧!”它一边说,一边将后腿猛地一蹬,结果我被它蹬了满脸的泥。被吓到的我赶紧将身上的泥抖掉,此时飞快地跑过篱笆墙的阿黑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想西川家的牛肉这回怕是要遭殃了。

    此时的家里,与平常相比,气氛很不一样,整个客厅都显得很温暖。即便是主人,笑得也很欢畅。我一回到家就感觉出来了这些,并为此感到奇怪。我从敞开的廊子上的拉门那儿进去,来到主人跟前时才发现,原来家里来了客人,而且看起来很陌生。此人的打扮一看就是那种很正派的“读书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棉布外衣上有家徽,穿着的裙裤产自小仓。在主人的面前有个小火盆,我往旁边一看就发现了一个香烟盒和一张名片。香烟盒上有用春庆漆法画的漆画,名片上则写着“向您介绍越智东风君,水岛寒月敬上”。由此可见,此人是寒月先生的朋友,名叫越智东风。至于此人和主人在说什么,我还不太清楚,因为毕竟我进来时,他们已经聊了半天了。不过他们的谈话似乎在围绕着美学家迷亭君进行,此人我在上文已经提到过。

    “他说他有一个主意,非常有意思,很希望我能参加。”客人说道,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有条有理。

    主人将茶斟入碗里,然后推向客人,答道:“是吗?他想做什么?让你和他一起去西餐馆吃午餐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他想干吗?不过是他先提出来的,应该挺好玩儿的,所以我就……”

    “你就怎么样,真去了?”主人问道。

    “哎,谁知道会那样呢,真是想不到。”

    主人拍了拍我的头,看起来颇为自得,但我还是被拍疼了。我觉得主人可能是想起之前被耍的那次了,就是安德利亚·特耳·撒尔德那次。于是他说道:“八成又是他和你闹着玩儿的,这样的事啊,他经常干。”

    “他询问我的意见,说吃点儿新鲜的怎么样?”客人说道。

    “哦,什么新鲜的,你们吃了什么?”主人问。

    “最开始时,他一边看菜单一边向我介绍,各种菜都介绍了个遍。”

    “哦,此时你们还没点菜呢?后来又怎么了?”主人问道。

    “是的,还没点呢。后来他想了想,对服务生说:‘只有这些吗,真不应该来这儿吃。’服务生很不平,反驳道:‘烤鸭肉和牛排都不错,您要不要试试?’但迷亭先生说:‘这些菜都太普通了,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吃这些俗气的东西。’后来服务生就不说话了,他并不能理解所谓的‘俗气’。”

    听了这话,主人附和道:“看看,我猜对了吧。”

    “后来,迷亭先生转过头来又和我说:‘法国和英国才不会这样呢,在那里,天明调和万时调[16]都很常吃。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来西餐馆吗?就是因为日本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听听他说的话,我想知道,他真的去过外国吗?”

    “迷亭吗?怎么可能?不过如果他真想去的话,他倒是有这个财力和时间。我估计他就是逗你玩儿呢,故意把以后想去的地方当成已经去过的了。”主人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也许他确实觉得这段话很有趣,而且希望自己也可以逗笑客人。不过可惜的是,在客人眼里,这段话似乎没那么好笑。

    “哦,是这样啊。当时迷亭先生说得煞有介事的,所以我几乎当真了。他还跟我讲了什么蛞蝓汤、炖青蛙之类的,就好像他亲眼见过似的。”

    “瞎扯嘛,他本来就很擅长这个,估计是学了别人的话吧。”

    “嗯,说得有理,应该就是这样。”客人说道,表情似乎颇为愤懑,看着花瓶里水仙花的眼睛都直了。

    “弄这么一出,这就是迷亭的主意?”主人追问道,看来他对事情的始末很感兴趣。

    “唉,不是的,这只是个开头,后面的才是好戏。”

    “哦?”主人的声音里满含好奇。

    “他后来和我说:‘估计在这儿是吃不到蛞蝓汤和炖青蛙了,咱们就凑合一下,吃点儿橡面坊[17]吧。’对他的提议,我也表示了赞成,不过那时我完全是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

