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第二十三章 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上)(第 2/4 页)

    陈大郎抬头,望见楼上一个年少的美妇人目不转睛的,只道心上喜了他,也对着楼上丢个眼色。

    谁知两个都错认了。

    三巧儿见不是丈夫,羞得两颊通红,忙忙把窗儿拽转,跑在后楼,靠着床沿上坐地,兀自心头突突的跳一个不住。

    谁知陈大郎的一片精魂早被妇人眼光儿摄上去了。

    回到下处,心念念的放他不下,肚里想道:“家中妻子虽是有些颜色,怎比得妇人一半!欲待通个情款,争奈无门可入。

    若得谋他一宿,就消花这些本钱,也不枉为人在世。”

    叹了几口气,忽然想起大市街东巷有个卖珠子的薛婆,曾与他做过交易。

    这婆子能言快语,况且日逐串街走巷。

    那一家不认得,须是与他商议,定有道理。

    这一夜番来覆去,勉强过了。

    次日起个清早,只推有事,讨些凉水梳洗,取了一百两银子、两大锭金子,急急的跑进城来。

    这叫做:欲求生受用,须下死工夫。

    陈大郎进城,一径来到大市街东巷,去敲那薛婆的门。

    薛婆蓬着头,正在天井里拣珠子;听得敲门,一头收过珠包,一头问道:“是谁?”

    才听说出“徽州陈”三字,慌忙开门请进,道:“老身未曾梳洗,不敢为礼了。

    大官人起得好早!有何贵干?”

    陈大郎道:“特特而来,若迟时,怕不相遇。”

    薛婆道:“可是作成老身出脱些珍珠首饰么?”

    陈大郎道:“珠子也要买,还有大买卖作成你。”

    薛婆道:“老身除了这一行货,其馀都不熟惯。”

    陈大郎道:“这里可说得话么?”

    薛婆便把大门关上,请他到小阁儿坐着,问道:“大官人有何分付?”

    大郎见四下无人,便向衣袖里摸出银子,解开布包,摊在桌上,道:“这一百两白银,干娘收过了,方才敢说。”

    婆子不知高低,那里肯受,大郎道:“莫非嫌少?”

    慌忙又取出黄灿灿的两锭金子,也放在桌上,道:“这十两金子一并奉纳。

    若干娘再不收时,便是故意推调了。

    今日是我来寻你,非是你为求我。

    只为这桩大买卖,不是老娘成不得,所以特地相求。

    便说做不成时,这金银你只管受用,终不然我又来取讨,日后再没相会的时节了?

    我陈商不是恁般小样的人!”

    看官,你说从来做牙婆的那个不贪钱钞?

    见了这般黄白之物,如何不动火?

    薛婆当时满脸堆下笑来,便道:“大官人休得错怪!老身一生不曾要别人一厘一毫不明不白的钱财。

    今日既承大官人分付,老身权且留下:若是不能效劳,依旧奉纳。”

    说罢,将金锭放银包内一齐包起,叫声:“老身大胆了。”

    拿向卧房中藏过忙踅出来,道:“大官人,老身且不敢称谢,你且说甚么买卖用着老身之处?”

    大郎道:“急切要寻一件救命之宝,是处都无,只大市街上一家人家方有,特央干娘去借借。”

    婆子笑将起来道:“又是作怪!老身在这条巷住过二十多年,不曾闻大市街有甚救命之宝。

    大官人你说,有宝的还是谁家?”

    大郎道:“敝乡里汪三朝奉典铺对门高楼子内是何人之宅?”

    婆子想了一回,道:“这是本地蒋兴哥家里,他男子出外做客一年多了,止有女眷在家。”

    大郎道:“我这救命之宝,正要问他女眷借借。”

    便把椅儿掇近了婆子身边,向他诉出心腹,如此如此。

    婆子听罢,连忙摇首道:“此事大难!蒋兴哥新娶这房娘子不上四年,夫妻两个如鱼似水,寸步不离。

    如今没奈何出去了,这小娘子足不下楼,甚是贞节。

    因兴哥做人有些古怪,容易嗔嫌,老身辈从不曾上他的阶头。

    连这小娘子面长面短,老身还不认得,如何应承得此事?

