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十七(第 1/3 页)

    周末,葛玥舅舅来瞧小毛头。带了两套小衣服,还有几盒燕窝。“亲家母和玥玥都好吃的——”舅舅前阵子生意不大顺当,百日宴时脸还是灰的,这阵似是缓过劲来,神情恢复了不少。他其实比葛玥父亲还健谈的,生意场上的人,讲话分毫不差,同样一句话,到他嘴里,便让人惬惬意意。一盏茶工夫,苏望娣已同他熟稔了,笑声不断。顾士海虽不多言,他亦能照顾到,话题像小车游巷,穿梭自如,绝不冷场的。

    他夸小毛头越长越好了。“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孩子,文武双全,将来爹妈都能靠他的。”葛玥笑称“舅舅你像算命先生”,他也笑,与外甥女寒暄几句,便转向顾昕:“最近好吗?”顾昕回答:“蛮好。”舅舅对着葛玥夸顾昕:“你老公蛮能干。”葛玥看顾昕一眼,想这人自从贬到基层,绝口不提单位里的事,料来也是乏善可陈。至于家务,更是指望不上。“能干”两字,真正是牵强到极点。舅舅这话便是凑趣,也忒敷衍了些。嘴上自是不提,草草应了句“他是比较辛苦”。一会儿,舅舅便说要走。顾昕站起来:

    “我送送您。”

    舅舅的车停在楼下。到了,却不上车,“聊一会?”掏出香烟,抽了一支给顾昕。顾昕道:“我不抽的。”舅舅笑笑,“那天不是抽了?”顾昕一怔,“那天不一样。”是说一周前,舅舅做东,由顾昕出面相邀,请了副镇长吃饭。工作日中午,距镇政府不远的一家粤菜馆,小包厢,时间不长,气氛却好。副镇长比舅舅还年轻了十几岁,声音洪亮,讲话时肢体动作很多,手舞足蹈。喜欢说道理。在舅舅肩上拍了一次又一次:“老梅啊老梅,关键还是你这个姓不大好,有点那个……哈哈,不过也没啥,人活一世,有乐极生悲,就有否极泰来。起起伏伏,来来回回,这就是人生啊——”舅舅连声称是:“您说得太对了!本来还有点想不通,给您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了。想想也是,人活几十年,好也是过,不好也是过,关键还是要多交几个像您这样的朋友,喝酒聊天、畅谈人生——来来来,我再敬您一杯!”副镇长年纪虽轻,酒量却深不见底,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说话越在点子上,他一把揽过顾昕,感慨:“大材小用了,龙行浅滩了,大菩萨进小庙了——”顾昕嘴上谦逊:“您别这么说。”他对着舅舅:“是个聪明人,能当大用的。”舅舅很郑重地点头:“那是,否则我姐夫也不舍得把独生女儿嫁给他。”副镇长一锤定音:“看来以后啊,你们都得靠他了——”舅舅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

