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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十七章 又与谁问梅花消息(第 2/4 页)

    马笃宜问道:“你想好新名字了,要亲自去礼部报备?还是背着我与陈先生有书信往来?”

    曾掖摇头道:“哪里好意思拿这种小事去麻烦陈先生,就是想要出门散散心。”

    原来陈先生之前寄来一封信,让曾掖有空可以去京城那边游历,长长见识,信上还介绍了一位老仙师给他认识,说老元婴刘袈是那条巷子的看门人,曾掖只需在那巷口停步,自报身份,就说与陈平安是熟识,还可以让那个出身天水赵氏的少年赵端明,带着曾掖一起游历京城,都说是他陈平安的意思即可。

    所以曾掖就想要依循陈先生的建议,走一趟大骊京城。

    马笃宜怒道:“小事,怎么就是小事了?!”

    曾掖笑道:“门派名称,过得去就行了。”

    夜幕中。

    一处四面皆是湖水的古老祠庙,山门前有条蜿蜒而上的狭窄石梯。

    年轻道士坐在台阶上,山门口那边,岛屿山脚临水处,趴着一头驮碑的石刻癞头鼋,背上驮着一块重达万斤的大石碑,刻有一篇行云布雨的道书。

    此地曾是某条真龙诸多行祠之一,她昔年在此落脚次数不多,却是极少保存下来的痕迹之一了。

    投玺在额,螭角微玷。

    陆沉叹了口气,云水共悠悠,吹来飘去都是个心上秋。

    望向那头大鼋,陆沉笑道:“别在那边装睡了,说说看,怎么逃过一劫的,那朱厌怎么就没一棍子敲下来?”

    驮碑石鼋竟然活了过来,扭转脖颈,看着那个头戴莲花冠的道士,老鼋好像极为心虚,沙哑开口道:“当年确有一劫临头,我便跟绯妃和朱厌说了,自己与陆掌教是旧识,谨遵法旨,奉命在此看守百花湖祠庙,顺便修炼道术,参悟背上天书,迟早有一天要去白玉京谒见陆掌教的,要是他们胆敢在此造次,小心陆掌教动怒,小的不敢隐瞒,大致就是这般措辞。那两头王座大妖闻言便放过小的了,连带着百花湖都一并保住了,都是沾光,沾陆掌教的光。”

    陆沉啧啧道:“你说话很嚣张啊,他们还真信啊?”

    大鼋以头点地,闷声道:“侥幸侥幸,托陆掌教的福。”

    陆沉一挥袖子,出现一幅好似工笔的仕女图画卷,正是那位吕姓女子武夫的身姿,说道:“贫道记性不太好,如今又不方便频繁算卦,你帮忙瞅瞅,是不是她身边诸多宫女之一?”

    大鼋顿时双眼金光熠熠,定睛一看,点头道:“是了是了。模样变化不小,气性却是变化不大,尤其是那双眼眸,错不了。”

    陆沉打散画卷,笑道:“老伙计,难得见次面,要诉苦就抓点紧。”

    “恳请陆掌教,发发善心,帮忙移走石碑。”

    大鼋小心翼翼道:“求转人身。”

    陆沉伸手挡在耳边,“啥,风太大,听不真切,说大声点,没事相求,好的好的,再见。”

    等到那个陆掌教离开岛屿,重新扭头朝向湖面的大鼋,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呸了一声。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大鼋心湖之中,便响起陆掌教的笑声,“修士只多浮躁气,便不是凝道之器。”

    大鼋倒是也没有如何惶恐,陆掌教有一点好,气量大,骂他几句,不算什么。

    与此同时,石碑上的道书文字如秋叶簌簌而落,片刻之后,石碑依旧在大鼋背上,但是那篇石刻道书已经无。

    老鼋随之凝为人身,满身水运道气盎然,手托一块袖珍石碑作本命宝物,高高抬起手臂,往一处湖底水府狠狠砸去,慢吞吞道:“就我这暴脾气,能忍你们?!”

    合欢山,山脚丰乐镇。

    在一条巷弄内,刘铁与少女走在前边,吕默走在后方,离着他们约莫五六步远。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出现那个年轻道士的模糊身形,面带微笑,朝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风过吹沙一般,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吕默,一位五境武夫瓶颈的女子小宗师,只是被道士呵了一口气,便瞬间血肉消融,筋骨悉数化作无数粒金色星光,朝墙壁一侧飘散而尽。

    刘铁走出两步后,猛然间转头。

    因为本该发出均匀且细微脚步声的吕默,她那边竟然失去了声响。

    刘铁松了口气,吕默犹在小巷中,只是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吕默晃了晃脑袋,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打了个盹?可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

    女子却浑然不知,自己在那道士一口真气吹拂四肢百骸过后,她等于死去活来了一遭。

    就此洗心革面,脱胎换骨,此生原本只有六境武夫成就的吕默,便如被重塑根骨一般,有了一副金枝玉叶的仙骨。

    整个合欢山地界,也无人能够发现一幅奇异画面。

    金仙庵道士孜孜不倦追求的证道征兆,便是作为筋之余的指甲处,显化出一条长不过尺余的金蛇。

    在这条山脚巷弄中,骤然间亮起一条极其纤细的金色长线,有一尾赤金小蛇倏忽升空,在夜幕中拖拽极长,何止千里?

