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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转运汉遇巧洞庭红(第 3/4 页)

    约有半月光景,文若虚眼中看过了若干好东好西,他已自志得意满,不放在心上。

    众人事体完了,一齐上船,烧了神福,吃了酒,开船。

    行了数目,忽然间天变起来。

    但见:乌云蔽日,黑浪掀天。

    蛇龙戏舞起长空,鱼鳖惊惶潜水底。

    艨艟泛泛,只如栖不定的数点寒鸦;岛屿浮浮,便似没不煞的几双水鹈。

    舟中是方扬的米簸,舷外是正熟的饭锅。

    总因风伯太无情,以致篙师多失色。

    那船上人见风起了,扯起半帆,不问东西南北,随风势漂去。

    隐隐望见一岛,便带住逢脚,只看着岛边使来。

    看看渐近,恰是一个无人的空岛。

    但见:树木参天,草莱遍地。

    荒凉径界,无非些兔迹狐踪;坦迤土壤,料不是龙潭虎窟。

    混茫内,未识应归何国辖;开辟来,不知曾否有人登。

    船上人把船后抛了铁锚,将桩橛泥犁上岸去钉停当了,对舱里道:“且安心坐一坐,候风势则个。”

    那文若虚身边有了银子,恨不得插翅飞到家里,巴不得行路,却如此守风呆坐,心里焦燥。

    对众人道:“我且上岸去岛上望望则个。”

    众人道:“一个荒岛,有何好看?”

    文若虚道:“总是闲着,何碍?”

    众人都被风颠得头晕,个个是呵欠连天,不肯同去。

    文若虚便自一个抖擞精神,跳上岸来。

    只因此一去,有分交;千年败壳精灵显,一介穷神富贵来。

    若是说话的同年生,并时长,有个未卜先知的法儿,便双脚走不动,也拄个拐儿随他同去一番,也不枉的。

    却说文若虚见众人不去,偏要发个狠,扳藤附葛,直走到岛上绝顶。

    那岛也苦不甚高,不费甚大力,只是荒草蔓延,无好路径。

    到得上边打一看时,四望漫漫,身如一叶,不觉凄然掉下泪来。

    心里想:“想我如此聪明,一时命蹇。

    家业消亡,剩得只身直到海外。

    虽然侥幸有得千来个银钱在囊内,知他命里是我的不是我的?

    今在绝岛中间,未到实地,性命也还是与海龙王合着的哩!”

    正在感怆,只见望去远远草丛中,一物突高,移步往前一,却是床大一个败龟壳。

    大惊道:“不信天下有如此大龟!世上人那里曾看见?

    说也不信的。

    我自到海外一番,不曾置得一件海外物事,今我带了此物去,也是一件希罕的东西,与人看看,省得空口说着,道是苏州人会调谎。

    又且一件,锯将开来,一盖一板,各置四足,便是两张床,却不奇怪!”

    遂脱下两只裹脚接了,穿在龟壳中间,打个扣儿,拖了便走。

    走至船边,船上人见他这等模样,都笑道:“文先生那里又跎了纤来?”

    文若虚道:“好教列位得知,这就是我海外的货了。”

    众人抬头一看,却便似一张无柱有底的硬脚床,吃惊道:“好大龟壳!你拖来何干?”

    文若虚道:“也是罕见的,带了他去。”

    众人笑道:“好货不置一件,要此何用?”

    有的道:“也有用处。

    有甚么天大的疑心事,灼他一卦,只没有这样大龟药。”

    又有的道:“医家要煎龟膏,拿去打碎了煎起来,也当得几个小龟壳。”

    文若虚道:“不要管有用没用,只是希罕,又不费本钱,便带了回去。”

    当时叫个船上水手,一抬抬下舱来。

    初时山下空阔,还只如此,舱中看来,一发大了。

    若不是海船,也着不得这样狼犭亢东西。

    众人大家笑了一回,说道:“到家里有人问,只说文先生做了偌大的乌龟买卖来了。”

    文若虚道:“不要笑我,好歹有一个用处,决不是弃物。”

    随他众人取笑,文若虚只是得意。

    取些水来内外洗一洗净,抹干了,却把自己钱包行李都塞在龟壳里面,两头把绳一绊,却当了一个大皮箱了。

    自笑道:“兀的不眼前就有用起了?”

    众人都笑将起来,道:“好算计!好算计!文先生到底是个聪明人。”

    当夜无词。

    次日风息了,开船一走。

    不数日,又到了一个去处,却是福建地方了。

    才住定了船,就有一伙惯伺候接海客的小经纪牙人攒将拢来,你说张家好,我说李家好,拉的拉,扯的扯,嚷个不住。

    船上众人拣一个一向熟识的跟了去,其余的也就住了。

    众人到了一个波斯胡人店中坐定。

    里面主人见说海客到了,连忙先发银子,唤厨户,包办酒席几十桌,分付停当,然后踱将出来。

    这主人是个波斯国里人,姓个古怪姓,是玛瑙的“玛”字,叫名玛宝哈,专一与海客兑换珍宝货物,不知有多少万数本钱。

    众人走海过的,都是熟主熟客,只是文若虚不曾认得。

    抬眼看时,元来波斯胡住得在中华久了,衣服言动都与中华不大分别,只是剃眉剪须,深眼高鼻,有些古怪。

    出来见了众人,行宾主礼,坐定了。

    两杯茶罢,站起身来,请到一个大厅上。

    只见酒筵多完备了,且是摆得济楚。

    元来旧规,海船一到,主人家先折过这一番款待,然后发货讲价的。

    主人家手执着一付法浪菊花盘盏,拱一拱手道:“请列位货单一看,好定坐席。”

    看官,你道这是何意?

