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下)(第 2/4 页)
到明朝,兴哥领了一伙人赶到薛婆家里,打得他雪片相似,只饶他拆了房子。
薛婆情知自己不是,躲过一边,并没一人敢出头说话。
兴哥见他如此,也出了这口气。
回去唤个牙婆将两个丫头都卖了。
楼上细软箱笼大小共十六只,写三十二条封皮,打叉封了,更不开动。
这是甚意儿?
只因兴哥夫妇本是十二分相爱的。
虽则一时休了,心中好生痛切。
见物思人,何忍开看?
话分两头,却说南京有个吴杰进士,除授广东潮阳县知县。
水路上任,打从襄阳经过。
不曾带家小,有心要择一美妾。
一路看了多少女子,并不中意。
闻得枣阳县王公之女大有颜色,一县闻名。
出五十金财礼,央媒议亲。
王公到也乐从,只怕前婿有言,亲到蒋家,与兴哥说知。
兴哥并不阻当。
临嫁之夜,兴哥顾了人夫将楼上十六个箱笼,原封不动连钥匙送到吴知县船上,交割与三巧儿,当个陪嫁。
妇人心上到过意不去。
旁人晓得这事,也有夸兴哥做人忠厚的,也有笑他痴呆的,还有骂他没志气的,正是人心不同。
闲话休题。
再说陈大郎在苏州脱货完了。
回到新安,一心只想着三巧儿。
朝暮看了这件珍珠衫长吁短叹。
老婆平氏心知这衫儿来得跷蹊,等丈夫睡着,悄悄的偷去,藏在天花板上。
陈大郎早起要穿时,不见了衫儿,与老婆取讨。
平氏那里肯认,急得陈大郎性发,倾箱倒箧的寻个遍,只是不见,便破口大骂老婆起来,惹得老婆啼啼哭哭,与他争嚷,闹吵了两三日。
陈大郎情怀撩乱,忙忙的收拾银两,带个小郎,再望襄阳旧路而进。
将近枣阳,不期遇了一伙大盗,将本钱尽皆劫去,小郎也被他杀了。
陈商眼快,走向船梢舵上伏着,幸免残生。
思想还乡不得,且到旧寓住下,待会了三巧儿,与他借些东西,再图恢复。
叹了一口气,只得离船上岸,走到枣阳城外主人吕公家,告诉其事,又道:“如今要央卖珠子的薛婆与一个相识人家借些本钱营运。”
吕公道:“大郎不知,那婆子为勾引蒋兴哥的浑家,做了些丑事。
去年兴哥回来,问浑家讨什么‘珍珠衫’。
原为浑家赠与情人去了,无言回答。
兴哥当时休了浑家回去,如今转嫁与南京吴进士做第二房夫人了。
那婆子被蒋家打得个片瓦不留,婆子安身不牢,也搬在隔县去了。”
陈大郎听得这话,好似一桶冷水没头淋下。
这一惊非小,当夜发寒发热,害起病来。
这病又是郁症,又是相思症,也带些怯症,又有些惊症,床上卧了两个多月,翻翻覆覆只是不愈。
连累主人家小厮伏侍得不耐烦,陈大郎心上不安,打熬起精神写成家书一封。
请主人来商议,要觅个便人捎信往家中,取些盘缠,就要个亲人来看觑同回。
这几句正中了主人之意。
恰好有个相识的承差奉上司公文要往徽宁一路。
水陆驿递,权是快的。
吕公接了陈大郎书札,又替他应出五钱银子,送与承差,央他乘便寄去。
果然的“自行由得我,官差急如火”,不勾几日,到了新安县。
问着陈商家里,送了家书,那承差飞马去了。
正是:
只为千金书信,又成一段姻缘。
话说平氏拆开家信,果是丈夫笔迹,写道:“陈商再拜,贤妻平氏见字:别后襄阳遇盗,劫资杀仆。
某受惊患病,见卧旧寓吕家,两月不愈。
字到可央一的当亲人,多带盘缠,速来看视。
伏枕草草。”
平氏看了,半信半疑,想道:“前番回家,亏折了千金资。
据这件珍珠衫,一定是邪路上来的。
今番又推被盗,多讨盘缠,怕是假话。”
又想道:“他要个的当亲人,速来看视,必然病势利害。
这话是真,也未可知。
如今央谁人去好?”
左思右想,放心不下。
与父亲平老朝奉商议。
收拾起细软家私,带了陈旺夫妇,就请父亲作伴,雇个船只,亲往襄阳看丈夫去。
到得京口,平老朝奉痰火病发,央人送回去了。
平氏引着男女,上水前进。
不一日,来到枣阳城外,问着了旧主人吕家。
原来十日前,陈大郎已故了。
吕公赔些钱钞,将就入殓。
平氏哭倒在地,良久方醒。
慌忙换了孝服,再三向吕公说,欲待开棺一见,另买副好棺材,重新殓过。
吕公执意不肯。
平氏没奈何,只得买木做个外棺包裹,请僧做法事超度,多焚冥资。
吕公已自索了他二十两银子谢仪,随他闹吵,并不言语。
过了一月有馀,平氏要选个好日子扶柩而回。
吕公见这妇人年少姿色,料是守寡不终,又且囊中有物。
思想儿子吕二还没有亲事,何不留住了他,完其好事,可不两便?
吕公买酒请了陈旺,央他老婆委曲进言,许以厚谢。
陈旺的老婆是个蠢货,那晓得什么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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