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 3/4 页)
格劳孔:的确不用担心了。
苏格拉底:有些非常小而乏味的事,便不会再打搅他们。我几乎不想提这些事,为它们心烦意乱,实在没有必要。这些事包括讨好有钱人,费尽心机养活全家人,不断借钱还钱,为了满足妻子,雇佣仆人,拼命赚钱等。我们都明白,这些全都是毫无价值的小事。
格劳孔:哎,就算双目失明的人,也能清楚了解这一点。
苏格拉底:如此一来,他们就能早登极乐,跟这些事完全断绝关系。到时就连过得最快乐的奥林匹克竞赛的获胜者,都没有他们快乐。
格劳孔:为什么?
苏格拉底:因为跟奥林匹克竞赛的获胜者相比,他们获得了更多,包括更加荣耀的胜利和更加广泛的公共供养。整个国家出钱帮助他们,便是他们取得的胜利。他们及其子女都由国家养活,便是他们得到的酬劳。国家满足他们的所有需求。他们在世时,全体民众都尊敬他们。他们去世后,人们还会为他们举行盛大的葬礼。
格劳孔:这种待遇简直太好了。
苏格拉底:之前,有人在辩论中指责我们,保卫者掌控一切,本身却一无所有,无法得享幸福,对此你还有印象吗?我们承诺过,到了合适的时机,会再回过头来研究该问题,这点你应该还有印象。那时候,我们关注的问题是,让保卫者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保卫者,不能只顾及国家的某个阶级,使其获得幸福,而要尽量将国家视为整体,使其获得幸福。
格劳孔:我还有印象。
苏格拉底:如此说来,我们的统治者和协助者的生活,已经超越了奥林匹克竞赛的获胜者,再拿他们的生活跟鞋匠等工匠和农民的生活相比,还有必要吗?
格劳孔:我认为没有必要。
苏格拉底:而且我完全可以在此复述一下,我在其余地方发表的某些观点。若保卫者只想追逐真正的保卫者不应得到的幸福生活,受困于某种天真、愚昧的快乐思想,被其掌控,不惜借助权力谋取个人私利,损害其余人的利益和公共利益,而觉得我们心目中的最佳生活,即一种恰如其分的稳定生活,还有所欠缺,那终有一日,他将意识到“一半从某个角度看,比全部更多”,这句出自赫西俄德之口的话,的确非常有道理!
格劳孔:他将继续原先这种生活方式,除非他不肯听我的劝说。
苏格拉底:那女人按照我们描绘的这种方式生活,你又是否认同?你是否认同,女人和男人必须采取以下做法,才能在不违背男女各自的自然特征和与生俱来的合作关系的前提下,把事情做到最好:女人和男人接受相同的教育,拥有共同的孩子,一起为其余公民提供保护,像猎狗一样在本国和外国的战场上共同保卫,共同追赶,竭尽所能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将所有东西变成共有的?
格劳孔:我认同。
苏格拉底:我们还要考察,这种共同关系能不能在人们之间真正建立起来,就像其在动物之间建立起来一样?若答案是能,有什么前提条件?
格劳孔:你把我准备问的都问出来了。
苏格拉底:我觉得,她们即将在战场上采取的做法是显而易见的。
格劳孔:什么做法?
苏格拉底:她们会加入男人的军队,跟他们一起启程。跟从事其余工作的人会带自己的子女参观一样,她们也会带上身体比较强壮的子女参观其成年后会从事的工作。孩子们不光要参观,还要在军队中做后勤工作,减轻父母的负担,而且要照顾父母。技术工人,比如陶器工人的子女要做很久的旁观者和帮工,然后才能正式亲自工作,这种情况你留意过吗?
格劳孔:留意过。
苏格拉底:莫非跟保卫者相比,陶器工人更应重视对子女的教育,为了让子女以后能好好工作,安排子女跟随自己学习、实践?
格劳孔:这是种滑稽的观点。
苏格拉底:而且当着子女的面,人在跟仇敌对抗时,会表现更勇敢,跟动物没有区别。
格劳孔:的确。但是这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苏格拉底!打仗有可能胜利,也有可能失败。失败会导致他们损失惨重,他们的子女也是一样,如此一来,就无法东山再起了。
苏格拉底:话虽如此,但你希望把他们跟所有风险永久性隔离吗?
格劳孔: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苏格拉底:若风险不可避免,那么通过这种磨炼,险中取胜的人就能更上一层楼,不是吗?
格劳孔:是的,这很明显。
苏格拉底:你觉得,成年后要从军的人觉得不必在少年时期冒险,去参加战争演习,或是觉得去不去并无太大差异,是一种正确的观念吗?