    刹那之间,那条金线就与神诰宗一座道观内的道童牵引在一起。

    吕默一侧肩头,与那道童的手腕之上,先后绽放出一朵金色的莲花。

    神诰宗天君祁真,蓦然睁开眼睛,起身后一步缩地山河,看着山腰道观内那条渐渐消散的金色长线,此谓道缘。

    起始之处,好像是青杏国边境的那座合欢山?

    祁真都没敢掐诀心算,只是惊讶万分,难道陆掌教重返浩然了?

    只是为何要去那么个弹丸之地?

    小镇陋巷内,年轻道士双手笼袖,斜靠墙壁,打了个哈欠,微笑道:“还你三千年前本来面目。”

    书简湖,一叶扁舟随波起伏。

    有人在此停舟,淡淡风烟笼水,晚来泛舟垂钓,天边与湖面,上下是新月。

    除了一个垂钓的老人,船头还坐着个极其俊美的少年,身材纤弱,面容阴柔,一身白衣,并未持竿,就只是作陪赏景。

    少年问道:“章前辈,听说这里曾经有座横波岛?”

    老人点头道:“你倒是书简湖难得一见的读书种子,听说最近几年,你在偷偷编撰书简湖地方志和年谱?”

    少年嗯了一声,“闲着没事,自娱自乐。”

    老人一个猛然提竿,将一尾淡金色鲤鱼拽在手中,丢入鱼篓中。

    少年问道:“章前辈,能不能与你问个问题。”

    只是一个简单问题,老人却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先是忍不住笑出声,继而放声大笑起来,好久才收敛笑意,歉意道:“吕岛主,对不住。”

    被敬称为吕岛主的少年疑惑道:“章前辈为何发笑?”

    老人看着月色如银的湖面,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吕岛主是顾璨来到书简湖之前的上任混世魔王,仗着有个有随时可能跻身元婴境的岛主师兄,横行无忌,无法无天,不料如今顾璨去了白帝城,你吕采桑也接管了黄鹂岛,甚至还编起了地方志,搁在当年,你们几个,开口说话之前,哪里会与我章靥问一句,能否问个问题?估计打死谁之前,都懒得废话半句吧?”

    吕采桑闻言并未动怒,反而点点头,“差不多。生杀予夺,单凭喜好。那会儿的书简湖,是没什么规矩。”

    老人感慨道:“曾经的书简湖,跟蛮荒天下很像,唯一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这个垂钓老人,曾经是青峡岛的元老人物,最早追随截江真君刘志茂,一起打拼,杀出一条血路,章靥辅佐后者成为短暂的书简湖君主,后来先是刘老成重返宫柳岛,再是大骊铁骑南下,最终真境宗入主书简湖,章靥便跟着换了个身份,出人意料地脱离青峡岛,摇身一变,成为了琅嬛派掌门,只是在书简湖周边地界,琅嬛派属于那种根本不入流的山上门派,不像吕采桑所在的黄鹂岛,在真境宗拥有一张祖师堂座椅。

    吕采桑继续问道:“章前辈为何不继续跟着刘首席?”

    刘志茂,如今是真境宗的首席供奉,这几年,有个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现任宗主刘老成有过打算,希望玉璞境刘志茂能够接任宗主职位,好像刘志茂拒绝了。以章靥跟刘志茂的交情,又是公认的左膀右臂,刘志茂在真境宗位高权重,章靥只要顺势进入真境宗,跟着鸡犬升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真境宗捞个一官半职,易如反掌,说不定都能够为他破个例,即便不是金丹地仙,也可以成为一座宗门的祖师堂成员,即便座椅再靠近大门,可是门内门外,就是天壤之别。

    章靥笑道:“人各有志。”

    章靥笑道:“你们这些个当年的书简湖十豪杰,短短二十年,各自机遇,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几个甲子光阴,好像都比不上你们,都快可以编撰成一部既情节曲折又险象环生、还不缺香艳的志怪小说了,被书商版刻刊印出售后,相信销量肯定不会差的。”

    吕采桑摇头说道:“所谓的十豪杰,其实一直只有九个。”

