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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 阴(第 2/4 页)

    知佳说的是不错,可是现实中的夫妻并不都是相爱的。有的夫妻是已经互相厌倦,毫无感情了,却不见得会轻易离婚,这就叫夫妻啊。

    “这么说,你也赞成了?”

    “这样对你们双方都有好处啊。”

    “可是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说到底是爸爸不对呀。”

    话说到这份儿上,久木没有辩白的余地了。

    “妈妈觉得太累了。”

    “她打算今后一个人过吗?”

    “那当然,妈妈只能一个人过了,请您在房子和钱的方面多关照一下吧。”

    虽说理所当然,但是,都到这个程度了,女儿依然站在母亲一边,久木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似的。

    “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呢。”

    “这是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啊。”

    也是,嫁出去的女儿对父母的事自然不愿意过问了。

    “您不必担心我的。”

    久木终于发现在自己把家庭抛在脑后,在外逍遥游逛的这些日子,妻子和女儿都变得坚强勇敢起来了。

    凛子和久木听完了对方讲述各自家庭的变故后,不禁对视着苦笑了一下。

    事到如今,他们已不再哀叹和悲伤,更不会开怀大笑了,只剩下了一丝苦笑。

    现在两人仿佛站在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十字路口上,但各自的处境又完全相反,使他们啼笑皆非。

    原来以为凛子回家后会遭到丈夫的痛骂,甚至会提出离婚。不仅是久木,凛子也做好了精神准备。

    结果她丈夫既没发作也不说分手,甚至明确表示绝不离婚,想用婚姻的枷锁来束缚她。

    别说久木,就连凛子也万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因此凛子颇为狼狈,而久木的处境也同样窘困。

    很晚回家时,久木满以为妻子会大吵大闹,不依不饶,可是她不仅没有吵闹,反而心平气和地提出离婚,倒使久木猝不及防。可他还是怀疑妻子在开玩笑,和女儿通话后才发现已无法挽回了。

    “真是滑稽……”

    此刻,久木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咱们正相反。”

    以为丈夫会提出离婚的凛子却被套上了婚姻的枷锁,以为离不了婚的久木,反而被逼着离婚。

    “莫名其妙……”久木说道。

    凛子静静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怎么这么说……”

    凛子问他“是不是后悔了”,可他怎么能回答“是”呢?

    两人之间的爱一直不断在加深,现在更不能向对方示弱了。

    然而,当后退一步面对自己的情感时,久木就感到有些气馁、怯懦了。

    自己一直那么向往离婚,可是一旦成了自由之身时,又彷徨、犹豫起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说来说去,还是突然之间被划到了婚姻这个社会公认模式之外的不安心理在作祟吧?或者是因为离婚是对方突然提出来的,不是自己提出的,所以缺乏心理准备呢?

    凛子察觉到久木的忧虑,低声说道:“你后悔的话,回去也可以。”

    “回哪儿?”

    “你自己家呀。”

    “现在?”

    “你不是觉得对不住夫人吗?”

    “我对家已经没有感情了。”

    “真的吗?”

    被凛子一叮问,久木急忙点头。

    “我不会回去了。”

    “我也不回去。”

    久木点点头,忽然又想到凛子还被囚禁在婚姻的枷锁之中呢。

    “可是,你……”

    “我该怎么着还怎么着,现在还回去干什么呢?”

    “可是他不同意离婚呀?”

    “那有什么关系,即便不能离婚,我的身体也是自由的。”

    “周围的人会怎么看?”

    “我不管,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凛子的无畏精神感染了久木,他也学着她给自己鼓劲儿。

    从二月底到三月初,久木过得很不踏实。

    自从妻子提出离婚后,久木偶尔回趟家,双方没有正面冲突,表面上还像以前那样淡淡地过日子,以至有时久木竟忘了离婚这档子事。

    久木偶尔猜想,妻子会不会后悔了。

    不过,她只是表面上保持平静,心里却没有丝毫改变。三月初,久木回家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纸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是妻子从区政府领来的,她在协议书右下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久木文枝”,并盖了章。久木只要在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章,就算离了婚。

    原来离婚如此之简单,久木为之惊愕和困惑。

    如果签个字就算分手的话,那么二十几年来苦心经营的又是什么呢?

    和久木的优柔寡断、拖延不决相反,妻子则是干脆利落地公事公办。

    “我把它放在桌上了,回头你签上字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妻子临出门时,对他淡淡地说道,久木又受到了新的刺激。

    难道说妻子对过去就没有一丁点留恋和怀念吗?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冷冰冰的女人呐。

    他忍不住给女儿打了电话。女儿说:“其实在下决心以前,妈妈苦恼了很长时间呢。”

    女儿很同情母亲。

    这么说在妻子苦恼时,久木外出逍遥,等到发觉时,妻子已作出了决定。至少在她痛苦的时候能稍微安抚她一下就好了,如今时机已过,想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思前想后,久木还是不想在上面签字,协议书就放在抽屉里,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久木没有把妻子拿来离婚协议书这件事告诉凛子,可是一天拖一天的心情,就如同被判刑的罪犯,刑期被一天天拖延下去一样。这样的状态使他心烦意乱,工作也受到了影响,觉得还不如趁早签了字,也落个轻松。

    大男人在离婚之际,拖泥带水最让人瞧不起,久木不断对自己这么说。可是每当拿起那张纸时,就是签不了这个字,总想拖到明天再说。

    离婚虽然拖延不决,久木的实际生活,却因此而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以前两人总是想方设法找借口在涩谷的爱巢里幽会,外宿不归,觉得自己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孽,但现在全无这些顾虑了,反正是要离婚的人了,干什么都名正言顺了。

    随着外宿的增多,久木的内衣、鞋袜、衬衫、领带等随身用品一点点从家里转移到涩谷来了。

    凛子的衣服也在不断增多,需要收纳的地方,为此他们添置了衣柜,以及洗衣机和微波炉等家电。

    下班后,久木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涩谷方向去,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打开门进入了属于他们两人的房间里了。

    虽然凛子还没来,但久木一坐在被家具充塞得更加狭小的房间里,心情便宁静下来,同时也感到了难以排遣的焦虑,他自言自语着:“今后怎么办呢?”

