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和我的爷爷【中】(第 2/3 页)
虽然此时离立秋还有几天,南方天气也并未转凉,可人老怕冷,爷爷还是回屋里披上件军大衣才出堂屋。爷爷从厨房碗柜上的木匣子里拿了两颗草果,放砧板用菜刀捣碎,控出里面的草果子,然后又从暖壶里倒了杯开水,同老爸一起走进我在的这间屋子。
看着爷爷手里一粒粒黑乎乎的东西,我直摇头不肯吃。
老爸安慰我说:“草果子健脾开胃,就像济公开胃丹一样,不难吃。来,张嘴,啊……”
我将信将疑张开嘴,老爸把草果子全部塞进我嘴里,那味道极不好吃。我想吐出去,无奈老爸捂着我的嘴。此时,爷爷拍老爸手臂呵斥道:“放手,当心呛到。”
我喝了些水把草果子咽了,爷爷又让我平躺下,他搓热手掌给我揉肚子。每每我吃撑了肚胀的时候老妈就会给我揉肚子,爷爷比老妈力道更轻柔,而且更专业。想不到爷爷还真是技多不压身,按摩都会。我想,要是爷爷进城开家按摩店,那些自我标板按摩师的家伙恐怕都得失业。那些按摩师按过后全身又酸又疼,对小孩子也下狠手。要不是老爸老妈爱去按摩,我是定不会花那份钱买罪受。感受着爷爷手心传来的温度,看着依旧严肃没有笑容的脸庞,我开始喜欢我的爷爷。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周一老爸要上班,下午必须赶最后一班车回城。爷爷到菜园子摘了许多自己种的蔬菜,去鱼塘里捞了两条大鱼,又给村里养鹅的李老汉买了只大鹅。老爸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提得还多,回去估计又能和干爸干妈他们摆上几桌。
送老爸出村口,我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老爸,少喝酒,多吃菜。”
老爸背上背着大鹅,左手提鱼,右手提菜,朝我呵呵的傻笑着说:“知道了,你多帮爷爷做点事,别淘。”
爷爷之前问我想不想学做菜,我随口就答应,不曾想爷爷是真打算传我做菜的手艺。
首先爷爷教我认识食材,不同于在卡片上看图识物,爷爷是亲自带我去那些食材生长的田间地头近距离感受。
南方水稻八月就可收割。稻田里金黄一片,清风掠过,阵阵稻香扑面而来,稻穗沙沙作响。这颜色,这气味,这声音,似要把时光都变得柔软一般。
爷爷带我到一方正在收割的稻田里,这稻田已经收了一半,几个大草垛立在田里。爷爷朝正在弓着身子割水稻的农田主人喊:“马二,我领着孙子来你家田里体验一下收庄稼。行不?”
那位叫马二的叔叔三十来岁的样子,听见有人叫他便直起身子望向我们。大概阳光刺眼看不清楚,看了半晌确认来者才回答:“当然行啊!周先生能来,我家这田地真是蓬荜生辉。”估计他也是第一次用蓬荜生辉这个成语,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想着自己怕是用错了词语,于是摘下草帽用力地扇风,不让我们看到他尴尬的样子。
爷爷从马二那里要了一把月牙形镰刀,弯下腰手把手教我割水稻。其实哪里是我在割水稻,都是爷爷割倒了交到我手里。待我怀里抱了小小一捆水稻,爷爷指指不远处的打谷机让我把水稻送去那里。
踩打谷机的阿姨,粗胳膊大手,眼睛不大,阳光下几乎眯成一条缝,咋一看有些像刘阿姨。阿姨一只脚踩着踏板,双手接过我送来的水稻,只见她把有稻穗的一头伸进打谷机,然后噼噼啪啪一阵声响,再抽出水稻,稻穗上已经没有一粒稻谷。
阿姨问我:“要不要踩两下试试?”
我点头。
阿姨走下打谷机,双手掐住我腋下将我抱起放到踏板上。由于打谷机转筒的惯性,踏板还在上下起伏,我两只脚站上去,整个身子都跟着上下起伏。感觉就像玩公园里的跷跷板,煞是有趣。
中午日头毒辣,干一阵农活就要休息一阵。坐在田埂上,马二从一个草垛里翻出一只铝制茶壶,用土碗倒了两碗水递给我和爷爷。土碗里是粗茶加了红糖冲泡的茶水,骄阳下清凉透骨,口感甜中带涩,十分解渴。马二站在爷爷对面,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周先生,我家老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还得麻烦您来一趟。”
爷爷点头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空碗递还给马二。我也把空碗交还,说:“叔叔,谢谢。再要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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