格劳孔:不是。对要从军的人来说,冒不冒这种险差异很大。
苏格拉底:那我们要想二者兼顾,是不是必须让孩子自幼便亲自上战场演习,与此同时也要为规避风险,采取必不可少的举措?
格劳孔:没错。
苏格拉底:那他们的父辈应该不会对战争毫无经验,连危险和不危险的战争都分不出来吧?
格劳孔:应该不会。
苏格拉底:所以他们可以避开危险的战争,只带孩子参加不危险的战争。
格劳孔: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他们没有把孩子交给鱼目混珠的长官,而是把孩子交给了从年纪、经验上说,都能领导、教育孩子的人。
格劳孔:他们做得恰如其分。
苏格拉底:但人类经常会遇到意外,这点不能忽视。
格劳孔:确实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所以我觉得,我们应从一开头便为孩子安上一对翅膀,让他们能展翅飞翔,以避免意外的发生。
格劳孔:你在说什么?
苏格拉底:务必要让孩子自幼学会骑马,让他们骑着马上战场,参观战争进行的过程。不过,他们骑的马应该是那种驯马,操纵起来没什么难度,且速度迅猛,而不能选择那种烈马,争强好胜。如此安排,能让孩子们把日后要做的工作看个清楚,并能跟随辈分更高的长官,在危险降临时火速撤退。
格劳孔: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苏格拉底:那我们应制定怎样的军队纪律呢?作为战士,应怎样对待自己和敌人?我有一种观点,但无法确定是否正确。
格劳孔:请说说看。
苏格拉底:临阵脱逃,丢弃兵器,或因胆小怕事做出其余同类错事,这样的战士是否应被降格,转而从事工匠、农夫的工作?
格劳孔:肯定应该这样。
苏格拉底:我们是否赞同,将所有被敌军生擒的战士送给敌军,就当是一份礼物,对方想怎样处置都可以?
格劳孔:非常赞同。
苏格拉底:你是否赞同,在战场上表现得异常勇猛,因此声名远播的士兵,在得到少年和孩童的敬意之前,先要得到与其同上战场的战友的敬意?
格劳孔:我赞同。
苏格拉底:战友们是否应伸出右手,向他表达喜爱之情?
格劳孔:是的。
苏格拉底:可我之后这句话,你应该不会赞同了。
格劳孔:这句话是什么?
苏格拉底:你是否赞同,他应亲吻所有人,所有人也应亲吻他?
格劳孔:我非常赞同。我还要针对你这项法律做一下补充,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在这场战争期间拒绝他的示爱。因为爱会让他对荣耀产生更强烈的欲望,不管他爱的对象是男是女。
苏格拉底:说得非常好。为了让才能出众的人生下尽量多的子女,应赐予其尽可能多的结婚机会,这点我们之前提到过。
格劳孔:的确提到过。
苏格拉底:不过,荷马史诗中说,还有一种合理的方法,能用来向勇敢的青年致敬。荷马这样跟我们说,在战场身上,埃阿斯表现得非常勇猛,因此在酒宴中获得奖励——一副完整的里脊肉。对勇敢的青年来说,这种荣耀还能让他们的身体变得更强壮。
格劳孔:的确。
苏格拉底:我们在此最低限度能效仿荷马。我们在祭祀仪式和其余相似的情况下,对有勇有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才表示赞赏,吟唱赞颂的诗歌,让他们坐在最好的位子上,享受羔羊肉和好酒,也就是我们刚刚提到的特别而优厚的待遇。如此一来,这些勇敢的男人和女人便能在获得荣耀的同时,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强壮了。
格劳孔:说得太好了。
苏格拉底:那好,可是在战争中牺牲的人呢?我们是否需要先行确定,壮烈牺牲的人是有声望的家族的黄金种子?
格劳孔:肯定需要。
苏格拉底:我们是否能相信离开人世后,赫西俄德诗中提到的金种子便会变成“山川河流中的精灵,底层民众的庇护者”?
格劳孔:自然要相信这点。
苏格拉底:我们是否需要问问阿波罗的意见,之后再根据他的指令,为这些勇敢、神奇的人举行盛大庄严的葬礼?
格劳孔: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苏格拉底:我们还要在之后的日子里,将死去的人敬若神明,定期为他们扫墓。而度过了正常的人生,最终死于年迈或其余原因的杰出人才,是否也应得到我们赐予的相同的荣耀?
格劳孔:这是必然的。
苏格拉底:那我们的战士应如何对待敌人?
格劳孔:你指哪个方面?
苏格拉底:第一是把失败之人变成奴隶。你觉得希腊人征服希腊的其余城邦,降低同族人的身份,将其变成奴隶,是否算是正义的?或者正义的做法是本城邦拒不采取这种做法,并尽量阻挠其余城邦采取这种做法,让希腊人在意识到被野蛮民族征服的危机后,不再彼此进攻,而是团结一致,并成为一种良好的风气?
