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样的蓝宝石(第 2/4 页)
“这难道是莫卡伯爵夫人的那颗蓝宝石?”我惊叫道。
“没错!这几天我一直在看《泰晤士报》有关莫卡伯爵夫人的蓝宝石的报道,我很清楚它的大小和形状。这是颗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它的价值不可估量,但是我能肯定,悬赏的那一千英镑肯定不值这颗宝石价值的二十分之一。”
“天啊,一千英镑!我的上帝!”哈里森惊得跌倒在坐椅上,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和福尔摩斯。
“一千英镑只不过是赏金,我知道伯爵夫人由于某些感情上的因素,只要有人能帮她找回这颗宝石,她就会心甘情愿把自己一半的财产送给那人。”
“我记得,伯爵夫人是在“世界旅馆”丢失这颗宝石的。”我说道。
“是的,五天前,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二日。管道工约翰·霍纳,被控从旅馆偷盗这颗蓝宝石,因为证据确凿,他这件案子已经被提交到了法庭,我想这里应该还有关于这件案子的记录。”福尔摩斯看了一下日期,然后从一堆报纸里抽出一张,摊开来念道:“世界旅馆”宝石盗窃案:约翰·霍纳,现年二十六岁,管道工,因本月二十二日于莫卡伯爵夫人首饰匣偷取一颗贵重蓝宝石而被起诉至法院。旅馆的侍者领班詹姆士·赖德有如下证词:案发当日,他带着犯罪嫌疑人约翰·霍纳来到莫卡伯爵夫人的化妆室,去修理壁炉上第二根松动的炉栅,逗留片刻后被唤离开。等到重回原处,发现霍纳已不见踪影,而夫人的梳妆台被人撬开,一个小型摩洛哥首饰匣放在梳妆台上,里面已是空无一物。案发之后,人们才知道伯爵夫人习惯将宝石放在这个匣子里。于是赖德迅速报案,当晚霍纳就被逮捕。但无论是在霍纳身上还是其家中,均未搜到宝石下落。根据伯爵夫人的女仆凯瑟琳·丘萨克的证词所说,她确实听见了赖德发现宝石失窃时的惊叫,并且证明她冲入房间后看到的情况和赖德的证词一致。b区的布雷兹特里特巡官作证说霍纳被捕时曾全力抵抗,而且激动地申辩说自己与此案毫无关系,是清白的。但因为霍纳曾有偷盗前科,所以当地的法官对本案极为重视,并且将案件移交至巡回审判法庭受理。庭审过程中,犯罪嫌疑人霍纳表现得极为激动,甚至在判决时晕倒了,后来被抬出了法庭。
“我看警察局和法庭也就只能提供这么点情况了。”福尔摩斯心不在焉地把报纸随手一扔。“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被盗的首饰匣作为起点,把那只从托特纳姆法院路被拾到的肥鹅的嗦囊作为终点,把这一连串的事件按时间顺序理清楚。你肯定也看出来了,我们之前那些微不足道的推论的严重性已经大大增加,而关于无罪设想的可能性也相应地减少了。这是那颗丢失的宝石,而宝石来自那只鹅,那只鹅又属于亨利·贝克先生。关于这位先生的基本情况我们已经聊过了。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毡帽的主人,而且要弄清楚他在这起神秘的盗窃事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要想找到他,就一定要使用最原始简单的方法,而这没有比在报纸上登启事更好的了。如果这个方法不奏效,我们就要想其他的办法了。”
“启事上该怎么说呢?”
“请把铅笔和纸递给我。好了,这些就是我要说的了:
“本人在古治街拐角处捡到一只鹅和一顶黑毡帽。今晚六时,请失主亨利·贝克先生前来贝克街221号乙认领。”你看,这样写一目了然,失主一看便知。”
“嗯,确实简单明了,但你确定他能看到这则启事吗?”
