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对不起,我做这些是无偿的。(第 1/ 页)
A城市医院VIP病房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近50的男子。仔细看他,不难发现,除了面白如纸之外,他的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这是上位者的常态。他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在忍受什么极大地疼痛,因为他的手一直在无意识地攥紧,额头上甚至有细细的汗珠。病床边睡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子,照常理推断,她应该是他的妻子。这女子虽看起来很是疲累,但面容姣好,身形纤细,有一种娴静优雅之美。“嘀嘀……”床头的外套口袋里发出了手机震动的声音。女子猛一下坐起来,显然是被这震动声惊醒。她边去掏手机,边看向睡梦中的男子。眼神中有些担心,又有些疼惜。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关上门。走廊尽头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窗,打开的窗帘,使阳光一拥而进,洒了一地。女子站在窗前,接起了电话。“顾城,怎么样?”语气有些希冀,又有些小心翼翼,好像怕对方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似的。“妈,已经找到了,顾池亲自去B城找的,没找到。本来还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今天突然接到那人的电话,他说我们找的人看到寻人启事,自己坐飞机来了。已经约好明天见面了。我会安排的,你不用太担心,注意身体。顾然一会儿会去医院照顾我爸,你回家睡一觉,好好吃顿饭。一切都会好的。”话语间透出浓浓的关心。女子听完,有些激动,长出了一口气,急切的回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我没事。顾池回来后,让他帮你吧,别一个人。你们好好跟人家说,只要他愿意救你爸爸,提什么条件都行。你爸他面色越来越差了。”“恩,我知道……”
隔日,“御厨坐镇”大酒楼一雅间里,顾城端坐在桌前,眉心微蹙。身旁有一个同是黑西装打扮的人,看起来像是企业高管,只因他一直在翻看手边的文件,时而停下来思索一阵,时而看向门口,似是有些焦急。墙上的电子钟忽然响了,“现在时间,中午12:00整。”门应声而开,穿红色旗袍的服务员带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后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这男子面无表情,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我是海山。”算是自我介绍了。顾城站起身,率先伸出手去,说道:“你好,海先生。我是顾城,这是我的律师付博文。请坐。”海山和付博文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席人坐下之后,顾城对即将离去的服务员吩咐道“上菜!”
包间里安静下来,顾城说道:“海先生,很感谢您能从B城来到这儿。我父亲他快等不下去了,请问您能不能尽快抽出时间到医院。条件尽管开。”完全是一副商务谈判的架势。海山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可以叫我海山,我不是什么先生。我来这里,不是要向你提什么条件的……”“海先生,哦,不!海山。我是律师,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条件怎样都可以。据我所知,您是只身来A城的,如果您有什么发展计划,顾先生都可以帮上忙的。”付博文有些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话。海山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付博文忍不住又要开口的时候,海山说话了。他说:“我喜欢自己玩儿。医生进手术室的时候给我电话,我会带她去的。”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看向身旁的人。
顾城这才注意到斜对面的人。从进门到现在,如果不是海山的话提醒了他,这里还有一个人,他几乎都感觉不到这人的存在。这是一个异常安静的人,脚上是一双红色靴子,不像是市场上卖的,因为他所认识的女士没有人穿过。那让人想起了古代的世家公子,靴子是精美的手工刺绣。深棕色休闲裤,松松垮垮的,裤腿扎在靴子里。上身是一黑色风衣,同样的黑色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加上风衣竖起的领子,几乎看不到她的脸,更别说眉目了。只是从缝隙里露出的肌肤,可以知道她很白,白的几近透明,当然这是自然地白,他完全可以肯定。
付博文也注意到了这人,他也在打量她。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沉不住气地急于说话,而是看了半天,思索了一阵儿,看向顾城。顾城接收到付博文的目光,询问的看向海山。海山轻叹了一口气,说:“她叫顾郎。能帮你们的也是她。”顾城有些惊愕,他问道:“你是说她?那上次输血的是?”海山耸了耸肩膀,说道:“上次输血的也是她。我想你们能找到的人也就这一个了。”付博文吃惊不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了。上次顾池意外受伤,竟找不到合适的血缘。即使顾家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医生说也许顾家人的遗传基因有些与众不同吧。这种事情在顾家家族史上也是发生过的。顾家族人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血液奇怪的人,他们的一生都得格外小心,因为一旦受伤,会很麻烦。顾池是这样的,可以理解,这个人也是这样的就有些奇怪了。他从来没见过顾家族人之外的人有这种怪基因的。他盯着那人,沉默着。
顾城心里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不过他自动忽略了。他慎重地对那人说,“如果可以,请明天上午来市医院吧。我会一直在那里等您。以后不管您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包间里一时安静地有些诡异。那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还是没动。付博文又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严谨务实是他一贯的作风,今天遇到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极品,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他的定力。海山对着边上的人微微笑了一下,付博文可以肯定,那微笑只是轻如羽毛,而且还是对着帽檐笑的。帽子下的人就像能看到般的,立即就有了反应。她说:“对不起,我做这些是无偿的。”声音很轻,很小,但却让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这句简短的话,被她说得无波无澜,不带一丝情绪。周围的人却听懂了,因为这话的内涵太丰富了。顾城没再说话,付博文也镇定了。这句话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女子,还很年轻。她的话不容反驳,隐含威势。顾城可以肯定,只要他再说一些条件之类的,她立马就会甩袖而去,不是发怒,而是没了兴致。
服务员殷勤地上完了菜,确定客人没有其他需要后悄然离去。顾城对着海山说了一个“请!”示意大家开吃。付博文发挥律师的特长,把菜名和当地风俗相结合说的生动有趣,又不会让人反感。海山适时地点头,简单地说些诸如“是吗”,“然后呢”之类的话,倒是宾主尽欢。顾城偶尔插话,表示自己对话题有兴趣,但他注意到那个叫顾郎的人一直没动筷子。这在他有限的请客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现象,非但没让他觉得失礼,反而觉得就该如此。海山注意到对面那两个男人的疑惑,却什么也没说。他一如既往的吃饭,谈笑风生,给人的感觉是边上的人不吃才是天经地义的。
送走了海山二人。顾城坐在车里久久没出声,付博文也没动。两个男人都有些迷茫,这太反常了。这是繁华的京都,车里的这两个男子不是一般的青年才俊,也不能用“世家子弟”概括。他们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小在这个国度里的最优秀的政客和商贾间游走,又同时接受严格的家族教育,不久的将来他们将接手家族事业,承载千钧使命。如果这话说给一般人听,他没准儿会觉得这是笑话。因为现在是21世纪,不是魏晋抑或汉唐,哪里来的门阀世家,更别说族长这种古老的称谓。付博文说:“顾城,她叫顾郎。”“恩,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她姓顾,还拥有奇怪的顾家人的血。也许,这里要变了,他们在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