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下)(第 2/4 页)
养娘道:“你须拿住主意便好。”
玉郎道:“你想恁样花一般的美人同床而卧,便是铁石人也打熬不住,叫我如何忍耐得过!你若不泄漏时,更有何人晓得。”
妆扮已毕,来刘妈妈房里相见,刘妈妈道:“儿,环子也忘戴了。”
养娘道:“不是忘了,因右耳上环眼生了疳疮,戴不得,还贴着膏药哩。”
刘妈妈:“原来如此。”
玉郎依旧来至房中坐下,亲戚女眷都来相见,张六嫂也到。
慧娘梳裹罢,也到房中,彼此相视而笑。
是日刘公请内外亲戚吃床喜筵席,大吹大擂,直饮到晚,各自辞别回家。
慧娘依旧来伴玉郎,这一夜颠鸾倒凤,海誓山盟,比昨倍加恩爱。
看看过了三朝,二人行坐不离。
到是养娘捏着两把汗,催玉郎道:“如今已过三朝,可对刘大娘说,回去罢!”
玉郎与慧娘正火一般热,那想回去,假意说:“我怎好启齿说要回去,须是母亲叫张六嫂来说便好。”
养娘道:“也说得是。”
即便回家。
却说孙寡妇虽将儿子假妆嫁去,心中却怀着鬼胎,急切不见张六嫂来回覆,眼巴巴望到第四日。
养娘回家,连忙来回。
养娘将女婿病凶,姑娘陪拜,夜间同睡相好之事,细细说知。
孙寡妇跌足叫苦道:“这事必然做出来也!你快去寻张六嫂来。”
养娘去不多时,同张六嫂来家。
孙寡妇道:“六嫂前日讲定约三朝便送回来,今已过了,劳你去说,快些送我女儿回来!”
张六嫂得了言语,同养娘来至刘家。
恰好刘妈妈在玉郎房中闲话,张六嫂将孙家要接新人的话说知。
玉郎、慧娘不忍割舍,到暗暗道:“但愿不允便好。”
谁想刘妈妈真个说道:“六嫂,你媒也做了,难道恁样事还不晓得?
从来可有三朝媳妇便归去的理么?
前日他不肯嫁来,这也没奈何。
今既到我家,便是我家的人了,还像得他意!我千难万难娶得个媳妇,到三朝便要回去,说也不当人子。
既如此不舍得,何不当初莫许人家。
他也有儿子,少不也要娶媳妇,看三朝可肯放回家去?
闻得亲母是个知礼之人,亏他怎样说了出来。”
一番言语,说得张六嫂哑口无言,不敢回覆孙家。
那养娘恐怕有人闯进房里,冲破二人之事,到紧紧守着房门,也不敢回家。
且说刘璞自从结亲这夜惊出一身汗来,渐渐痊可。
晓得妻子又娶来家,人物十分标致,心中欢喜,这病愈觉好得快了。
过了数日,挣扎起来,半眠半坐,日渐健旺,即能梳裹,要到房中来看浑家,刘妈妈恐他初愈,不耐行动,叫丫环扶着,自己也随其后,慢腾腾的走到新房门口。
养娘正坐在门槛之上,丫环道:“让大官人进去。”
养娘立起身来,高声叫道:“大官人进来了!”
玉郎正接着慧娘调笑,听得有人进来,连忙走开。
刘璞掀开门帘跨进房来。
慧娘道:“哥哥,且喜梳洗了。
只怕还不宜劳动。”
刘璞道:“不打紧,我也暂时走走,就去睡的。”
便向玉郎作揖。
玉郎背转身,道了个万福。
刘妈妈道:“我的儿,你且慢作揖么!”
又见玉郎背立,便道:“娘子,这便是你官人。
如今病好了特来见你,怎么到背转身子。”
走向前,扯近儿子身边,道:“我的儿,与你恰好正是个对儿。”
刘璞见妻子美貌异常,甚是快乐。
真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病平去了几分。
刘妈妈道:“儿去睡了罢,不要难为身子。”
原叫丫环扶着,慧娘也同进去。
玉郎见刘虽然是个病容,却也人材齐整,暗想道:“姐姐得配此人,也不辱抹了。”
又想道:“如今姐夫病好,倘然要来同卧,这事便要决撤,快些回去罢。”
到晚上对慧娘道:“你哥哥病已好了,我须住身不得,你可掇母亲送我回家,换姐姐过来,这事便隐过了。
若再住时,事必败露!”