    方才所赐,是老身福薄,受用不成了。”

    陈大郎听说,慌忙双膝跪下。

    婆子去扯他时,被他两手拿住衣袖,紧紧按定在椅上,动弹不得。

    口里说:“我陈商这条性命都在干娘身上。

    你是必思量个妙计,作成我入马,救我残生。

    事成之日,再有白金百两相酬。

    若是推阻,即今便是个死。”

    慌得婆子没理会处,连声应道:“是,是!莫要折杀老身,大官人请起,老身有话讲。”

    陈大郎方才起身,拱手道:“有何妙策,作速见教。”

    薛婆道:“此事须从容图之,只要成就,莫论岁月。

    若是限时限日,老身决难奉命。”

    陈大郎道:“若果然成就,便迟几日何妨,只是计将安出?”

    薛婆道:“明日不可太早,不可太迟,早饭后,相约在汪三朝奉典铺中相会。

    大官人可多带银两,只说与老身做买卖,其间自有道理。

    若是老身这两只脚跨进得蒋家门时,便是大官人的造化。

    大官人便可急回下处,莫在他门首盘桓,被人识破,误了大事。

    讨得三分机会,老身自来回复。”

    陈大郎道:“谨依尊命。”

    唱了个肥喏,欣然开门而去。

    正是:

    未曾灭项兴刘,先见筑坛拜将。

    当日无话,到次日,陈大郎穿了一身齐整衣服,取上三四百两银子放在个大皮匣内,唤小郎背着,跟随到大市街汪家典铺来。

    瞧见对门楼窗紧闭,料是妇人不在,便与管典的拱了手,讨个木凳儿坐在门前,向东张望。

    不多时,只见薛婆抱着一个蔑丝箱儿来了。

    陈大郎唤住,问道:“箱内何物?”

    薛婆道:“珠宝首饰,大官人可用么?”

    大郎道:“我正要买。”

    薛婆进了典铺,与管典的相见了,叫声聒噪,便把箱儿打开,内中有十来包珠子,又有几个小匣儿,都盛着新样簇花点翠的首饰,奇巧动人,光灿夺目。

    陈大郎拣几吊极粗极白的珠子,和那些簪珥之类做一堆儿放着,道:“这些我都要了。”

    婆子便把眼儿瞅着,说道:“大官人要用时尽用,只怕不肯出这样大价钱。”

    陈大郎已自会意,开了皮匣,把这些银两白华华的摊做一台,高声的叫道:“有这些银子,难道买你的货不起。”

    此时邻居闲汉已自走过七八个人,在铺前站着看了。

    婆子道:“老身取笑,岂敢小觑大官人。

    这银两须要仔细,请收过了,只要还得价钱公道便好。”

    两下一边的讨价多,一边的还钱少,差得天高地远。

    那讨价的一口不移。

    这里陈大郎拿着东西又不放手,又不增添,故意走出屋檐,件件的翻覆认看,言真道假、弹斤估两的在日光中烜耀。

    惹得一市人都来观看,不住声的有人喝采。

    婆子乱嚷道:“买便买,不买便罢,只管担阁人则甚!”

    陈大郎道:“怎么不买?”

    两个又论了一番价。

    正是:

    只因酬价争钱口,惊动如花似玉人。

    王三巧儿听得对门喧嚷,不觉移步前楼,推窗偷看,只见珠光闪烁,宝色辉煌,甚是可爱。

    又见婆子与客人争价不定,便分付丫环去唤那婆子借他东西看看。

    晴云领命,走过街去,把薛婆衣袂一扯,道:“我家娘请你。”

    婆子故意问道:“是谁家?”

    晴云道:“对门蒋家。”

    婆子把珍珠之类劈手夺将过来,忙忙的包了,道:“老身没有许多空闲与你歪缠!”