“当然,他肯定会关注报纸的,毕竟这些东西对于一个穷人来说,损失也算是十分惨重了。很显然,他害怕打破玻璃这件祸事会让他赔偿,所以急于逃跑而忘记了他的鹅。他会痛恨他这一时的冲动的。报上登着他的名字他一定知道,而且我估计认识他的人都会提醒他看报的。彼得森,这启事给你,快去把它送到广告商那儿,一定要登在今天的晚报上。”
“那启事登在哪家报纸上好呢,先生?”
“嗯,《环球报》《星报》《蓓尔美尔报》《圣詹姆斯宫报》《新闻晚报》《回声报》以及任何你想得到的报纸。”
“是的,先生,我知道了。那这颗宝石……”
“噢,这颗宝石就先由我保管好了。对了,彼得森,回来时请顺便帮我买一只鹅,我肯定要还给那位先生一只新的鹅来代替你们吃掉的那只。”
彼得森走了以后,福尔摩斯对着光线,仔细鉴赏着这颗宝石。“真是太美丽了!”他说,“华生,你看它是何等光彩夺目呀!当然,它又是滋生罪恶的源头。每颗宝石的珍贵之处都在于此。它们是那些魔鬼最中意的诱饵。那些更大更古老的宝石,每一颗的每一面都代表了一场充满血腥杀戮的罪行。这颗宝石是在中国厦门的岸边被发现的,问世还不到二十年。它的独特之处在于:除了它的颜色不是红色而是蓝色,它完全具备红宝石的一切特点。尽管它流传的时间不长,但却已经有过一段很不美好的历史了。这颗重达四十谷1的结晶碳已经使得这个世界发生了两起谋杀案、一起硝镪水毁容案和一起自杀案件。另外还有几起抢劫案也是因它而起的。这不过是一件小小的装饰品而已,可是谁能想到它竟然是将人送向绞刑架和监狱的刽子手呢?还是把它锁在保险柜里吧,我会给伯爵夫人写一封短信,告诉她我们已经找到了这颗宝石了。”
“那么你认为霍纳是清白的?”
“这个我还不知道。”
“那亨利·贝克呢?你觉得他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我想亨利·贝克对这件事应该是毫不知情的。他肯定想不到他手里的这只鹅比一只纯金打造的鹅还要贵重千倍。无论如何,只要我的启事可以收到回复,我就可以通过一个很简单的测试来证明这一点。”
“那么在此之前你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吗?”
“没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处理我那些工作了,不过今晚六点我还会再过来的,因为我实在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解决这么错综复杂的事情的。”
“欢迎你再过来,我的朋友,晚上七点开饭,主菜是一只山鹬。不过考虑到现在的这种情况,也许我应该告诉赫德森夫人一声,让她先查看一下那只山鹬的嗉囊,也许那里面也会有一颗宝石。”
我因为一个患者而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当我再来到贝克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七点了。我快到寓所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有苏格兰帽子的上衣,而且一直把扣子扣到了下巴上。他站在屋外一个由扇形窗户投射出来的半圆形灯光里。我到门口的时候,门刚好打开,我们就一同进入了福尔摩斯的房间。
“你就是亨利·贝克先生吧?”福尔摩斯说着就站起身来,作出一种亲切和蔼、平易近人的姿态来招待客人。“请坐,这把椅子靠近壁炉,非常暖和。今天晚上真是够冷的,我看得出,在夏天你的血液循环会更强一点。啊,华生,你来的可真巧。贝克先生,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帽子?”
“是我的帽子,先生。”
这位贝克先生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膀圆腰粗,脑袋很大,天生一张宽脸膛,看起来很是聪明,他那原本是棕色的络腮胡子已经开始变成灰白色了,脸颊和鼻子微微发红,伸出手的时候还微微发抖。这些都使我想到了福尔摩斯关于他外貌特征的猜测。他的黑色礼服大衣已经褪色了,所有的扣子都被扣了起来,领子也立着。细长的手腕从大衣的袖子里露了出来,袖口显示里面并没有穿着衬衣。他在说话的时候总是断断续续,而且措辞谨慎小心,总而言之,他让我们觉得他是一个生不逢时的文人学者。
“启事上的这些东西已经被我们保留好多天了,”福尔摩斯说,“我们一直盼望着能看到你的寻物启事,以获悉你的地址,结果什么都没等到。我真是想不通,先生,你为什么不登报寻找一下呢?”