慧娘道:“你要回家,也是易事,我的终身却怎么处。”
玉郎道:“此事我已千思万想,但你已许人,我已聘归,没甚计策挽回,如之奈何。”
慧娘道:“君若无计娶我,誓以魂魄相随,决然无颜更事他人!”
说罢,呜呜咽咽哭将起来。
玉郎与他拭了眼泪道:“你且勿烦恼,容我再想。”
自此两相留恋,把回家之事到搁起一边。
一日午饭已过,养娘向后边去了。
二人将房门闭上,商议那事,长算短算,没个计策,心下苦楚,彼此相抱暗泣。
且说刘妈妈自从媳妇到家之后,女儿终日行坐不离。
刚到晚,便闭上房门去睡,直至日上三竿方才起身,刘妈妈好生不乐。
初时认做姑嫂相爱,不在其意。
已后日日如此,心中老大疑惑。
也还道是后生家贪眠懒惰,几遍要说。
因想媳妇初来,尚未与儿子同床,还是个娇客,只得耐往。
那日也是合当有事,偶在新房前走过,忽听得里边有哭泣之声。
向壁缝中张时,只见媳妇共女儿互相搂抱,低低而哭。
刘妈妈见如此做作,料道这事有些蹊跷,欲待发作,又想儿子才好,若知得必然气恼,权且耐住。
便掀门帘进来,门却闭着。
叫道:“快些开门!”
二人听见是妈妈声音,拭干眼泪,忙来开门。
刘妈妈走将进去,便道:“为甚青天白日把门闭上,在内搂抱啼哭。”
二人被问,惊得满面通红,无言可答。
刘妈妈见二人无言,一发是了,气得手足麻木,一手扯着慧娘道:“做得好事!且进来和你说话。”
扯到后边一间空屋中来。
丫环看见,不知为甚?
闪在一边。
刘妈妈扯进里屋,将门闩上,丫环伏在门上张时,见妈妈寻了一根木棒,骂道:“贱人!快快实说,便饶你打骂。
若一句含糊,打下这下半截来!”
慧娘初时抵赖。
妈妈道:“贱人!我且问你:他来得几时,有甚恩爱割舍不得,闭着房门搂抱啼哭。”
慧娘对答不来。
妈妈拿起棒子要打,心中却又不舍得。
慧娘料是隐瞒不过,想道:“事已至此,索性说个明白,求爹妈辞了裴家,配与玉郎。
若不允时,拚个自尽便了!”
乃道:“前日孙家晓得哥哥有病,恐误了女儿,要看下落,叫爹妈另自择日。
因爹妈执意不从,故把儿子玉郎假妆嫁来。
不想母亲叫孩儿陪伴,遂成了夫妇,恩深义重,誓必图百年偕老。
今见哥哥病好,玉郎恐怕事露,要回去换姐姐过来。
孩儿思想:一女无嫁二夫之理,叫玉郎寻门路娶我为妻。
因无良策,又不忍分离,故此啼哭。
不想被母亲看见,只此便是实话。”
刘妈妈听罢,怒气填胸,把棒撇在一边,双足乱跳,骂道:“原来这老乞婆恁般欺心,将男作女哄我!怪道三朝便要接回。
如今害了我女儿,须与他干休不得!拚这老性命结识这小杀才罢!”
开了门,便赶出来。
慧娘见母亲去打玉郎,心中着忙,不顾羞耻,上前扯住。
被妈妈将手一推,跃在地上,爬起时,妈妈已赶向外面去了。
慧娘随后也赶将来,丫环亦跟在后边。
且说玉郎见刘妈妈扯去慧娘,情知事露,正在房中着急。
只见养娘进来道:“官人,不好了!弄出事来也!适在后边来,听得空屋中乱闹。
张看时,见刘大娘拿大棒子拷打姑娘,逼问这事哩!”
玉郎听说打着慧娘,心如刀割,眼中落下泪来,没了主意。
养娘道:“今若不走,少顷便祸到了!”
玉郎即忙除下簪钗,挽起一个角儿,皮箱内开出道袍鞋袜穿起,走出房来,将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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