    陈大郎道:“再添些卖了罢。”

    婆子道:“不卖,不卖!像你这样价钱,老身卖去多时了。”

    一头说,一头放入箱儿里,依先关锁了,抱着便走。

    晴云道:“我替你老人家拿罢。”

    婆子道:“不消。”

    头也不回,径到对门去了。

    陈大郎心中暗喜,也收拾银两,别了管典的,自回下处。

    正是:眼望捷旌旗,耳听好消息。

    晴云引薛婆上楼,与三巧儿相见了。

    婆子看那妇人,心下想道:“真天人也!怪不得陈大郎心迷,若我做男子,也要浑了。”

    当下说道:“老身久闻大娘贤慧,但恨无缘拜识。”

    三巧儿问道:“你老人家尊姓?”

    婆子道:“老身姓薛,只在这里东巷住,与大娘也是个邻里。”

    三巧儿道:“你方才这些东西如何不卖?”

    婆子道:“若不卖时,老身又拿出来怎的?

    只笑那下路客人空自一表人才,不识货物。”

    说罢便去开了箱儿,取出几件簪珥递与那妇人看,叫道:“大娘,你道这样首饰,便工钱也费多少!他们还得忒不像样,教老身在主人家面前如何告得许多消乏?”

    又把几串珠子提将起来道:“这般头号的货,他们还做梦哩。”

    三巧儿问了他讨价还价,便道:“真个亏你些儿。”

    婆子道:“还是大家宝眷见多识广,比男子汉眼力到胜十倍。”

    三巧儿唤丫环看茶,婆子道:“不扰茶了,老身有件要紧的事欲往西街走走,遇着这个客人,缠了多时,正是:”买卖不成,担误工程‘。

    这箱儿连锁放在这里,权烦大娘收拾。

    老身暂去,少停就来。

    “说罢便走。

    三巧儿叫晴云送他下楼,出门向西去了。

    三巧儿心上爱了这几件东西,专等婆子到来酬价,一连五日不至。

    到第六日午后,忽然下一场大雨。

    雨声未绝,砰砰的敲门声响。

    三巧儿唤丫环开看,只见薛婆衣衫半湿,提个破伞进来,口儿道:”晴干不肯走,直待雨淋头。

    “把伞儿放在楼梯边,走上楼来万福道:”大娘,前晚失信了。

    “三巧儿慌忙答礼道:”这几日在那里去了?

    “婆子道:”小女托赖,新添了个外甥。

    老身去看看,留住了几日,今早方回。

    半路上下起雨来,在一个相识人家借把伞,又是破的,却不是晦气!“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几个儿女?

    “婆子道:”只一个儿子,完婚过了。

    女儿到有四个。

    这是我第四个了,嫁与徽州朱八朝奉做偏房,就在这北门外开盐店的。

    “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女儿多,不把来当事了。

    本乡本土少什么一夫一妇的,怎舍得与异乡人做小?

    “婆子道:”大娘不知,到是异乡人有情怀。

    虽则偏房,他大娘子只在家里,小女自在店中,呼奴使婢,一般受用。

    老身每遍去时,他当个尊长看待,更不怠慢。

    如今养了个儿子,愈加好了。

    “三巧儿道:”也是你老人家造化,嫁得着。

    “说罢,恰好晴云讨茶上来,两个吃了。

    婆子道:“今日雨天没事,老身大胆,敢求大娘的首饰一看,看些巧样儿在肚里也好。”

    -->>(第 2/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最近更新 骗了康熙 谍影:命令与征服 我在现代留过学 活埋大清朝 三国模拟器:这个马谡太稳健了 某霍格沃茨的魔文教授 大清要完 晋末长剑 我的谍战岁月 机战:先驱者的归来 不是吧君子也防 大唐腾飞之路 寒门崛起 万历明君 红楼琏二爷 大明烟火 机战之无限边境 说好的文弱谋士,你一人战三英? 蜀汉之庄稼汉 北齐怪谈
最多阅读 晋末长剑 天下枭雄 我家娘子,不对劲 万历明君 北齐怪谈 江湖三女侠 风声 嬉游花丛 沉溺 王者至尊小说 希腊神话 穿成反派总裁小情人[娱乐圈] 小老板 三国:开局抢了蔡文姬 秘密部队之龙焱 办公室潜规则 重生之民国元帅 大汉帝国风云录 红警军团在废土 蜀汉之庄稼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