这位客人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现在已经是囊中羞涩了,哪还能像过去似的,有钱去登启事呢?况且我以为那帮袭击我的流氓肯定早就把这些东西抢走了。所以我觉得找回它们是根本不可能的,也就没打算在这些毫无希望的事情上浪费钱财。”
“嗯,听起来合情合理。对了,也许我应该告诉你一声,那只鹅,我们已经不得不把它吃掉了。”
“你说什么?”这位贝克先生差点激动地站起来。
“我们也是不得已的,再不吃那只鹅就坏掉了。但是我认为现在餐柜上放的那只鹅与你买的那只不相上下,而且更加鲜嫩,这样子你满意吗?”
“噢,我当然满意,当然。”我们的客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或许你还想要回原来那只鹅的羽毛、脚掌、嗉囊等等,我们也确实留下了。”
贝克先生大笑起来,说道:“这些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纪念我那天的历险经历,除此之外,我真的不认为这些零零碎碎的物件还有什么其他用处。先生,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我现在只关心那只放在餐柜上的肥美的鹅。”
夏洛克·福尔摩斯立即看了我一眼,略略耸了下肩膀。
“哦,好的。这是你丢的帽子,这是你的鹅,”他说道,“我还想顺便问一句,你愿意告诉我,你是从哪里买到的那只鹅的吗?我对饲养家禽十分感兴趣,你那只鹅长得那么好,确实少见。”
“没问题,先生,”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把那只新鹅拿胳膊一夹,说道,“我们白天待在博物馆里,晚上则经常光顾博物馆旁边那家阿尔法小酒店。今年,那家酒店的老板温迪盖特,开办了一个鹅俱乐部,我们只要每星期交几个便士,就能在圣诞节得到一只俱乐部送的鹅。我每次都是按时付钱的,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因为戴了一顶既不适合我的年龄也不符合我的身份的帽子,所以遭到了那样的事情。而您,则使我受惠不浅,我在此向您表示深深的谢意。”说着,他自负地向我们鞠了一躬,虽然神态严肃却又显得有些滑稽,然后大步地走出门去。
“他的事情到此结束。”福尔摩斯关上了门。“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华生,你现在饿吗?”
“不是很饿。”
“那你应该不介意把咱们的晚餐改成宵夜吧?当务之急就是顺藤摸瓜,趁热打铁。”
“我完全同意。”
在这寒冷的夜里,我俩穿上长大衣、戴上围巾就出门了。天上没有一朵云彩,只有星星顽皮地眨着眼睛。过往的行人口中吐着白色的雾气,仿佛很多枪手在射击一般。伴着清脆的脚步声我们穿过了医师区、威姆波尔街、哈利街,然后又穿过了威格摩街来到牛津街,十五分钟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位于博物馆区的阿尔法小酒店。这家酒店非常小,就坐落在一条通向霍尔伯恩的街道的拐角处。我和福尔摩斯走进酒店,看到了脸色红润、围着一条白围裙的店主,然后点了两杯啤酒。
“老板,我觉得如果你的啤酒也和你的鹅一样绝妙,那将是我喝过的最优质的啤酒了。”他说道。
“我的鹅?”酒店的老板看起来很吃惊。
“是的,就在半小时以前我才和你们俱乐部的会员亨利·贝克先生谈过你送给他的鹅。”
“哦,原来如此。不过先生,那些鹅并不是我们店里的。”
“哦,是这样啊。那是谁的呢?”
“噢,那些是我从考文特园一个推销员那里买的,一共买了二十四只。”
“真的吗?这些推销员里还有我的熟人呢!你是从谁那里买的?”
“布莱肯里奇。”
“真不巧,这个布莱肯里奇我不认识。好了,谢谢你的啤酒,祝你健康多福,财源广进。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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