    昔年由顾璨牵头,他们九人在书简湖呼风唤雨。

    吕采桑的师兄仲肃,是黄鹂岛上任岛主,师兄弟其实差了五百多年的道龄,仲肃在十几年前成功跻身元婴,出关没多久,就又开始闭关,所以每逢真境宗祖师堂议事,往往是继任岛主的师弟吕采桑代劳。因为吕采桑是黄鹂岛开山祖师的关门弟子,故而仲肃对吕采桑极为器重和宠溺,既是师弟,又像是嫡传,还是当半个儿子养的。

    就像黄鹤曾经开过个玩笑,让吕采桑涂抹脂粉,再往怀里揣俩大馒头,就要比女人更美人了,然后给顾璨当那帮开襟小娘的班首都没问题。

    吕采桑已经是龙门境瓶颈,即将结丹,所以这次外出,就是闭关之前的最后一次散心。

    刘志茂的二弟子田湖君,因为师兄被顾璨打死的关系,她便顺势成为了刘志茂的首徒,以及顾璨的大师姐。只是这些年田湖君几乎就没有怎么露面,好歹是个金丹地仙,反而不如她那两个尚未结丹的师弟秦傕和晁辙那么引人注目。

    池水城少城主范彦,那会儿公认的傻子,结果反而是城府最深的一个聪明人,如今已经在大骊中部陪都的刑部衙门,任职“行走”了。

    曾经的落难皇子,韩靖灵成为了石毫国皇帝,黄鹤成了石毫国的权臣,父子二人共同把持朝政,最早投靠大骊,唯大骊宋氏马首是瞻。鼓鸣岛少岛主元袁,投了个旁人羡慕不来的好胎,爹娘皆是金丹,所以鼓鸣岛在真境宗祖师堂得以拥有两把交椅,可惜元袁自身修行资质一般,至今才是观海境,前些年得了一大笔神仙钱,跑出去做买卖了,据说前后被坑了两次,两手空空回家,去年末就又钱包鼓鼓出门闯荡了,好像跟大骊京城一拨纨绔混得很熟,称兄道弟,成为了菖蒲河酒楼的常客,结识的朋友,多是那种一见面就说可以带兄弟挣大钱的官宦子弟。

    章靥转头看了眼吕采桑,打趣道:“年少得志,修行顺遂,何必愁眉不展?”

    吕采桑轻声道:“总觉得是风雨欲来,却未雨绸缪不得。”

    章靥点头赞赏道:“你能这么想,就是真正修道有成了。”

    吕采桑咧嘴一笑。

    章靥突然问道:“不如来我们琅嬛派当个客卿?”

    吕采桑扯了扯嘴角,刚要拒绝,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觉得章先生的提议很不错,可以答应下来。”

    黄鹂岛。

    碧天如练,光摇北斗阑干。

    一位老者,道人装束,斋罢凭栏,湖光山色,千里秋毫一望中。

    金光熠熠,却非身上那件法袍带来的异象,而是满身道气流淌的缘故。

    老者身边气机涟漪微动,凭空出现一人,此人无视岛屿的山水禁制,伸手摩挲碧玉栏杆。

    老人头也不转,嗤笑道:“刘真君,稀客。”

    刘志茂抱拳笑道:“恕罪恕罪,不请自来,打搅载阳道友的清修了。”

    早年青峡岛跟黄鹂岛就不太对付,一个道号截江真君,精通水法,一个自号载阳真人,修行火法。

    仲肃扯了扯嘴角,“刘真君知道就好。”

    “黄鹂颜色已可爱,添得叶底三五声。”

    刘志茂轻轻拍打栏杆,轻声道:“确实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方了,既养眼又养耳,前者容易后者难,所以当年我就想兼并黄鹂岛,只是碍于载阳真人火法精湛,虽有胜算,也是惨胜,实在不愿你我双方鹬蚌相争,被宫柳岛渔翁得利。”

    仲肃笑道:“水君府吴先生前脚才走,刘真君后脚就来,怎么,是得了刘老成的授意,让真君敲打我来了?”

    书简湖首任湖君,夏繁,鬼物,是战场英灵出身,曾是大骊边军斥候,战功累累。

    而那位湖君水府的谋主吴观棋,极有可能是大骊谍子出身。黄鹂岛这边,是吴观棋上岛做客,此人对吕采桑赞不绝口,言语之中,暗示仲肃这个当师兄的,不妨为小师弟长远谋划一条新路。鼓鸣岛那边,更是湖君夏繁亲自登门。先前还有一些正月里的拜访,水府那边的诸司主官,都没有刻意藏掖行踪,好像根本无所谓真境宗的看法。

    刘志茂哈哈笑道:“仲肃老弟啊,既然咱俩都是给人当狗,又何必狗咬狗呢。”

