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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五章 好人兄(第 3/4 页)

    陈平安突然停下脚步,发现地涌山那边宝光绚烂,轰鸣不断。

    似乎是发生了一场声势极大的恶战。

    那个书生进了贼窝?

    陈平安便加快登高。

    临近半山腰的雷电云海后,便有一道道电光激荡鞭打而来。

    都给陈平安一拳拳打散,半炷香后,打散了不下百余条雷电,手臂酥麻的陈平安视野豁然开朗。

    积霄山之巅的高空,又有更为厚重的云海,一道道金色电光竟是如一根根廊柱一般,齐齐倾斜落山巅处,巨大的雷响,震人耳膜。

    便是陈平安都有些目眩神摇,深呼吸一口气后,继续登山。

    临近山巅,雷电如笼,无法近身,陈平安只得御剑而起。

    踩在那把剑仙之上,凝神望去,积霄山之巅,竟然是一座大如小水塘的雷池,电浆浓稠如水,雪花翻滚。

    有一块歪斜的石碑,上写“斗枢院洗剑池”六个大字,都是那本《丹书真迹》上的古篆。

    石碑想必不是俗物,不然无法经受这么多年的雷电劈砸,只是歪斜,而没有半点破损,甚至连一丝裂缝都没有出现。

    陈平安御剑而停。

    明明知道这座雷池,是宗字头仙家都梦寐以求的一座小仙境。

    可是完全无从下手。

    至于雷池之中,是否会孕育出什么天材地宝,更是无从窥探。

    陈平安根本就不知道何谓“斗枢院”,关于真正的雷法密旨,更是半点皮毛都不知晓。

    就像宝镜山那桩机缘,杨崇玄可以等,因为他是有备而来,蓄势而待,换成陈平安守着那座山涧,可能苦等千百年都是徒劳。

    陈平安瞥了眼雷池上方那些金色闪电,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体魄坚韧程度,扛下片刻,兴许可以,可能跃入雷池,也做得到,支撑,但是就怕进去容易出来难,一旦触发某种不为人知的禁制,雷电威势蓦然增加,结局如何,无法想象。陈平安视线上移,是否能够让剑仙去搅**云海,迫使雷池暂时失去“援兵”?

    脚下剑仙跃跃欲试,轻轻颤抖,微微颤鸣,似乎很想要与这吵闹的电闪雷鸣一较高下。

    陈平安满脸纠结。

    这座雷池能够存在于积霄山之巅,至今无人挪动,蒲禳也好,京观城也罢,可能是做不到,它们终究是鬼物出身的英灵,不是正统神灵。

    而外边的北俱芦洲山巅修士,则是无法在鬼蜮谷的眼皮子底下,顺走这座“洗剑池”。

    至于披麻宗是否对雷池有过企图,还是有心无力,天晓得。

    需知积霄山距离那座青庐镇,并不遥远。

    披麻宗宗主竺泉可不是什么会忌惮蒲禳、京观城的大修士,若能成事,应该不会出手含糊。

    那就是搬不走雷池的可能性居多。

    洗剑池?

    可以淬剑,砥砺锋芒?

    但是剑仙也好,飞剑初一十五也罢,对于雷池,似乎都无半点雀跃,尤其是初一,异常沉寂。

    陈平安轻轻叹息一声。

    希望以后落魄山如果真有了门派,弟子们出门游历的时候,裴钱也好,岑鸳机也罢,或是辈分更低一些的,当他们再遇到这些先天秘宝、机缘重地,不至于像自己这样束手无策,可以凭借落魄山在内诸多山头的藏书、传承,知晓天下事,尽量多占取先机。

    陈平安俯瞰四周,发现雷池之下的积霄山,除了草木不生外,还有寥寥几处石崖,在雷电照耀下,闪烁光芒,星星点点。

    陈平安飘落下去,剑仙自行归鞘。

    陈平安来到一处石崖,发现了一条等臂长的纤细金色脉络,伸出手指摸了一下,不但刺骨疼痛,还导致神魂颤动。

    陈平安大为惊讶,拔出剑仙,开始将那条“筋脉”从石崖上切割、挖掘出来,最终那条金线安静石崖凹糟中,如同一根黄金色竹鞭,内里有金光流转不定。

    陈平安伸手握住这根金色竹鞭,手心如火炭灼烧,片刻之后,陈平安松开手,已是满头汗水,有些晕眩。

    陈平安抹去额头汗水,双指快速捻起,将它收入咫尺物当中。

    又御剑升空,寻找下一处蕴含雷法真意的“竹鞭”所在。

    绕着积霄山之巅御剑远游一圈,也只找到四处金光流淌的景色,一次次落下,如同勤勤恳恳的老农,挖掘大大小小的竹鞭,最小一截,不过手指长短,最长一截,有大半人高,若是可以炼化,倒是可以打造成一根行山杖。

    陈平安又御剑远游一圈,确定再无金光、金线之后,这才直接御剑往下急急落去,穿过云海,打散那些**撞而来的条条雷电,成功下了积霄山。

    陈平安收起剑仙入鞘,仰头望去,想到那座雷池,有些遗憾,只是想起咫尺物中的五条金色雷鞭,又有些开怀。

    患得患失?