    一根烟抽完,舅舅又递上一根。顾昕忙摇手,“等下要抱宝宝的——”舅舅哦的一声,收回去,“谢谢哦。”是说那日饭桌上谈妥了,一块旧区,批给了他公司。前期改造到后期再建,虽说面积不大,放在浦西,中环与外环之间,高档小区有的是,浦东这头就另说了。动过与没动过,地段差个几公里,模样要差上十万八千里的。世纪公园那一头,是寸土寸金,这一头,不过隔着两三条马路,便差了许多。镇政府也烦心,动是早晚要动的,癞痢头似的一块,看着也难受。但资金也是问题。伤筋动骨。近几年通常的做法,是直接批给房产公司,改造的钱政府一律不管,后期也一并给了,写字楼、商场,或是住宅区,全由得他们。两下里相宜。那块旧区靠近外环,虽有些偏,周边却陆续有几幢别墅在建,还有星级酒店和高尔夫绿地,也在规划中。长远看是不错的。舅舅当初托了顾昕,才两周不到,便有了这个饭局。舅舅冷眼旁观,顾昕温暾水似的一个人,场面上却是周到,说话举动都极有分寸,该安静时安静,该热闹时也豁得出。便想,姐夫那老狐狸选中这女婿,确是有他的道理。再加上资金那块,也是这青年帮忙搞定。房地产公司融资,现在是难之又难。何况早先还出过事。也亏得他有路子。“谢谢”说再多,终是虚的。生意人都是现开销。别的不提,冯茜茜那套房子,舅舅等于是半卖半送。房型不大,但楼层好,小区中心位置。明年底前交房。舅舅眼光老辣,一眼便看穿她与顾昕的关系。嘴上自是不提,只说:“小姑娘帮了我大忙——”顾昕道:“我堂哥的小姨子,也算自己人。舅舅托我,我再托她。自己人帮自己人。”舅舅暗好笑,这种撇清没啥意思。“讲起来她总归担着风险,亲兄弟明算账,不好让她白忙。你讲给她听,后面还有什么人情花销,上下打点,全部是我的事。不好让小姑娘吃亏的。”顾昕答应了,转达给冯茜茜,又道:“葛玥舅舅也算大方了,虽说是他自己的楼盘,你去看看有多少人排着队买?如今一手房都紧俏,他等于是送钱给你。”她脆生生地道:“他的人情,你去还。我心里只承阿哥的情。其余人不管。”与上次一样的声气。顾昕心头撩了一下,面上只是苦笑,“便宜你占,人情我还,你倒是门槛精。”她算账给他听,倘若她因这事被公司开除,葛玥舅舅就是白送她一套房子,也不划算。顾昕纠正:“一套房好几百万,还是划算的。”她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光盯着眼前,有啥意思?”他逗她:“不盯着眼前,你盯着什么?说几桩来听听。”她朝他看,“这话是瞧不起我。”他道:“我怎么敢瞧不起你,不要命了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别说买两室一厅,就连单单一个卫生间也不敢想的。你自己说,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有几个比得上你?”她道:“你堂姐呢,她不算人?”他怔了一下,“你目标定得这么高,那就难怪了。我堂姐讲起来也算人,但基本接近于半人半仙了,不吃五谷杂粮的。”她听得忍俊不禁,“你背地里这么嘲你表姐,我改日讲给她听。”他笑着收住。心情既忐忑又期待。副镇长是他校友,镇长明年退休,算下来多半是这人接棒。镇政府不比新区政府,讲起来差了老远,但庙小也是庙,大有大的难处,小倒有小的活络。同样做成一件事,反更容易出头。副镇长那种个性,张扬归张扬,倒比那些滴水不漏的老兵油子要好服侍。论学历和资质,他都是冒尖的。别的不提,明年便有职称评定,心里暗自盘算,虽不是十拿九稳,到底是个盼头。这么一想,便觉得老天爷都是安排好的,这里插你一刀,那头又贴块膏药。葛家那棵大树倒了,谁知又冒出个冯茜茜,还不是事先想好的,竟是一步步无意间连起来,凑成一局好棋。

    送走舅舅,顾昕回到家,葛玥问他“聊了什么”,他道:“你舅舅同我有什么好聊的,无非是些闲话。”她道:“闲话聊这么久。”他没吭声。葛玥也不再提。借着宝宝尿湿,让他拿纸巾过来。又拿舅舅刚才的新衣服,在宝宝身上比画——“大了一点,明年这时候穿正好。”顾昕道:“老一辈买衣服,都喜欢往大里买。”两人断断续续地聊天。一会儿,苏望娣招呼两人吃午饭。说葛玥:“留你舅舅吃饭,他怎么也不肯。”葛玥道:“他还有事。”正中一碗清蒸童子鸡。苏望娣早起买的,买了两只,一只送到顾士莲那里。刚出院,手术算是成功,但还要看后期发展。桌上另有一盘糟猪爪——童子鸡刚送过去,不到两小时,高畅便又送了糟猪爪过来。“自家做的,比外面干净,阿哥阿嫂随便吃吃。”两家离得是近,但隔着一条大马路,还有小区里面七拐八绕,来回也要半小时。平常也罢了,放在这当口就有些别扭。礼尚往来,客气得过了头。猪爪其实未煮烂,糟卤里也浸得不够久,又硬又淡。顾士海尝了一口,扔回去,“再笃笃酥,晚上吃。”苏望娣道:“你妹妹生怕欠你人情。”又道,“一只童子鸡算啥,钞票怎么不见她还回来。”顾士海剜她一眼。她自知话说得有些刮三(沪语,指尴尬,不上道),讪讪的,扯下两只鸡腿,分别放在葛玥和顾昕碗里。过得片刻,只见顾昕“哎哟”一声,筷子头险些咬下来。有些仓皇地,去翻沙发上的公文包。他昨日出差回来,径直去看顾士莲,带了杭州买的一罐茶叶。中间上了个厕所,出来时见姑姑换了位子,紧挨着他的包,当时没多想,回到家把包随手一扔,也没理会,这会儿忽然醒悟——果然夹层里多了个信封,上面是顾士海的字迹:祝早日康复。打开,里面一沓崭新的钞票。顾士海见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筷子重重一放:

