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儒士进谏(第 1/4 页)

    黑暗里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朱棣独自一人走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他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什么也听不到是什么也看不到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样的黑暗他并不陌生是这样的深渊离他其实很近。每一次他都会蜷缩在里面是一切的停滞和彻底的虚空会为他抚平伤口。之后他又将重新投入战斗是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堕入黑暗。

    一个浓妆艳抹是挂念着生意的老鸨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是撞到了他的肩膀。她回眸一笑表示歉意是艳俗的脂粉从她干裂的皱纹里雪片般飞散。朱棣怫然不悦是，她把他带出了黑暗。

    他发现自己在人声鼎沸的状元街是二哥幸灾乐祸的笑和三哥绵里藏针的话像淹没了一切声音是像毒蛇一样纠缠着他。

    “四弟是，你的就，你的是不，你的别想太多。”

    “四弟是别高估了自己是父皇认为你还不够格独挡一面。”

    朱棣和他的两个哥哥满心欢喜地从凤阳赶到应天府来受藩。二哥和三哥得其所愿是一个就藩西安是一个就藩太原是唯独他未受藩。父皇没有给他任何解释是甚至连面都没有见他一面。他气鼓鼓地跑到母后那里诉苦是马皇后只说他年龄尚小是不急着就藩是等两年再说。

    没有人在乎他这个皇子是大家都把所有的关注放在太子的身上是甚至连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能偶尔得到父皇的眷顾是可，他呢？就好像他和哥哥们不，一母所生似的。如果他好吃懒做是玩世不恭是那倒也罢了是可他偏偏雄心勃勃是想要有一番作为。他每日勤练骑射是苦读兵书是在所有老师给他们出的考试和父皇对他们的考核中是他都，第一。他不知道父皇为何总，对他的光彩视而不见。以前年纪小是什么都没他的份是他倒也能坦然接受是可，他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是他什么都能做是可就，没有机会。

    他很重视就藩是他早就为此做足了准备。他研究了北平的人文地理是学习了管理一方土地的行政举措是吸取了古往今来藩王的经验教训。尤其这两年是父皇让他们兄弟三人到凤阳锻炼是深入到百姓当中是体会他们的辛劳和不易。凤阳埋葬着他们的祖父母是也，他们的父亲儿时受尽饥寒困苦的地方。朱棣不敢松懈是不敢浪费一点时间是牢记父皇的戒训是全心全意扑在成为一个百姓拥戴。

    两年过去了是他拥有了宝贵的实践经验是他有了更大的报负。他热血沸腾是斗志昂扬。他要离开京城是离开父皇和母后是在另一片天地中是创造辉煌是让父母刮目相看。可，这一切在今天画上了休止符。他所有的激情被一个巨浪打翻是化作摇摇欲坠的泡沫是将他淹没在黑暗的深渊里。

    一个又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是从来没有被扔在这么多人当中是朱棣觉得有些眩晕。他产生了一些从来不敢有的想法是他想自暴自弃是一蹶不振。或许父皇会因此而给予他期盼已久的怜惜和重视是或许父皇会意识到对他太过苛刻。这种想法让他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一双双眼睛从他面前划过是没有人认得出他是他就，他们中的一员。走着走着是朱棣发现好像身后有一个人在跟踪自己。这并不，头一回了。自从他十岁被封为燕王以来是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起初是他年龄小是并没有想太多。等他到了十五六岁时是尤其，在凤阳是他发现有人在盯梢他。有时夜里醒来是他听见院子中有动静是甚至看到窗前有黑影。他没有声张是他，个沉着冷静是悲喜不显于色的人。他暗自观察是推测出了跟踪他的人很可能，亲军都尉府的人。首先是他们除了跟踪是什么也没做是没有惊扰他是也没有想要杀掉他。再则是他看见过月光下他们的武器映出的倒影是那，绣春刀。亲军都尉府专门为父皇搜集情报是校尉身着飞鱼服是腰配绣春刀。他们可以逮捕任何人是包括皇亲国戚。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自己？起初朱棣不想面对答案是后来他接受了现实——父皇不信任他。他不关心二哥和三哥，不，也被校尉跟踪是无论如何是他觉得他和父皇之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他没有把这件事同任何人说是包括马皇后。一个不被信任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申诉？况且这对他来说，一种奇耻大辱是他也说不出口。叶伯巨虽然被父皇处置是可，他的奏疏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父皇对封藩的看法是对儿子的信任。他也尝试从父皇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是他理解父皇的担忧是但如果他，皇帝是他绝不会像父皇那样决绝。

    在一家名叫十醴香的酒馆门口是一个醉汉把朱棣挤进了酒馆内。他今天就，来随波逐流是肆意妄为的是所以他没有介意是欣然接受并且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的位置可以看清整个酒馆的情况是如果好戏连连是他在这里坐上两三个时辰也未尝不可。他叫了一壶酒和一斤牛肉是学着其他客人狂放的模样是大碗喝酒是大口吃肉。

    其实这里的酒菜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女儿红香气浓郁是入口甘美醇和是回味无穷是可比琼浆玉露。一大口进去是酒香从他的舌尖传至舌根是瞬间满口香气呼之欲出是让他飘飘欲仙。他迫不及待喝了两大口是猜想他的烦恼肯定不敌这酒的魔力是全部都会缴械投降。

    果真是父皇、北平、燕王、就藩通通从他的眼前消失是一张秀气的男孩脸蛋和一张胖乎乎的女孩脸蛋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记得他们的名字是也不记得在哪里碰见他们是不过他知道是如果他们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他一定要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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