格劳孔:后一种做法更好。
苏格拉底:就是自己不去征服希腊人,将其变为奴隶,并劝说其余希腊人也不要这么做?
格劳孔:没错。这样一来,希腊人内部便能团结一致,甘愿对外抵抗野蛮民族了。
苏格拉底:战胜方只拿走被自己杀死的敌人的兵器,不触及其余财物,会不会更好?将搜掠死去敌人的财物当成一件好像非做不可的事,会让那些胆小怕事者借机停止对活着的敌人追逐进攻,难道不是吗?这种埋头抢掠,不理其他的做法,已经毁灭了很多支军队,不是吗?
格劳孔:确实。
苏格拉底:抢掠死去之人的财物是非常肮脏的,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只有心胸狭窄的女人才会让活着的敌人抛弃兵器,顺利逃走,却以死去之人作为自己的敌人,难道不是吗?这跟狗的以下做法有何区别:不去咬朝自己丢石头的人,只对着砸中自己的石头乱吠?
格劳孔:没有任何区别。
苏格拉底:所以必须要埋葬死去的人,严禁对他们实施抢掠。
格劳孔:的确非这么做不可。
苏格拉底:另外不要将缴获的兵器当成献祭,送进神庙,缴获的其余希腊人的兵器尤其如此,这样有助于跟其余希腊人维持良好的关系。若非收到神明的指令,不能把同族的兵器送进神庙中献祭,否则很有可能会冒犯神明。
格劳孔:一点儿没错。
苏格拉底:那你的战士在践踏希腊敌军的土地,烧毁希腊敌军的住房这件事上,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格劳孔:你若能说说你的看法,就再好不过了。
苏格拉底:我认为,无论是践踏土地还是烧毁住房,都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他们应该做的是,将当年的收成全部拿走。至于原因,你想听我说吗?
格劳孔:想。
苏格拉底:我认为,我们有两种不同的事务,就像我们有“战争”和“内战”这两种说法。两种不同的事务分别是自己人对内跟自己人的,以及自己人对外跟敌人的。我们能将内部斗争称为“内战”,外部斗争称为“战争”。
格劳孔:这是种非常客观的说法。
苏格拉底:你觉得以下说法客观吗:希腊人跟希腊人的关系全都是自己人对内的,希腊人跟野蛮民族的关系却是自己对外跟敌人的?
格劳孔:非常客观。
苏格拉底:既然这样,那希腊人和野蛮民族,其中一方侵犯另一方,双方作为天生的仇敌,其斗争必然要被称为“战争”。而希腊人跟希腊人斗争,双方作为天生的朋友,便只是希腊人内部出现了兄弟阋于墙的毛病,其斗争必然要被称为“内战”。
格劳孔:我没有任何异议。
苏格拉底:那我们再来考察当前探讨的“内战”。国家在内战中分裂成两部分,双方都践踏对方的土地,烧毁对方的住房,如此荒诞透顶。若双方真正热爱自己的祖国,怎么可能对满足自己吃穿需求的祖国做出如此恶行,无情至此?可若是获胜一方仅仅是把对方的收成拿走,那在我们看来,这种做法说明,他们还是希望日后能结束无穷无尽的内战,重新修补双方的关系,如此说来,他们的做法便是能够理解的,并未超出限度。
格劳孔:没错,后者更文明且合理。
苏格拉底:是的。你想建立的是希腊城邦吗?
格劳孔:这是必然的。
苏格拉底:城邦里的公民全都是文明的正人君子,难道不是吗?
格劳孔:毋庸置疑。
苏格拉底:他们会不会爱他们的希腊同胞,希腊原本的土地,以及希腊人共有的宗教?
格劳孔:这是自然的。
苏格拉底:他们是否会以“内战”称呼希腊同胞的冲突,将其视为内部分歧,而不希望将其称为“战争”?
格劳孔:这是自然的。
苏格拉底:在争执之余,他们是否一直在期待日后能修补双方的关系?
格劳孔:是的,一点儿没错。
苏格拉底:那他们便没有奴役与消灭这种恶劣的目标,而只有警告这种善良的目标。他们断然不能算是敌人,而是提供指引的人。
格劳孔: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作为希腊人,他们便不会践踏希腊的土地,烧毁希腊的住房,不会将各座希腊城邦的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只有为数不多的罪大恶极者是例外。正因为这样,对方大部分人都是他们的朋友,他们断然不会践踏对方的土地,毁掉对方的住房。他们并没有罪过,是为了向对方施压才发起战争,而战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对方悔过,向他们道歉。
格劳孔:我很赞同。我们城邦中的公民面对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希腊人,就应采取这种做法。他们还应采取希腊人现在对付自己同胞的方式,去对付那些野蛮民族。
苏格拉底:那我们是否应把对践踏土地、烧毁住房的禁令,作为法律确定下来,让我们的保卫者遵从?
