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虐渣,玉壶变故(一万七千字)(第 3/4 页)
白薇藏在窄小的巷子里,远远看着闹哄哄的曹家,紧了紧拳头,牵动右手的伤口,疼痛拉回她的思绪。
她转身,看着沈遇绑住张松,将一块汗巾堵在他嘴里。张松在不断的挣扎,沈遇嫌他闹腾,一记手刀将他给劈晕。
大胡子和大汉从后门逃窜,被沈遇镖行的兄弟给抓住。
她既然利用刘燕上门来闹事,刘娟的光辉事迹一定会被抖出来,所以她得知大胡子砍错人,废了刘娟相公的手臂,便逼迫大胡子写一封刘娟‘撕票’的信塞张松怀里,让沈遇将张松藏在他们的老窝。
张松一开始就被沈遇踢晕,他并不知道后面事情走向,看到这封信,必然会找上刘娟报复。引出曹立业的手是因为刘娟被废,必定会激发出曹母的怨恨,不会轻易放过刘娟,倒是没有料到刘燕和刘娟俩人会被墙给砸死。
白薇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大概刘燕与刘娟恶事做尽,遭天谴了吧?
“手受伤不要用力。”沈遇扫过她留下指甲印的掌心,“伤口会崩裂。”
白薇‘嗯’一声。
刘燕和刘娟装一肚子的坏水,如今这两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心情有些沉闷与惆怅。
两个人走出巷子,街边停着两辆马车。
沈遇将扛在肩膀上的张松,扔进镖行的马车,站在白薇身侧,“别想太多,她们害人终害己罢了。”
白薇点了点头,“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我将他们送去县城。”沈遇不想夜长梦多。
“辛苦你走一趟,今日怕是会变天,你不必赶回来,在县城留住一宿,我明日会去县城,再一起回家。”白薇感受到空气湿冷,晌午还有日头,转眼间天空灰暗,显然不是个好天气。
“好。”
她坐上马车,朝他挥一挥手,垂下帘子。
沈遇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离开,方才坐上马车朝县城疾驰而去。
白薇缩在马车里,凳子上搁着一张毛毯,折叠整整齐齐。
她询问车夫,“这毛毯是你准备的吗?”
“是您相公放在车上。”
白薇一愣,她挑起车窗帘子,透过缝隙看着沈遇身姿挺拔站在街头,遥遥远望着她的方向,天际乌云沉沉坠在他的身后,掩不住他那双炯炯黑目里的光芒。
脑海中不期然的闪过一个画面,他身姿矫健的出现在铺子里,漆黑的瞳仁里燃烧愤怒的火光,气势慑人。
那一刻,她也被沈遇给震慑住。
莫名地冒出一个念头,他们的交集似乎越来越深,而他不再是哥哥单纯的好友。对她的关照,已经超过了界限。而她同样没有将他定位在一个长辈的身份,随时会一拍两散的搭伙夫妻。她在相处中早已不知不觉,将他当做一个男人在看待。
白薇望着车外青山绿水的景致,慢慢放下帘子。将毛毯展开裹在身上,脸颊贴着柔软的毛毯,靠在车壁上假寐。
——
白薇回到家中,厨房里飘出阵阵鲜美的鸡汤香味。
江氏与白启复早一些回来,白薇伤着手,流了不少血。江氏将鸡杀了,将鸡斩成块放入锅中滚煮,装进罐子里,搁在小炉子上小火慢煨。
白薇回来的时候,已经煨了一个半时辰。
江氏忙不迭给她盛一碗汤。
白薇舀一勺放入口中,加了口蘑的汤汁十分鲜爽,香味浓郁,火候时间掌握的好,鸡肉酥烂而不柴,她一连喝了两碗,身体暖和起来。
“好喝吗?”江氏询问,将她鬓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白薇觉得能吃母亲做的饭菜,最为暖心,笑眯眯地点头,“好喝!”
“你喜欢,娘明天给你换鱼汤。”江氏见白薇喜欢,心里欢喜,“再加一道锅烧肉。”
“好,咱们铺子明天歇业。”
江氏满口应下,白薇手伤着,她不去开工,留在家里照顾。马上要乔迁住新宅子,家里很忙,翻年后再开张。
“让你大哥写一张歇业告示贴在门板上,我打算闹完元宵再开张。”
白薇没有意见。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屋子里点着油灯,晕黄的灯影溢满屋子,一片温暖的颜色,暖意融融,隔绝了屋外的寒凉。
江氏见她打不起精神,打一桶热水提去白薇屋子里,拧干帕子递给白薇,给她解衣裳。
奔波一天,白薇早已累了,被江氏的动作吓得清醒过来。
“娘?!”