    元来波斯胡以利为重,只看货单上有奇珍异宝值得上万者,就送在先席。

    余者看货轻重,挨次坐去,不论年纪,不论尊卑,一向做下的规矩。

    船上众人,货物贵的贱的,多的少的,你知我知,各自心照,差不多领了酒杯,各自坐了。

    单单剩得文若虚一个,呆呆站在那里。

    主人道:“这位老客长不曾会面,想是新出海外的,置货不多了。”

    众人大家说道:“这是我们好朋友,到海外耍去的。

    身边有银子,却不曾肯置货。

    今日没奈何,只得屈他在末席坐了。”

    文若虚满面羞惭,坐了末位。

    主人坐在横头。

    饮酒中间,这一个说道我有猫儿眼多少,那一个说我有祖母绿多少,你夸我逞。

    文若虚一发嘿嘿无言,自心里也微微有些懊悔道:“我前日该听他们劝,置些货物来的是。

    今枉有几百银子在囊中,说不得一句说话。”

    又自叹了口气道:“我原是一些本钱没有的,今日大幸,不可不知足。”

    自思自忖,无心发兴吃酒。

    众人却猜拳行令,吃得狼藉。

    主人是个积年,看出文若虚不快活的意思来,不好说破,虚劝了他几杯酒,众人都起身道:“酒勾了,天晚了,趁早上船去,明日发货罢。”

    别了主人去了。

    主人撤了酒席,收拾睡了。

    明日起个清早,先走到海岸船边来拜这伙客人。

    主人登舟,一眼瞅去,那舱里狼狼犭亢犭亢这件东西,早先看见了,吃了一惊道:“这是那一位客人的宝货?

    昨日席上并不曾见说起,莫不是不要卖的?”

    众人都笑指道:“此敝友文兄的宝货。”

    中有一人衬道:“又是滞货。”

    主人看了文若虚一看,满面挣得通红,带了怒色,埋怨众人道:“我与诸公相处多年,如何恁地作弄我?

    教我得罪于新客,把一个末座屈了他,是何道理?”

    一把扯住文若虚,对众客道:“且慢发货,容我上岸谢过罪着。”

    众人不知其故。

    有几个与文若虚相知些的,又有几个喜事的,觉得有些古怪,共十余人,赶了上来.重到店中,看是如何。

    只见主人拉丁文若虚,把交椅整一整,不管众人好歹,纳他头一位坐下了,道:“适间得罪得罪,且请坐一坐。”

    文若虚也心中镬铎,忖道:“不信此物是宝贝,这等造化不成?”

    主人走了进去,须臾出来,又拱众人到先前吃酒去处,又早摆下几桌酒,为首一桌,比先更齐整。

    把盏向文若虚一揖,就对众人道:“此公正该坐头一席。

    你每枉自一船的货,也还赶他不来。

    先前失敬失敬。”

    众人看见,又好笑,又好怪,半信不信的一带儿坐了。

    酒过三杯,主人就开口道:“敢问客长,适间此宝可肯卖否?”

    文若虚是个乖人,趁口答应道:“只要有好价钱,为甚不卖?”

    那主人听得肯卖,不觉喜从天降,笑逐颜开,起身道:“果然肯卖,但凭分付价钱,不敢吝惜。”

    文若虚其实不知值多少,讨少了怕不在行,讨多了,怕吃笑。

    忖了一忖,面红热,颠倒讨不出价钱来。

    张大便与文若虚丢个眼色,将手放在椅子背上,竖着三个指头,再把第二个指空中一撇,道:“索性讨他这些。”

    文若虚摇头,竖一指道:“这些我还讨不出口在这里。”

    却被主人看见道:“果是多少价钱?”

    张大捣一个鬼道:“依文先生手势,敢像要一万哩!”

    主人呵呵大笑道:“这是不要卖,哄我而已。

    此等宝物,岂止此价从钱!”

    众人见说,大家目睁口呆,都立起了身来,扯文若虚去商议道:“造化!造化!想是值得多哩。

    我们实实不知如何定价,文先生不如开个大口,凭他还罢。”

    文若虚终是碍口识羞,待说又止。

    众人道:“不要不老气!”

    主人又催道:“实说说何妨?”

    文若虚只得讨了五万两。

    主人还摇头道:“罪过,罪过。

    没有此话。”

    扯着张大,私问他道:“老客长们海外往来,不是一番了。

    人都叫你张识货,岂有不知此物就里的?

    必是无心卖他,奚落小肆罢了。”

    张大道:“实不瞒你说,这个是我的好朋友,同了海外玩耍的,故此不曾置货。

    适间此物,乃是避风海岛,偶然得来,不是出价置办的,故此不识得价钱。

    若果有这五万与他,勾他富贵一生,他也心满意足了。”

    主人道:“如此说,要你做个大大保人,当有重谢,万万不可翻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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