格劳孔:没错。这番话和之前那番话,我们都觉得是正确的。
可是我亲爱的苏格拉底,我很忧心,若任由你没完没了地往下说,你根本无法说回你应回答的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是这样的,我们描绘的这种国家能否真正建立起来?如何建立起来?若你的国家能建立起来,我要说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国家。我还能帮你把你漏掉没说的内容补充完整。战争期间,我见证了整个国家的公民都对待彼此如对待自己的兄弟、父亲或儿子,不愿放弃对方,就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如此强大。若女人也能参军,跟他们齐心协力,共同战斗,甚至只是震慑敌方,也能让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平日里国内的各种利益,你并未谈及,这点我也留意到了。我对以上内容全都表示赞同。你用不着详细描述这种国家建立起来后,还能带来哪些不计其数的利益。现在我们只谈一点,这种国家能不能建立?如何建立?不涉及除此之外的任何问题。
苏格拉底:你丝毫不能谅解我表现出的少许迟疑,就这样对我的讨论发动了突袭。为了躲避前两道浪,我费尽心机,现在你又紧随其后,向我掀起了最大、最凶猛的第三道浪,但你可能并不清楚这一点。由于这道浪,我们要开始一种非常奇怪的讨论,因此你若能看见、听见这道浪,便一定能体谅我的忧心,以及我表现出的少许迟疑,认为其都是很合理的。
格劳孔:我们听到你这种推脱的理由,更不会让你离开了。要如何才能建立这种政治制度,请你务必跟我们说清楚。别再拖延了,继续往下说吧。
苏格拉底:那好,我们能来到这里,始于对“何谓正义”“何谓不正义”的研究,这点要先强调一下。
格劳孔:没错,但是又如何呢?
苏格拉底:啊,不如何。问题是,若真的解答了何谓正义,那我们是否需要正义之人和正义自身在方方面面都完全相同,一点儿区别都没有?或者我们只会满足于正义之人可以尽可能贴近正义自身,展现出比其余人更多的正义?
格劳孔:我们会满足于尽可能贴近标准。
苏格拉底:那我们先前只是为得到一种模板,才会考察何谓正义自身与不正义自身,何谓绝对正义之人与绝对不正义之人。我们将根据这些模板展现出来的标准,判定我们是否幸福,程度如何。我们观察这些模板的目的就在于此,跟展现这些模板能变成真实存在的事物无关。
格劳孔:没错。
苏格拉底:一位画家画了一个理想中的英俊男人,除了无法证明这种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其余各部分都已画得非常好了,在这种情况下,能说这是一位水准再低劣不过的画家吗?
格劳孔:天哪!不能,自然不能!
苏格拉底:那我们可以说,我们并非在用字词建立善的国家吗?
格劳孔:肯定可以。
苏格拉底:若我们无法证实真实存在的国家,能达到我们描绘的高管理水准,那么是否能说我们描绘的理论是最低劣的?
格劳孔:自然不能。
苏格拉底:这便是所谓依据。可我会想办法让你了解我描绘的事物在何种情况,何种方面最有可能变为现实,以此取悦你。请你复述一下,你之前表示认同的话。
格劳孔:哪句话?
苏格拉底:有没有可能说到就一定能做到?或者跟说的相比,做的往往少一些,这便是真理?我这样说,有些人可能并不认同,那你认同吗?
格劳孔:我认同。
苏格拉底:既然这样,我用语言描绘的事物,便未必能全部做到,你就不能一直要求我证明它们全都能做到。你应该在我们发现了一个管理水准跟我们的描绘相当接近的国家时,承认自己的要求已变为现实,为此感到心满意足。反正我是心满意足了,你呢?
格劳孔:我也心满意足了。
苏格拉底:接下来,我们应想办法寻觅当前各座城邦的法律制度有何种具体的缺陷,对他们造成了阻碍,将这种缺陷点明,并加以整治,整治依据便是我们描绘的法律制度。在让他们的要求跟我们提议实施的法律达成统一这件事上,要尽可能将改变降至最低。改变越少越好,最好是只改变一处,要不就只改变两处。
格劳孔:的确。
苏格拉底:我们要求的改革,可由一种虽不简单,但有可能的改变引发,这点不妨明言。
格劳孔:这种改变是什么?
苏格拉底:啊!我认为,在我们的比喻中,那道奇怪的最大浪头已近在眼前。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继续往下说,哪怕会因此在嘲讽和轻蔑的大浪中溺亡。请听我说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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