    “古怪,橡面坊?真有意思。”主人说道。

    “我也是这么感觉的,古怪得紧。不过我还是当真了,谁让迷亭先生说得那么煞有介事呢?”对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客人十分不好意思,在主人面前似乎觉得十分抱歉。不过对于这份歉意,主人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不甚在意地催促客人继续说。

    “后来,迷亭先生就吩咐服务生说:‘两份橡面坊,谢谢。’这话让服务生很疑惑,他追问道:‘是要炸牛肉丸子吗?’迷亭先生答道:‘我说的是橡面坊,不是什么炸牛肉丸子。’他的语气听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真有吗?橡面坊?”主人接着问道。

    “我怎么知道呢?虽然我当时感觉不太对,但是我已经对迷亭先生的话信以为真了,甚至还帮他呢,我也一个劲儿地向服务员强调:‘要的是橡面坊,橡面坊。’哎,谁让迷亭先生能那么若无其事地说出来,而且对西洋的东西十分熟悉,说他出过国,我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哦,服务生呢?他说啥了?”

    “如果现在再回头看,那服务生也挺有意思的。他想了想,然后对我们说:‘很抱歉,先生们。今天十分不凑巧,橡面坊没有了。不过我们可以为你们做两份炸牛肉丸,二位需要吗?’听见这话,迷亭先生的表情颇为惋惜。然后他给了服务生一些小费,大概有两毛钱,说:‘真是可惜,看样子白跑一趟,我们就想吃橡面坊,你们想想办法吧。’服务生答道:‘那好吧,请允许我去和厨师商议一下。’说完就离开了。”

    “可见,这橡面坊的魅力不小啊,他今天还非吃不可了。”主人玩笑道。

    “后来,服务生出来说:‘如果您真想吃这道菜,就必须花费很长时间等待。因为没有成品,只能现做。’听见此话,迷亭先生从容地答道:‘没事,反正大过年的,又没什么事可做,等就等吧。’他一边说还一边把放在衣服口袋里的雪茄拿了出来,放在嘴里吸了起来。我能怎么办呢?为了打发时间,只好开始读《日本新闻》。于是,服务生又去了后面,可能接着商议对策去了。”

    “真是不嫌麻烦呀!”主人一边说一边往前面凑去,那劲头和读战地讯息差不多。

    “没过多久,服务生又出来说:‘实在抱歉,我们无法为二位提供橡面坊。因为已经没有食材了,而且在龟屋和横滨的十五号外国商店也没买到。真是抱歉啊!’听见此话,迷亭先生故作可惜地说:‘看来我们注定白跑一趟了,特意赶来却吃不成,真是的……’迷亭先生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还看向了我。不好意思保持沉默的我只好也说着‘真是的,真是的’附和他。”

    主人也肯定道;“是啊!”至于他在肯定什么,我真是搞不明白。

    “服务生的样子也挺可惜,还对我们说:‘我们会尽快补齐食材,望您下次再来。’于是,迷亭先生又问:‘食材吗,都有什么啊?’听见这个问题,服务生除了干笑外,并没回答。迷亭先生又说:‘估计是用日本派的俳人[18]做的吧?’听见这话,那服务生连忙附和:‘对的,您说得对。不过很抱歉,横滨已经是最近的地方了,但是依然没有买到。’”

    “哈哈哈哈,这就是可笑的地方了,逗死了。”主人大笑着说。可以说,这是主人笑得最厉害的一次,他全身包括膝盖都笑得直抖,我都已经快坐不稳了。不过他的笑声还在持续,完全顾不上我了。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好笑呢?估计是因为他很高兴有人和他一样被迷亭耍了吧,上次安德利亚·特耳·撒尔德的事,他还记着呢。

    “我们离开餐厅后,迷亭先生对我说:‘有趣吧,橡面坊,呵呵,多可笑啊。’在我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敬佩之意后,我们就分开了。不过我可不太好受,毕竟这顿‘午餐’我什么都没吃到。”客人说道。