    陈平安摇摇头,默默道:“忘了吗?不该是你的,就别多想。”

    陈平安转头望向地涌山那边,动静更大,不断有法宝的流光溢彩在高空绽放。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回荡。

    杀了他。

    这个声音,无悲无喜,无善恶之分。

    但是却让陈平安感到无比的震撼,和恐惧。

    那个他,陈平安无比确定,就是那书生。

    陈平安闭上眼睛片刻,睁眼后,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再无半点犹豫神色,往地涌山急掠而去。

    是杀是救。

    都好过逃。

    这是第三次听到自己的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心声了。

    第一次是年幼时下山后,返回泥瓶巷,在地上打滚的时候。

    那一次也是三个字,心跳如雷,如有擂鼓,神人怒喝。

    不能死。

    宝镜山地界。

    一位衣衫破旧的年轻人,意气风发。

    因为他身边跟着一位从壁画城天官图中走出的神女。

    如此高高在上的神仙女子,竟然都不与他并肩而行,而是始终稍稍落后他一步。

    恪守尊卑之分!

    她可是行雨神女!

    不但如此,她还告诉他,她名为书始,并无姓氏。在甲子之内,都会倾尽全力,帮他修行登高。

    年轻男人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从壁画城走出,一直到行雨神女告诉他在鬼蜮谷内有一桩属于他的机缘,经过牌坊楼,所有人都在看他,而且都是在仰望他。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身负血深仇却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怜虫了。

    他甚至突然觉得那份仇怨,有了行雨神女追随侍奉自己后,好像都没有那么重了。

    这位自称书始的神女,告诉自己,她如今修为战力,相当于练气士的金丹,但是论及防御和保命,可以视为元婴境。

    这让他底气十足,所以哪怕她明白无误告诉他,宝镜山机缘一事,福祸难料,他都没有任何游移不定,否极泰来,如今天命在我!

    一路上都是他问她答,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唯有当初那个站在壁画下的年轻女子到底是谁,在这件事上,神女缄默无言。

    临近宝镜山之后,行雨神女突然停下脚步,神色凝重,举头望向半山腰,缓缓以心声告知他,“这桩机缘,未必是善。蒋曲江,希望你慎重考虑。”

    年轻男子脸上闪过一抹讶异,只是很快就眼神坚毅,咬牙切齿道:“老天爷欠了我这么多,也该还我一点利息了!”

    神女内心深处,微微叹息一声。

    当他们路过那座破败亭庙,手持拐杖的西山老狐又露面了。

    跟杨乞丐差不多德行的年轻男子,老狐直接忽略不计,使劲瞪着那位飘忽欲仙的神女,天底下竟然还有能够跟自己闺女的姿容掰一掰手腕的该死存在?怎么不去死啊?这娘们赶紧滚去那半山腰的拘魂涧,一头倒栽葱坠入水中,死了拉倒!

    西山老狐突然留心到一个细节,朝她笑问道:“这位仙子,你与你家公子这是要上山?”

    行雨神女对这头老狐的耍心眼,洞若观火。

    蒋曲江微微一笑。

    西山老狐心中了然。

    果然是一条傻了吧唧的大肥鱼,比起先前那个戴斗笠的鸡贼负心汉,好对付多了。

    不过既然如此,就算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了,寻常的落魄修士,哪里会有这般出类拔萃的漂亮女子跟随,而且还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到这座宝镜山?好吧,那就让自己的女儿给这小子当正妻,让那娘们当个侍妾……丫鬟更好!

    西山老狐笑道:“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老朽是这宝镜山的土地公,我那女儿却是山上深涧的河婆,想要得到此处机缘,缺了我们父女,可万万不成,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去喊女儿过来,公子这般人中龙凤,理当拿下那份福缘,若是福缘有灵,甚至就该自个儿蹦出来,跳入公子怀中才对,不然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公子稍等,老朽去去就来,我那女儿,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最是仰慕公子这般玉树临风的俊俏男儿了……”

    蒋曲江有些懵。

    行雨神女问道:“真要上山寻宝吗?”

    蒋曲江皱起眉头,这是她第三次提醒了?

    蒋曲江轻声问道:“书始,若真是福祸难定,你既然精于推衍,大概是福几成祸几成?”