    “有意思啊!”

    顾士宏劝大哥:“不收就不收吧。她不收,你总不能拿刀逼着她收下。索性由她。”又笑,“谁让我们都是君子国来的,兄妹感情好,一点办法也没有。”顾士海反问:“她怎么不退你的?”顾士宏硬撑:“她本来是想退的,被我一通骂,又缩回去了。”顾士海摇头,“你当我是傻子。”顾士宏笑笑,“昕昕的不是收了?她要真闹别扭,你们父子俩一个都不会收。”顾士海停顿一下,直直地:“要是昕昕岳父没出事,他们两个住出去,再把万紫园这套卖掉,医疗费我来,那也应该的。可现在我们统共一套房子,祖孙三代,老的老小的小,总不好去抢银行。”顾士宏道:“大哥——”顾士海越说越快:“要么就像银行按揭一样,每个月还她几千块,我死了昕昕接着还,昕昕死了让宝宝还,总归还得清。”顾士宏只有苦笑,“大哥,说这个做啥——”顾士海跺脚,咬牙切齿地:“做人没意思,真正没意思。年轻时候吃苦头,年纪大了还是吃苦头。开心事情少,一眼望去都是烦恼。”顾士宏叹道:“都一样。佛家不是说了,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大哥,讲起来还是你比我好,昕昕再怎样,总归陪在身边,儿媳也不错,宝宝又可爱。一家人团团圆圆。我有什么?老婆和儿子不提了,就剩个女儿,眼看着要出国,三年五载不回来,也是假的。单留我一个。我也是六十多的人了,有时候想想,这一世过得实在没名堂——”顾士宏原意是想劝大哥,说着说着,竟真的动了情,鼻头一酸,哽咽起来。顾士海见状,便也只得说些劝慰的话:“你不要这样,我是很感激你的,这些年把老娘照顾得那么好,我倒没做过什么,全靠你。人家外头兄弟姐妹到我们这个岁数,也早各管各疏远了,我们这一大家子,三天一聚五天一碰的,热热闹闹,全是你的功劳。你比我小两岁,性子反比我沉稳,也能干,倒像家里老大了。有时候我也觉得难为情,可又说不出口,想着就一年年混过去吧,有聪明人就有笨蛋,有好人就有恶人,有吃亏就有占便宜的,做哥哥的不像哥哥,反要靠弟弟妹妹扶持。你们只当我面皮老老肚皮饱饱,可我实在也是不晓得该怎么办好了——”兄弟俩也难得这么推心置腹地讲话,虽未说尽,到底也是露了些意思。顾士海在二弟这边略坐了会儿,出来便去了顾士莲那里。信封依然塞过去。顾士莲躺在床上,不怎么吭声。全是高畅应酬着,说“阿哥你不要客气,你情况我们也晓得,黑龙江的退休工资,放在上海开销,又添了孙子,不容易的——”顾士海瞥过妹妹惨白的脸色,眼珠泛黄,到底伤元气的,看着也觉得难过。记着顾士宏方才的叮嘱“不管怎样,她是病人,吵是不能吵的”,高畅那里客气归客气,态度却强硬,应该是顾士莲再三关照的。信封推过去递过来,到后来反没了说话声音,只是手上动作。又好气又好笑。顾士海本就不善言辞,气势上也压不过,几个回合便败下来,灰溜溜地拿了信封。单这样也罢了,临走时偏又丢下一句——“早晓得把猪爪也还回来,大家清爽。”顾士莲床上听了,叫高畅:“童子鸡还没动呢,让他拿走。”顾士海窘得火起,“说说而已,我拿了猪爪吗?”顾士莲道:“童子鸡你拿回去,猪爪直接扔掉。”顾士海被呛得无语,半晌,信封往茶几上一掼,“好,那你把钞票也扔了吧!”