    这时,主人的同情心可算复苏了,他说:“可不是吗?你也不容易。”我完全赞同这点。到这里,两人的话就告一段落了,他们也听见了我喉咙里的咕噜声。

    茶水已经冷掉了,东风先生却毫不在意地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他对主人说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拜托您一件事。”他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正式。听见此话,主人也立马认真起来,开口询问他是何事。

    东风先生接着说道:“我对文学、绘画很感兴趣,也许您有所耳闻……”

    “非常不错。”主人夸赞道,语气里饱含鼓励之意。

    “还有一些人也和我有同样的爱好,所以,从前段时间开始,为了在这方面继续研究,我们每个月都会以诵读会的名义聚会一次。在去年年底我们举办了第一次。”

    “哦,听起来你们的诵读会就是用某种节奏对一些诗歌文章进行朗读,对吧?但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怎样弄的?”

    “最开始时,我们只是对一些古作进行朗读。后来,慢慢地,我们看上了同人作品。”

    “哦,古作吗?白居易的《琵琶行》那种?”

    “不是那种。”

    “芜村[19]的《春风马堤曲》那种?”

    “哦,也不是。”

    “那是什么?”

    “不久之前,我们弄的是近松的殉情剧。”

    “近松吗?写《净琉璃》的那个?”听见主人的话,我简直要为他的愚蠢叹气。都说了是写作者近松,那还能是别人吗?难道在世界上,你还能找到第二个近松吗?不过对于我的想法,主人当然毫不知情。所以,他还在摸着我的脑袋,动作十分亲近。明明是白眼,却会被当作在传递深情,犯这种错误的人实在太多。所以,主人的这种误解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因此,对于他的抚摩,我依旧毫无愧疚地继续享受着。

    “是那个近松。”东风先生答道,与此同时,还偷偷观察了一下主人的表情。

    “哦,那在诵读时,你们怎么弄的?是一个人?还是分成各种角色?”

    “分成各种角色,每个人都担任一个。而且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弄过一次了。在诵读时,我们有时还会有些手势和动作,目的就是为了充分体验这个角色,将他的性格尽可能表现出来。对每个人物,都要感同身受。在对话方面,将那个时代的人物再次呈现出来,这就是我们的目的。无论是哪个角色,小姐也好,徒弟也罢,我们都要尽可能形象地体现出来。”

    “这简直就和演戏差不多。”

    “是的,除了没有服装和道具,和演戏没什么区别。”

    “你们之前弄的成功了吗?希望你别介意我这么问。”主人问道。

    “那是我们第一次弄,应该算得上圆满了。”客人答道。

    “殉情戏吗,哦,这你刚才说了。那具体讲了什么?”

    “为了去吉原[20],嫖客坐了船老大的船,演的就是这一场。”客人答道。

    “哦,那场戏嘛,这可不太好演呢!”显而易见,主人对此有些疑问。可见,作为老师,他还是当之无愧的。他抽着“日升”牌的香烟,鼻孔中喷出的烟雾从他的耳旁掠过,直飘到了脸颊后面。

    “也没有那么难的,左右不过那几个人物,嫖客、船老大、妓女、老鸨、跟妈、龟公。”这位东风先生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不过当“妓女”这个词传入主人耳中时,他皱起了眉。但是他似乎并不能彻底理解这些“老鸨”“龟公”“跟妈”的专业用语。于是,他疑惑地问道:“‘跟妈’就是妓院的丫鬟吗?”

    “我也不太确定,但是我觉得,‘跟妈’和‘老鸨’可能是指酒馆的佣人和妓院管事的。”对于“跟妈”和“老鸨”这样的角色,这位东风先生显然并不十分了解,可是,他之前不是说要通过诵读,将剧中人物充分表现出来吗?

    “哦,原来‘跟妈’和‘老鸨’一个是酒馆的,一个是妓院的。那‘龟公’呢?是人吗?男的女的?或许是指一个地方?”主人说道。

    “应该是指男人。”客人答。

    “哦,那是干什么的呢?”

