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心(第 3/3 页)

    但是，这是正确的。

    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不会知道光明有多温暖，没有品尝过绝望的人不会知道希望有多可贵，易逝的青春才最值得珍惜，短暂的风景才最显得美丽。正是因为世间有那么多遗憾，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而易逝，人们才不会把美好视为理所当然，才会懂得美好的来之不易，才会愿意为了守护美好而不懈努力。这也正是美好之所以美好的原因。

    不管世间有多少黑暗和绝望，希望和光明总是在的，只要愿意用心寻找。

    好比君无邪留给她的最后一个亲吻，好比那个沉睡在天如意中的少年温柔的笑靥，好比跪在她面前的四个人坚定的追随，好比碧影听到那个命令的时候眼中的犹豫和动摇。

    他们有不一样的身份，有不一样的性格，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着不一样的角色，但一样的是，他们都愿意在她身陷泥泞的时候向她伸出手，而不在意结局将会是将她拉出泥泞还是和她一起沉下去。

    她经历了那么多的绝望，品尝过那么多的痛苦，隐忍着那么多难以启齿难以言说的酸楚，失去了那么多人，甚至一度堕入黑暗的深渊几乎万劫不复。然而这世上到底，到底还有爱着她在意她，会因她而喜悦悲伤的人，愿意向她伸出手把她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拉到阳光下，甚至其中一些人为了她而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何其有幸。

    我会用尽全力保全我自己，再不会轻贱自己的生命。她在心里说道。因为我不会——绝不会，让他们的牺牲失去价值。

    碧影看着楼兰，她追随后者的时间是可以以万年为单位计算的，更是知道一些旁人无从得知的隐秘，自问对她已经很了解了，此刻却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没有看透她，或者说，这一世的楼兰，和以往已经完全不同了。

    如果把楼兰和傀儡之主约定的八十一个轮回比作一场漫长的舞台剧，那么之前的八十个轮回中，楼兰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拥有着不同的身份和性格，然而那些不同都是“角色”的不同，而身为“演员”的楼兰本身并没有变化，或者说，她的心并没有变化，不管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清冷也好，温和也好，邪肆也好，不羁也好，她的心都是冰冷的，麻木的，绝望的，仿佛已经被反复经历反复铭记的宿命悲剧磨灭了一切对美好事物的期冀，然而在这一世，在这场舞台剧的最后一幕，她如同紧闭的蚌壳一般冰冷封闭的内心却被打开了，以往经历过的那些黑暗绝望就像落入蚌壳里的沙砾，用最尖锐的痛苦折磨着她冰冷外壳下柔软的内心，而此刻，它们已经被裹成了温润细腻的珍珠。

    她的心活过来了。

    人心……

    碧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人心，原来竟是这样强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