“你手受伤了,不好使力,娘给你拧干帕子,你自个擦身。”江氏看着白薇羞红了脸,不由笑道:“阿遇不在,不然有他伺候你。”
可真是亲娘啊!
幸好他不在!
白薇吓得立马解开底衣擦身。
换上干净的底衣,倒在床上睡得黑甜。
——
翌日。
白薇精神饱满,穿戴整齐开门。
沈遇穿着单薄的练功服在院子里练功。
她去厨房洗漱,江氏端出一碗蒸荷包蛋搁在桌子上,“全给吃干净了,不许剩。”
白薇坐在桌前,闻到一股阿胶味,诧异地看向江氏,“娘,您从哪儿弄来的阿胶?”
“阿胶?这黑乎乎的是叫阿胶啊。”江氏慈祥的笑道:“这是阿遇带来的,说你伤着手,得滋补一点。”
这东西是挺滋补气血!
可历史上这种东西应该是用作贡品吧?
医馆里若是有卖,郎中早就推销给他们。
白薇压下心里的疑惑,将蒸荷包蛋吃干净,将碗送去厨房,“娘,阿胶还有吗?”
“有,阿遇拿了两大块。”江氏擦干净手上的水,从坛子里取出来,献宝似的给白薇。
白薇打开油纸包,两板阿胶裹在里面,背面用朱砂描着‘杏林贡膠’四个大字。
她透过窗子看向沈遇,对他的来路感到很好奇。
沈遇收拳,见白薇从厨房出来,“段老知道你手受伤,让你今日不必去县城,安心在家中养伤。”
“你告诉他的?”白薇皱紧眉心,“这件事不必告诉谢玉琢,我这段时间养伤,正好可以潜心画图稿。”
沈遇颔首。
“阿胶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白薇忍不住问道。
“段老给的。”
“你咋认识段老?这阿胶是贡品,十分贵重,我和段老的交情,他是不会随便给的。”
沈遇抬眸看向白薇,黑魆魆的眸子波澜不惊,可白薇却觉得暗含着深意,盘根问底的话已经逾越了。她张了张嘴,还没解释两句。沈遇拿着汗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大步迈进屋中,“宅子已经快装修好,用完早饭带你去看一看。”
“哦。”白薇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不再追问。
对他的来历隐约有底,他怕是京城人士。
沈遇洗完澡,江氏煮好馄饨,用完早饭,白薇与沈遇去新宅。
四合院已经盖好,只差一些细节需要完善。
宅子有六七个白家那么大,重檐飞翘,外围砌一堵高墙,十分气派。村子里都是泥墙农家院,白家建造的青砖白墙四合院,显得鹤立鸡群,却也和谐不扎眼。
正房有东西两个堂屋,两间屋子。东厢三间屋子,带一间厨房。西厢三间屋子,带一间柴房。前院宽敞可以种几棵果树,后院有两块菜地,一间小鸡舍。
屋里还没有装修好,简单的清扫过,空空荡荡。
今日已经十六,还有八九日可以将家具拖过来,二十八是黄道吉日,正合适乔迁。
白薇转了两圈,十分满意:“沈大哥,宅子和我想象中一样,我很喜欢,谢谢你!”
沈遇嘴角微微上翘,“手好了后,给我煮一碗水粉汤圆。”
白薇答应下来。
这之后,她隔三差五来一趟新宅子。
装修彻底完工后,白薇窝在工棚画图稿。
江氏好吃好喝的投喂,又加上用淘米水洗脸,白薇黑黄的皮肤倒是养白了一些。
而白离的日子,与过得滋润闲适的白薇相比,简直就是噩梦。
他蹲在灶台旁边生火,一只手拿着竹筒,一只手往灶膛里添柴,用竹筒对着灶膛吹气,浓烟滚滚往屋子里飘,呛得白离撕心裂肺的咳嗽,看见燃起小火苗,欣喜的笑了。连忙刷锅,舀几勺水倒锅里。
刘老太太躺在炕上,烟熏的差点咳断气,怒骂道:“你咋生个火也生不好?十天了,这般简单的事情都学不会,除了吃,你还会啥?比江哥儿差远了,真是没用的废物!”