    神女回答道:“有些奇怪,离开壁画城之时,福祸九一,到了鬼蜮谷入口的牌坊楼处,福祸变作了七三,现在已经是五五平分。”

    蒋曲江看着一直冷冷清清的行雨神女,此刻流露出微微蹙眉的模样,竟是如此动人心魄,他有些眼神恍惚,只是一路颠沛流离,逃难途中历经坎坷,尝尽了辛酸苦辣,使得他能够很快收敛心绪,笑道:“五五分?已经很好了,上山!”

    当初那块为了那块祖传玉佩,被山上仙师觊觎,家门惨遭横祸,原本一个郡望家族,竟然就他一人独活,这一路往南逃窜,就算死也要死在骸骨滩壁画城,为的是什么,就只是赌那个万一,万一而已!

    西山老狐很快带来那位撑着碧绿小伞的女儿,韦太真。

    少女狐魅见到了那个年轻男子后,如遭雷击,俏脸绯红。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西山老狐内心窃喜,有戏!

    那个年轻男子见着了自己闺女,也有些痴呆。

    唉,这小子就是蠢了点。

    不过老狐转念一想,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未来女婿傻一点,钱再多一点,总好过那个戴斗笠的精明鬼吧?

    就怕货比货,西山老狐再看那个年轻人,便顺眼多了。

    就在此时,一个魁梧青年飞奔过来,两只手分别抓住老狐和韦太真,使劲摇头道:“别去,去不得!杨崇玄可能就是在等今天!当年那云游道人给我妹妹的那些姻缘谶语,不一定是好事!那些山上的修道之人,一个比一个算计深远……”

    西山老狐勃然大怒,先是使劲掰开了他的两只爪子,再一脚把这傻儿子踹飞,“别在这里耽误你妹妹的终身大事。”

    韦高武挣扎着起身,还想要阻拦妹妹登山,却被老狐丢出手中木杖,击中额头,两眼一翻,倒地不起,嗓音细若蚊蝇,“不能上山……”

    行雨神女看着那西山老狐,还有那情窦初开的撑伞少女。

    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看着他们,如此俯瞰,如此心无涟漪。

    那么那个站在壁画下对自己颐气指使的年轻女子,看待自己,是不是一样如此?

    她到底是谁?

    为何能够让自己如此敬畏?仿佛是一种天生的本能?

    两拨人联袂登山。

    蒋曲河虽然百般忍耐,仍是忍不住多瞥了几眼那少女。

    真是美到惊心动魄。

    身后名为书始的行雨神女,会让他自惭形秽,不由自主生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念头。

    但是这位撑着碧绿小伞的少女不同。

    时时刻刻,都惹人怜爱,让他怦然心动。

    深涧那边,杨崇玄站起身,眼神炙热,缓缓道:“很好,一位战力平平的壁画城神女,正好拿来练手。”

    再无半点散淡神态,杨崇玄一身骨头如爆竹,节节炸响。

    磅礴罡气如一挂瀑布瞬间倾泻全身。

    下一刻,拳意收敛如一粒芥子,杨崇玄又坐回雪白石崖,恢复这些年的惫懒模样。

    那狐魅少女,身上有一道代代传承到她身上的久远禁制,应了那一首祖传谶语中的“见钗开门、持珠登高”。

    只要她遇到了姻缘牵连的意中人,她就会情窦初开,当男子见钗,狐魅见他,她其中一颗眼眸就会成为破解深涧的钥匙。

    到时候杨崇玄就会剐出她的那颗眼珠,登顶宝镜山,既然是一把三山镜,那么开门处,根本不是什么深涧底,而是宝镜山一处山巅龙头处,那位京观城城主如何能够在水底,找得到取镜的法门?这桩天大机密,是他们云霄宫一桩父传子、延续千年的机缘,可哪怕自家一位上五境祖师爷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得知谶语,依旧只能靠等,而且至死都未能等到,不是没有祖辈想要靠蛮力取走宝镜,做不到而已,以及后来香祠城耗尽无数人力财力的搬山之举,便是云霄宫暗中指使,可惜一样无果。世间某些大福缘,便是如此不讲理。

    因为那首谶语,还有“亲山得宝”一语,世代羽衣卿相的杨氏家主始终无法破解,直到他和弟弟诞生,当他展露出天生亲山的天赋异禀后,云霄宫才恍然大悟。

    杨崇玄盘腿而坐,单手托腮,拭目以待。

    一行人对现在对岸。

    欢天喜地的西山老狐。

    犹然不知自己命在旦夕的狐魅韦太真,剐去那颗眼珠,也就是剐去了她的所有精神气,岂有生还的道理?

    面带笑意的蒋曲江。

    神色沉重的行雨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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