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第 2/4 页)
又是骨折。邹亦时摸了摸自己肿胀酸麻的肩膀,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那抹清丽倔强的身影,她大刀阔斧做手术的沉稳果敢,她在血肉模糊中不露一丝惧色的镇定自若,她不是被人观摩欣赏的花瓶,而是一把镶了宝石的长剑,能收藏,也能见血封喉。
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不会像他这样茫然无措。
孩子骨折之后无法移动,邹亦时只好安排直升机把医护人员和医疗用品送过来,现场条件不足,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无菌操作更是无从谈起,所以清创、固定、缝合、打石膏这些骨外科的基本操作都没法进行。
调了两个人用担架把受伤的孩子运送到安全区域,随后安排救治,邹亦时片刻未歇,继续投入救援。
他们的每一分努力和每一秒的坚持都会化作废墟之下幸存者的希望,他们无法对抗这场灾难,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在这种信念的驱动下,没人感觉到苦和累,体力透支了也毫不自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人。所以在第二个消防兵低血糖晕厥之后,邹亦时下令让最先过来救援的这批人先去休息,后来的人顶上,轮流进行休息,恢复体力。
有个兵临走前问了他一句:“首长,你不去休息一下吗?”
邹亦时摇摇头:“没关系,我没问题,你们先去休息。”他在军营里待了十多年,身体早已练就的像是铜浇铁铸一般坚硬刚强,这种强度的救援还不到他的极限。
救援到了天亮,大部分废墟表浅的幸存者已经顺利救出,运送到安全区域进行救治。邹亦时交代了现场的救援工作,自己沿着废墟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医疗基地查看。
临时搭建的十几个大型帐篷上贴了醒目的红十字标志,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步履匆匆地进出忙碌,邹亦时抬脚进了其中一处,四下环顾了里头的环境。
一个帐篷大概五十平方米左右,里头整整齐齐地安置了二十张简易行军床,伤患就躺在这样的床上进行治疗,输液架也没有,吊瓶都挂在帐篷的帆布上。
因为是突发的自然灾害,所以伤情大多是强大外力所导致的机械性外伤,少部分会有外伤救治不及时而出现的各种并发症,所以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内科医生,而是外科的。
“首长,您这肩膀怎么了?骨折了吧!得赶紧处理一下,否则要留后遗症的,这肿得老高了,您都不觉得疼吗?”
身后一个刚处理完伤口、洗了治疗盘进来的医生看着邹亦时瘆人的肩膀大呼小叫。邹亦时反倒不以为意,仿佛疼痛的不是他自己,“没什么,先把受灾群众安顿好了再说,我的伤不着急。”
“救伤如救火,一样的道理,这东西拖不得,再拖得迟了,右胳膊就废了,关节畸形,以后抬都抬不起来!”医者仁心,看着这么严重的伤,小医生总是想尽力救治。
邹亦时看着已经安顿好的伤员,皱皱眉,略一思索道:“既然这样,那你来吧!”
那小医生吓得直后退,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干不了这个!”
“你不也是医生吗?难不成你是干内科的?”邹亦时摸了摸自己的肩头,整条胳膊酸胀麻木,确实是更加严重了。
“那倒不是!主要是你这样的伤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你不知道肩关节里头有多复杂,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出点岔子,还不如不治呢!况且现在条件这么简陋,什么器械都没有,贸然上手那是凶多吉少,我可不敢接这挑子,多吓人啊!”
听她这么一说,邹亦时又想起温寒抄家伙替他做手术的场景,想来也确实不容易,于是摇头作罢:“既然这样,那就再说吧!你先忙!”
“好嘞,首长慢走!条件允许的话你赶紧去外头医院做手术,这玩意儿拖不得!”
邹亦时没有回话,单手撩起帘子出了帐篷。
救援行动还在刻不容缓地进行,邹亦时和其他部门几个指挥官围坐在废墟上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救灾人员不足;二是施救难度增大。
人员的问题主要有两块,一来是志愿人员、消防兵、部队士兵这些能抗震救灾的人手明显不足;二来是用来救治伤患的医护人员严重不足。
拼尽全力救出来的人却因为人手问题而延误救治出现二次伤害,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关于医务人员的抽调,主要负责人是消防大队第一支队的李队长。他人到中年,体力远远不及年轻人,救援持续了近二十四小时,他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面色憔悴,形容倦怠,说话时声音都微微发哑:“这个问题已经尽力和当地医疗机构协商了,可是医护人员紧张是目前整个医疗圈的现状,很多医院一下子抽调不出那么多人手,能调出这么多人已经是极限了。”
李队长顿了一下,愁眉不展道:“不仅如此,医生的技术水平也参差不齐,许多人没有接触过这样大型的突发状况,手忙脚乱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加上设备简陋,都束手束脚的,所有人的技能都没有发挥到最大。而且因为大家来自不同的医院,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谁都不服谁,一点都不团结,像一盘散沙一样,医疗工作开展得颇不顺利。”
剩下的人纷纷说了自己救援中出现的问题,之后向各自的上级汇报了工作。
简单的会议开完后,邹亦时正要去查看一下救援物资的跟进情况,就见一个他部队里的手下气喘吁吁地跑来跟他打报告。
“什么事?这么着急!”邹亦时动了一下肩膀,疼得狠狠地咬了咬牙,但面上还是纹丝不动。
“上尉……那个……那个……”士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句话半天说不完。
邹亦时皱眉,声音不自觉地变得严厉:“说!到底什么事!”