    “哦,回头我再研究研究,现在我还不知道哩。”

    我心里嘲讽道:“只有这种程度就想对台词,他们弄出来的东西一定很滑稽吧。”不过主人的样子却很庄重认真,因为我一抬头就看出来了。

    “除了你,还有谁参加诵读?”主人接着问道。

    “什么样的人都有。长着胡子的k君扮演妓女,他是个法学士,他用娇柔的语气表演女人,别提多可笑了。而且妓女还另有一段动作,得表演肚子疼的样子……”

    “哦,肚子疼?诵读时就得表演吗?”主人问道,语气听起来有些担心。

    “嗯,必须表演,重要的是那时的表情。”东风先生答道,一直以来,他的姿态都仿佛是一个艺术家。

    “肚子疼得还行吗?”主人问道。这句话虽然很短,但不得不承认,十分精妙。

    不过东风先生的回答也没差到哪里去,他说:“第一次疼得不咋地。”

    “哦,那你呢,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船老大,我演的是船老大。”

    “哟,你竟演船老大。”主人的口气似乎在说:“你都能当船老大,那想必我当龟公也没什么问题了。”然后,他又接着说:“我估计你那船老大当得不怎么样吧?”

    这话可谓十分直白,不过好在东风先生并没为此生气。他的语调一直很平缓,此时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答道:“确实如此,我们上次的聚会本来很有意思,但最后就是因为船老大,所以才没有圆满结尾。大约有四五个女学生就住在我们聚会的隔壁。她们也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打听到有诵读会,于是就在窗户外面偷听。当时,我正捏着嗓子扮演船老大,正兴冲冲地往下读呢,而且心里颇为自得,因为之前读得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可谁知……那几个女生之前一直在憋着笑,后来可能因为我的表情太夸张,她们的笑声再也忍不住了。只听哈哈哈的一阵,吓了我一大跳。当时我都要羞愧死了,不仅如此,诵读也再无法进行下去了,被迫结束。”

    原来,这就是东风先生口中所谓的已经圆满结束的第一次诵读会,真不知道,倘若这都算圆满,那得什么样子的才算是不圆满呢?真是笑死人了。我的喉咙再次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这完全是情不自禁的行为。主人继续摸着我的头,而且态度更加亲密。这可真是值得庆幸的事,虽然我在耻笑别人,但依然得到了主人的爱抚。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有种惊惧的感觉。

    “这可真是大大的不幸。”此时还处于正月,主人竟然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吉利。

    “下一次吧,我打算竭尽全力弄得更好些。也是因为这个目的,今天才会来到您府上拜访,希望您也可以加入我们,助我们一臂之力。”客人说道。

    对任何事情,主人的态度都很消极,所以一听东风先生的要求,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于是,他说道:“肚子疼的那种表演嘛,我可不擅长。”

    “那种嘛,当然不敢劳烦先生大驾,您可以看一下我们赞助者的名册……”说话的同时,东风先生在一个紫绸的包裹中掏出了一本名册,然后打开并放到主人面前,接着说道,“您把名字和图章签到上面就可以了。”

    我看到名册上有很多人的名字,都是现在比较有名的学者和文学博士。“哟,做个赞助者吗?这倒挺合适的。但是,义务呢?赞助者得尽什么义务?”我的主人并不完全放心,他和牡蛎一个样,十分害怕出头。

    “你将名字签上就代表了你支持我们,至于义务,也没什么事是必须做的。”客人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就算我一个吧。”不需要尽义务,主人立即变得轻松了。“我什么都可以签,只要不用尽义务,连造反的投名状都不例外。”主人的神情似乎表示的就是这种意思。而且事实上,主人之所以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也是因为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和很多著名学者并列,这当然无比荣耀。“麻烦你,稍等一下。”主人说完就去书房里拿印章了。可是此刻我还卧在他的膝头呢,结果他一站起来,我就突然掉到了地上。点心盘里放着蛋糕,主人离开后,东方先生迅速地拿了一块吃了起来,结果噎到了,蛋糕在他嘴里咀嚼了半天才被咽下去。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今早的事,就是吃年糕的那件事。他在主人拿来印章时已经彻底消灭了那块蛋糕,而且少了一块蛋糕这种事也没有引起主人的注意。实际上,倘若主人真的发现了,那他肯定会第一个怀疑是我干的。

    主人在送走东风先生后回了书房,结果在桌子上发现一封迷亭先生寄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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