白离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念书,啥活也不用干。突然担起照顾刘老太太的重任,啥都要从头开始学。
他每一回做饭,刘老太太得跟着他遭罪,每天活在烟雾笼罩中,烟熏着本来就虚弱的她,病情加重咳了七八天。然而更糟糕的是白离做的饭食难下咽,不吃就得饿肚子,吃进肚子里,就像吃了巴豆,立杆见效,刘老太太拉的腿软,整个人虚脱,眼见着身上养出的肉全都掉光,眼窝深陷,整个人苍老许多。
无论她咋托白离去请白启复,白离都不肯再去,只给她请郎中,气得刘老太太破口大骂,哪里还能装作慈祥和善的老太太?
她在祖宅住了十天,在炕上躺十天,腿软得根本下不了地。
十分怀念在镇上的日子,憋着一口气,死犟着不肯回去,仿佛她一走,就是向白薇认输。
刘老太太肚子咕噜咕噜响,她呻吟一声,囔囔道:“快!白离,你快背我去茅厕!”
白离对刘老太太的咒骂习以为常,沉着脸,听到她的喊叫,连忙将剁成块的红薯扔锅里,盖上锅盖,风风火火背着刘老太太去茅厕。
他怕刘老太太拉在身上,换下的裤子得他给洗了。
白离嫌恶心,拨银子请村里的妇人洗,可屋子里的臭味熏的他反胃,实在难以忍受。
肚子里憋满牢骚,对刘老太太早已各种不满,那种敬重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白离,我没带厕简!”刘老太太有气无力的喊。
白离狠狠揉一把脑袋,他觉得自己当初脑子被驴踢了,才觉得刘老太太是好人。
忍着满腹怨气,给刘老太太送了厕简,背她放在床上。闻到一股焦臭味,他冲进厨房,揭开锅盖,红薯已经糊锅底。
“白离,你烧厨房了?咋那么臭?我就说你爹又憨又蠢,咋生的出聪明能干的?红薯糊糊都煮不好,拉得我哟,都要脱肛了!你二叔家的孩子,聪明能干又孝顺,烟儿会挣银钱,雪儿和江儿乖巧懂事,会哄老婆子开心。你看看你们,只会活活气死我!”刘老太太骂的口干舌燥,“白离,我渴了,给我倒水!刚刚拉空了肚子,饿得慌,你实在不会做,上你家偷点吃的来。”
刘老太太吸一吸鼻子,闻到白家传来的红烧肉香,忍不住吞口水。
白离嫌刘老太太聒噪,面上嫌弃他各种无能,又对他颐指气使,忍无可忍,“嘭”地一声,将锅盖摔在地上。
“我是废物,我无能,你成天指着我这个蠢蛋子伺候,不是自己活活找气受吗?白玉烟、白雪、白江孝顺又聪明,还会讨你欢心,你咋不去镇上享福?白白留在这里折寿?”
他用锅铲将糊锅底的红薯糊糊盛碗里,重重搁在炕头,“中饭只有这个,你爱吃不吃!”
刘老太太看着焦黑的红薯糊糊,气得仰倒,“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烟儿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说会记住她的恩情,你就是这样报恩?我是你奶,是你祖宗,别说伺候我天经地义,就你拿了烟儿的银子,你就得好好孝敬我!”
“我要吃红烧肉,你不做,也得给我去买回来!你不伺候好我,你拿了烟儿多少银子,就给我吐出来!”刘老太太手一拨,碗打碎在地上,“买个奴才只要五两银子,伺候的妥妥帖帖,你拿了一百两银子,烧水做饭的活都干不好,还有脸给委屈上。你姐用这银子够给我买几十个奴才,我哪用得着遭罪?”
白离面皮涨成紫红色,眼睛都气红了,奶在心里把他当奴才!
他把白玉烟给的银子全扔在炕上,“不就是几个臭钱,有啥了不起?都给你,我不伺候了!”
冲进里屋,铺盖一卷,扛着回白家。
刘老太太傻眼了,“站住!你给我站住!”
她急急爬起来,想去追白离,浑身没有力气劲,从炕上栽倒在地,碎片扎进肉里,痛得她嗷嗷叫。
白离听见了,心里别提多解气。
回到自家院子,闻到肉香,他将铺盖扔进里屋,激动地跑去堂屋,眼睁睁看着白薇端着一碗红烧肉,一人分一块,只剩下一个空碗。
白离心里委屈不已,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江氏看到白离一张大花脸,整个人瘦了一圈,站在门口掉眼泪,吓一大跳,“离儿,你咋来了?”
“娘,我想吃肉!你不知道奶多过份,把我当做奴才使唤,还嫌弃我是个没用的废物。”白离在江氏跟前撒娇,“我这十来天没吃一口肉,娘,我要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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