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第 3/4 页)
王耀在合上张纯如在离别时给他的日记和那本《金陵大屠杀》,独自一人发呆了很久。
最后吐出一口浊气,将毛笔放在快要干涸的砚台中,沉默再次出神,试着提了两次笔,仿佛手中笔杆万斤沉。
最后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大字,一行小字。
‘耻辱’
‘侵略者和被侵略者,谁的耻辱。’
......................
毫无疑问,战争是耻辱的,发起战争的也是耻辱的,制造战争的也是耻辱的,受到侵害的人不耻辱,弱不是一种原罪,是被畸形事实扭曲的无辜。
如果王耀没有出现,那么张纯如在2001结束巡回签售演讲后,休息了一段时间,继续整理金陵史料,同时在筹备第三本书,关于华人在海外地位的探究问题。
在这期间,2002年八月她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但是在这段看似平静的阶段,因为《金陵大屠杀》这本书,她和她的家人受到了东瀛右翼分子的疯狂攻击,同时可能也受到了监视,给她和她的家人带来了巨大困扰。
独自承受的折磨和绝望张纯如还能够抵抗,但是给家人,尤其是刚出生的孩子带来的磨难,成为了压垮她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尤其是在孩子快两岁的时候,丈夫发现了孩子的异常,带他去看了医生被诊断出了有自闭症之后,张纯如生命中最后一盏灯,可能熄灭了。
人的基因会遗传,不管好的坏的。
因为揭露这段历史付出的代价,是张纯如自己的生理性躁郁症,然后遗传给了她的孩子,这让一个母亲无法接受。
她没有带给他跟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她揭露了一些罪行,受到了罪犯们的反击,在他成长后的无数年,那些罪犯会把目光放在她的孩子身上。
即便是意志再强大的女人,也无法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接受这个事实。
终于在2004年11月9日,在去采访一位二战士兵时,过程遭到了拒绝,可能或许还有其他的事情,让已经濒临崩溃的张纯如最终丧失了对生命的欲望。
她一个人驾驶汽车,选择在一个安静的公路旁,掏出手枪,饮弹自尽,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为三十万同胞的冤魂,以渺小的自己向全世界发出控诉的女子,为正义,为祖国,为文明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在他丈夫后来为她写的传记中,多次描写因为张纯如因为整理了大量恐怖的资料,时常气的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失眠噩梦、体重减轻、头发掉落。
她当时面对的是一部比满清十大酷刑更加恶劣千万倍的屠杀百科全书,她承受着三十万冤魂的磨难。
在她最后一本书,关于华裔在海外地位被边缘化排挤的著作《华人在美帝》中写到:
‘刮开每个在美国成名的,继承了中国传统的美裔华人的外表,你会发现无论他们获得的成就多么杰出,无论他们为美国社会做了多少贡献,事实上他们所有人的身份都曾经受到过各式各样的质疑。’
这段主观描写可以感受到张纯如当时最真实情绪,似乎当时得到不公正待遇。
然后就是在她的遗言中。
‘我承诺我会在早晨起床并走出房子。我将进行一段长长的散步,并顺路拜访我的父母。我将遵照医生的医嘱服药。我承诺不会伤害我自己。我承诺不会访问那些讨论自杀的网站。’
‘当你相信你拥有未来时,你的设想是基于代际或者年。当你不相信你拥有未来时,你的设想并不是基于天——而是基于分钟。你们最好记住那个曾经的我——那个作为畅销书作家如日中天的我——而非那个从路易斯维尔市回来后变得失魂落魄的我……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这种焦虑堪比淹死在开阔的海洋中。我知道我的行为将会把一些这样的痛苦传递给别人,那些最爱我的人。请原谅我。’
‘我在路易斯维尔市的经历有一些我将永远无法理解的地方。实际上我猜测对这个问题也许你们比我了解的更多。我实在无法动摇一个信念,即我被某些比我想象中更强大的力量雇佣并迫害。这个力量也许是某些势力,也许是其他组织,我永远不知道。只要我还活着,这些力量将永远不会停止对我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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