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彼岸花中人成对,中元夜里百鬼行(第 3/4 页)
望乡台是去往渡魂台的必经之处,上回司魂只把苏子幕带到了三生石,这回苏子幕终于知道了原因。“酒仙醇凉?”他不由得脱口唤出。醇凉闻声打眼瞄他,只觉得司魂身边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又一个这样叫我的,刚刚才过去个一惊一乍的人。”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人铁定是龙城。司魂跟她解释:“刚刚那个是新上任的司阳,这个是新上任的司刑。”
苏子幕没想到醇凉竟也在地府,还以为她早被天界诛杀、灰飞烟灭了呢。怪不得,怪不得司魂的眼中隐隐含着尚未湮灭的星火。见醇凉此状定是喝了孟婆汤,苏子幕只字再未提及当年,而是行礼说:“在下司刑苏子幕,见过孟婆。”
这位大人倒是令人耳目一新,醇凉抽空跟他还了个礼,“大人位分远在孟婆之上,我怎受得起大人的礼,大人万安。”礼数过后,醇凉转身接着熬汤,无暇顾及他们,这等乏味忙碌的日子已将她牢牢围困住了。
不愿久留惹醇凉烦恼,司魂跟她说了句“打扰”,然后带着苏子幕往下走去。
奈何桥上雾气弥漫,发白的浓雾和过桥的亡魂混为一体。铜吊桥,铺槐木,走在上面叮铃作响,桥下忘川河水静静流淌,念头太重的亡魂能够透过木板的间隙看到河中自己前世的影像。司魂开始放慢脚步,让苏子幕赏个稀奇。两人任由吊桥带着自己摇晃,苏子幕不由得感叹起来:“真是好景色,我还以为地府里处处是烧人业火,只可惜雾气太重,看得不大真切。”
司魂有一句无一句地搭着话,“等到正午时就好了,那个时候夕阳最盛,雾气都消散了。”正说着,开始有夕阳的光辉穿透浓雾,苏子幕奇怪:“现在日近正午,为何却是夕阳?”
“地府只有不败的夕阳。”司魂解释说,“且这日暮也只在这一路看得到,其余之处则尽是鬼火黑夜。”
真是奇特。映着光照,苏子幕发现有几个鬼差正拿着类似于捕蝶用的网兜乱扑,“那又是在做什么?”“让雾气在网丝上凝结成水,然后送到望乡台去熬汤用。”一提望乡台,司魂的语气便陷落低沉。
苏子幕:“这几百年来你一直在等她?”没料到苏子幕会突然问这个,司魂沉默地点点头。“她从来都不记得你?”
司魂还是点头。
“也是难为你。”
也许是有八百年前的一面之缘,而今他们又同在一起共事,司魂并不抵触与他谈起这件事。“我没什么,最难的是她,如果她还有一丁点从前的记忆,哪怕那点儿记忆与我无关也好,她的日子便没那么苦了。往后你会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苦——叫做无知之苦。”
苏子幕:“这大概是对你最残忍的惩罚。”
“如何罚我也都是罪有应得,我只是不忍心见她受这等苦。”这时司魂想到了那件事,于是跟苏子幕提及起:“说来,不久前她说想看彼岸花,那彼岸花离望乡台不过半刻路远,可我都没法儿带她去。听闻狐族多是精明,你可想得到办法帮我?”
最后一句话说完,司魂直直盯着苏子幕双眼,令人难以回绝,最后苏子幕还是不留情地回答他说:“虽说我是初到地府,可有件事情我弄得明白,那就是地府可以没有我和龙城,甚至可以没有你司魂,却独独不能没有孟婆。你想让她离开望乡台——恕我直言,子幕无能为力。而且我劝你也别再打这件事的主意,如果一件事本身就是不该的,那就连惦念都别去惦念。”
得到苏子幕的拒绝,司魂无话可说,他极清楚苏子幕所言不虚,也正因为是实话,他才觉得束手无策。司魂又不愿再说,苏子幕索性也不去劝他,而是放着性子去欣赏奈何桥上的景色。
眨眼间中元夜至,鬼门大开,地狱近空。这是一年当中最令鬼差们不敢掉以轻心的一天,因为阴厉气太重,加之大多亡魂都被放了出来,其中难免会有些心怀不正的趁此夜为非作歹。这一夜轮回不断,阳间依旧会有生有死,死于七月十五的人极易混入群鬼之中,以逃脱无常抓捕,之后便可能化作厉鬼为害阳间;而生于这一日的人命中缺金缺火,多是投生为妖魔,但也有前世阴德厚积,以至有幸投生为人,这样的人因为生辰奇异,或会成为法师道士,又或是成为状元之才。
总之,这是牵扯阴阳两界的一夜。
龙城打小没离开过北海,也想随司魂他们去人间看看,可陆判却安排他留在冷清的地府,因而龙城满心不情愿。但,不情愿的又何止他一人,司魂倒宁肯与他换一换,可惜他只能在阳间,醇凉只能在望乡台。苏子幕见他一晚上都是那副模样,也不知该说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替他多分担些杂务,给他留有一丝心神去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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