    仲肃是个书简湖的异类,最不像山泽野修,极风雅。

    当年阻拦刘志茂一统书简湖,黄鹂岛出力不小,却非利益之争,仲肃纯属看不惯刘志茂的蝇营狗苟,手段太下三滥。

    用仲肃的话说,就是丢一条狗坐在那把椅子上,也比刘志茂当书简湖共主来得好。

    刘志茂笑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坚持山泽野修也是练气士,仲肃,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章靥这个老友,是正儿八经的谱牒修士出身,他这辈子却一门心思想要当个野修。

    仲肃却是个书简湖土生土长的野修,反而总想着要当个讲规矩的散修。

    一个多年好友,一个死对头,都这么莫名其妙。

    宫柳岛。

    一位谱牒修士的修道生涯,缺不了课业。

    甚至越是天才,师门长辈开小灶越多。

    郭淳熙就属于那种明明资质极差却开小灶极多的“奇人”。

    这就要归功于郭淳熙是真境宗次席供奉李芙蕖的亲传弟子了,不过除了这个显赫身份,他就没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了,资质,家世,相貌,谈吐……在仙师扎堆的宫柳岛可谓一无是处。

    关于郭淳熙为何如此被李芙蕖器重,同门间私下猜测不少,有说他是来自一个宝瓶洲东南部的小国,以前是学武的,家乡附近有个仙府,好像是叫青芝派来着,反正就是个小门户,是一个常人听都没听过的寒酸门派。只是不知怎么就入了李芙蕖的法眼,破格收为嫡传,一大把年纪了,三十好几的人,结果如今才是两境练气士,可李芙蕖好像还是十分器重此人,不但亲自传授道法,还对郭淳熙赐下一件用来汲取天地灵气的法宝,其余几个早已是中五境修士的嫡传弟子,自然俱是一头雾水,既羡慕又诧异,却也不敢质疑师尊的决定,平时见着了郭淳熙,都会有个笑脸,喊一声郭师弟,亲近中略带几分讨好。

    青芝派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举办一场镜花水月,多是在崖畔那座翘檐翼然的高哉亭内。

    郭淳熙必然一场不落,不看挠心抓肝,不看更揪心。上山修行仙术后,都说修道之人六亲缘浅,转为与山水缘深,可他还是会定时寄去一封家书,给爹娘说些在外乡混得还好的话,总之就是老调常谈,再寄给武馆一封信,与师父徐远霞唠叨几句山上的风土人情。修行之后,郭淳熙就戒酒了,一开始是彻底戒了,好几个月都滴酒未沾,后来看了一场镜花水月,如今几乎每天都戒。

    郭淳熙没兴趣了解外边的山上事,光是修行,每天的课业,呼吸吐纳,就已经足够让郭淳熙焦头烂额,实在是有苦自知,资质太差,那些一点就通的同门,甚至是师侄辈的,学有所成,乐在其中,如鱼得水,他不行,修行是一桩实打实的苦事,既枯燥无味,又进展缓慢。

    平时师父开课传道授业,李芙蕖随便说了几句道诀,再稍微解释几句,师兄师姐们便可以触类旁通,只有他听得如坠云雾。

    只说冥思观想人身小天地的一众洞府方位,郭淳熙就要抓瞎,总是偏差极多极大,但是别说同辈修士,就是对那些师侄辈修士来说,这种事情简单得就像吃饭喝水。

    师父的大弟子,是个金丹境的陆地老神仙,这位师兄有数位亲传弟子,都有十几个再传弟子了,都是相当不错的修道胚子,平时走在路上,与她见面了,结果这些个修道天才,还要与才是二境修士的郭淳熙,喊一声师叔祖。郭淳熙一开始脸皮薄,还会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丢脸一事,习惯就好。

    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嚅嚅嗫嗫,到后来的脚步不停,点头致意而已。

    那个当初在武馆,与他一见投缘的周兄弟,曾经送给他一件穿着极轻的法袍,青地子,织山水云纹。

    如果不是靠这件法袍帮着汲取灵气,估计如今“郭师叔祖”才是一境练气士。

    郭淳熙不聪明,却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自己有此造化,都要归功于这个自称同样受过情伤、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周兄弟。

    只是郭淳熙还是小觑了那件法袍的意义。

    这是件出自云窟福地十八景之一刻色坊的法袍,仙女缂丝,春水云纹,在桐叶洲山上很有名,这件又是从周肥手里拿出来的,所以怎么都该有个法宝品秩吧。给周肥施展了仙家障眼法,又压下了法袍独有的通经断纬‘抽丝’神通,不然郭淳熙穿不上的。一旦周肥撤掉术法,青芝派这会儿的山水灵气,若是祖师堂阵法拦不住,一下子就要少掉半数,灵气被法袍抽取在身,融入那些经线当中。

    由不得李芙蕖不上心,不与郭淳熙认真传授道法  哪怕明知道是在浪费双方的光阴,李芙蕖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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