    久木怀着对未来模模糊糊的不安,得过且过,将错就错地一天天过了下去。

    三月中旬过后,久木的心情仍然处在彷徨不安之中。

    这种心绪既来自离婚问题上优柔寡断的矛盾心态,也由于春天特有的阴郁天气的影响,再加上去探望躺在病床上的水口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久木去看望水口是在三月中旬,日历上的“桃始笑”那一天。

    “桃花开始笑了”即桃花绽开的季节,水口所住医院的门口盛开着艳丽的红梅和白梅。

    下午三点,久木在水口妻子指定的时间来到医院,她已在走廊等候了,他立刻被她领进了旁边的会客室。

    前些日子,久木就想来看水口,她没同意,请他过一段时间再来,所以一直等到今天。

    “总算做了手术,精神好多了。”

    水口的妻子解释了推迟让他来探病的理由,但表情黯淡。

    久木有种不祥的预感,就问了一下病情。据医生说,虽然切除了肺部的癌组织,但病灶已经转移,所以,最多只能活半年左右。

    “他本人知道吗?”

    “没敢告诉他,只告诉他做了切除手术,没事了。”

    水口的妻子请久木到会客室来,就是为了在进去看水口之前,先向他说明一下这方面的情况,以防说漏吧。

    “请多关照。”

    久木点点头,走进了病房。水口的精神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要好,一见久木马上点头寒暄:“好久没见了,欢迎欢迎。”

    水口微笑着,看上去变化不大,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本想早点来的,可听说你要做手术,一直没敢来。”

    “唉,真是倒霉呀。不过,已经好多了,放心吧。”

    水口让久木坐到他的身边。

    “你的气色不错嘛。”

    “光是手术倒不至于怎么样,只是一吃抗癌药就没有食欲了。我估计下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久木突然想起了水口妻子说的病灶已经转移的那句话,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早点出院吧,你不在的话,马隆那边没人管了。”

    “没那么严重。公司这种地方,不会因为少一两个人影响正常运转的。”

    水口的头脑还很清楚。

    “不过,病可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心情沮丧的时候它准来找你。”

    “是去年年底得的吧?”

    “我曾经跟你说过,那时我特别消沉,对自己一下子失去了自信,心情郁闷,觉得身上不舒服,到医院一查,结果得了癌症。”

    水口是去年十二月从总社高管突然被调到分社去的。

    过了年后,刚刚正式当上了分社的社长就得了病。

    “也许是这次调动引起的病变。”

    “不至于吧。”

    “可是在那之前,我身体一点毛病也没有啊。”

    如果真是那样,难道对工作的热情和紧张感能够抑制癌细胞吗?

    “我真羡慕你,总是那么有活力。”

    水口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久木。

    “我也应该像你那样,该玩儿就玩儿,该乐就乐。”

    “出院以后也来得及呀。”

    “晚啰,变成这样没戏啦!人总要衰老、死亡,真应该趁着想做的时候做啊。”

    久木看到水口那布满细小皱纹的眼角上有些湿润了。

    三十分钟的探视之后,久木走出病房,内心被紧迫感和莫名的激动占据了。

    和自己同龄的人得了癌,正濒临死亡,怎么能使自己不产生紧迫感呢?尽管也经历过同龄人或比自己年轻的人谢世,然而多年来一直很亲密、一同并肩走过来的朋友病倒,不能不使久木感触更深。

    久木一想到自己也上了年纪,不再年轻了,就有种紧迫的感觉。

    而水口那句“人应该趁着想做的时候做”,则打动了久木的心,使他产生了莫名的激动。

    刚才,水口在死神面前,发出了后悔没能充分享受生活的慨叹。在别人眼里,他总是那么劲头儿十足,活得那么充实的样子,可谁又知道他心里埋藏着多少无奈啊。

    不论他指的是工作方面,还是感情方面,总之对于现在的水口而言是追悔莫及的。

    人的一生无论看上去多么波澜壮阔,在到达终点回首往事时,却显得格外平庸。当然,哪种活法都会有遗憾,不过,至少不应该在临死的时候,才想到“糟糕”、“应该早点做”等悔不当初的话。

    久木又想起了水口诉说后悔时,浮现在他眼角的泪水。

    久木可不愿意这么抱着遗恨结束自己的一生。刚想到这儿,凛子的身影又出现在久木的脑海里。

    现在和凛子的恋爱,对久木而言,正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动力。人常说:“要像对女人那样倾注全部热情。无论工作还是爱情,对于人的一生来说都是重要的,值得倾其所有精力的。”现在自己为独享一个女性的爱情这个大事业正倾尽全力。想到这儿,久木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潮,他的心飞向了凛子等待着他的地方。

    这是一个俗称“春阴”的、樱花季节即将到来前的阴郁的下午。

    虽说离樱花绽放的时节还有些日子,但含苞待放的樱花已压满了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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