“温……温大夫来了!”
邹亦时叫来了直升机,直接飞往温寒所在的地方,直升机没法降落,他攀了绳子速降下来,刚落地,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他日思夜想快要焚心的女人。
螺旋桨扇起的大风把她的发丝吹得肆意飘扬,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裤,干净利落,面容姣好,眼神坚毅,一如他钟爱的模样。
伴着直升机离开的轰鸣声,他大步走向她,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单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多日来压抑的心痛和思念在这一刻爆发,他所有的猜忌和绝望全部尘埃落定,她能来,一切便不言而喻。
四周是破败坍塌的景象,他蓬头垢面,身上俱是污泥与汗水混杂的味道,温寒却毫不介意,伸手攀上他的脖颈,无比依恋地靠在他的肩窝上,轻声却坚定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灾情紧急,再多的风花雪月也没有时间酝酿,满腔的思念在一个深吻中泯尽,所有的误会与不理解都像是春光下的冰雪,无须过多的言语,自然而然地便消融殆尽。片刻后邹亦时领着温寒往医疗基地走。
他重新把几个指挥官叫过来,郑重其事地为他们做介绍:“这是温寒,骨外科医生,技术精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能解决一部分让我们头疼的问题!”
温寒回头瞧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握手,不忘补充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大家不要客气,我是邹亦时的女朋友,都是自己人!”
邹亦时一愣,脸上随即漾起一抹得意自豪的笑容。待大家散开后,他轻轻吻了吻温寒的耳垂,低语道:“怎么,怪我没有好好介绍你?我这不是害怕你不从我吗!”
温寒瞪他一眼:“才不是,你是我的都是我的,介不介绍有什么关系!”
邹亦时重重地亲了她一口:“我爱死了你这副傲娇的小模样!”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温寒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扳着邹亦时的肩膀冷着脸问道:“怎么了?什么时候伤的?做过什么处理?”
“被石板压的,估计是肩胛骨碎了,昨天晚上伤的,十来个小时了,没时间处理。”
温寒问什么,邹亦时就回答什么,一板一眼,滴水不漏,直让她气得咬牙切齿。她脸色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眼底又突然生了泪,带了哭腔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哪里能做手术,现在立刻上台!你的命自己不稀罕,我稀罕!”
邹亦时冰冻了许久的心终于渐渐回暖,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忘乎所以。看着温寒眼底的泪,他心里柔软一片,果然,只有跟她在一起,被她爱着,他才是一个活着的、有温度的人。
到了简易搭起的当作手术间的帐篷,温寒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是必要的手术用具还是有的,她把需要的东西摆放在充当器械台的桌子上,在帐篷外挂了手术中的牌子,拿脚踹了踹简易的手术床:“躺上去!”
邹亦时不敢惹她生气,乖乖躺上去,刚一躺下,小腿就挨了她一脚:“你傻啊!你后背不疼啊!好好趴着!”
“你不是让我躺下吗!”
温寒狠狠瞪了他一眼,邹亦时乖乖闭嘴,转身趴好。
温寒沉着脸穿上一次性手术衣,戴好口罩和帽子,这里没有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甚至连麻醉师都没有。没人帮她上麻药,递器械,清点用物,事无巨细都得她一个人来。
她徒手掰开了麻醉剂的安瓿瓶,玻璃渣子四下飞溅,邹亦时微扬着头看她,神色冷峻:“温寒,我不能上全麻。”
温寒无视他,戴了口罩的脸显得冷漠生硬,她开了支注射器,两指夹着尾栓把药液抽出来,轻拍注射器,排出了针尖处的空气。
“不行,这次必须麻醉。”她坚定地开口,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邹亦时沉默了一下,同样不妥协:“现在情况这么紧急,我必须得尽快回到救援中去。上次我不也没有麻醉吗?你不也照样做了手术吗?这次你也照着那样来!”
温寒的手颤抖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也开始发颤:“那不一样,上次因为你是陌生人,是我无数个病人里的一个,但现在不一样,你是我的爱人,我下不了手,所以,邹亦时,这次必须麻醉!你必须听我的!”
她的眼底有泪花闪烁,邹亦时突然心软了,放弃了所有的原则和底线:“乖,别哭,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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