    晚饭时,冯晓琴听见顾士宏在一旁打电话——“那你想让他怎样呢?”劝得也乏了,说话有气无力。那头是顾士莲,虽然生病,中气却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话筒里蹦出来:“我让他怎样,我说了要让他怎样吗?”顾士宏小心翼翼地:“他也压力大——”还未说完,那头怒吼一声:“我给过他什么压力了!”惊得忙把电话拿开半尺远。声音兀自不停:“你问我想让他怎样,不如先去问他,到底想让我怎样!”随即啪的一声,重重地挂了。

    顾老太带小老虎去楼下散步。冯晓琴洗完碗,出来见顾士宏坐在沙发上发呆,苦着脸。不去打扰他,替客厅里几盆植物浇水。忽听顾士宏叹气,道“你说做人难吧”,一怔,只当他是自言自语,也不以为意。转过身,瞥见顾士宏望过来,才知刚才那话竟是对自己说的。随意嗯了一声。顾士宏摇头,“委屈啊,大家都委屈——”冯晓琴原不想搭腔的,没忍住:“我们老家,亲戚间也常有这种事,不过金额没这么大,三万五万顶多了。姑姑是一套房子,也难怪。一时冲动,后面越想越窝塞,又不好跟人家提,只好跟自己较劲。都是普通老百姓,钱是指头缝里一点点省出来的,换了那些富翁,别说一套小房子,就是一套别墅,送也就送了。我是很佩服姑姑的,还生着那样的病呢,也没把事情做到很难看。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是做不到的。”顾士宏没料到她会说这些,细辨语气,似是还有些怪自己捣糨糊和稀泥,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想这女孩是个性情中人,说话行事倒也爽快,有些爱憎分明的意思。停顿一下,便也郑重回答:“你们这一代啊,比我们这代人聪明,思路清楚,做事也果断。我们呢,其实也不是天生喜欢拖泥带水,主要是经历过的事情多,吃过苦受过罪,自然而然胆子就变小了,碰到事情不敢轻易地说好,也不敢轻易说不好。倘若是自己人,那就更为难了。你阿姐也骂过我,说我两头不帮,其实就是在帮大伯,占便宜的是他。道理我懂,但真正做起来,又不是法院,法槌一敲,说什么是什么。退一万步,就算是法院,判强制执行还可以拖着呢,更何况自己人?当然这话也不对,道理就是道理,自己人也是一样。说到底还是观念问题。你和你阿姐都是新时代女性,看我们像傻子一样——”冯晓琴听他把顾清俞与自己放在一起说,心头竟有些异样。顾士宏说下去:“就像你们这一代,都不喜欢存钱,吃光用光,说钞票留着也是贬值。道理是这样没错,可再贬值,我们也舍不得花。总想着万一出点什么事,留着应急,哪怕一百块钱到时只够买个大饼,晚一天饿死也是好的。你们是没见过饿肚子的情形。我们是见过的。心晓得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没有,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可还是不敢冒险。我们和你们,是差得最远的一代。轮到将来你们和你们的小孩,倒未必会差这么多了。”冯晓琴怔怔听着:“就算是一代人,也有差别的。肚子是没饿过,但吃稀粥和吃面包,总归也不同。至少我是舍不得把钱花光的。”顾士宏微笑道:“我也就是打个比方。”

    冯晓琴去厨房切了水果过来。两人顺势又聊下去。顾士宏说起那五万块钱:“你姑姑现在手头紧,就当是借来应急,迟些时候还你。”冯晓琴道:“我又没让她还。”顾士宏点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她那个人你也晓得。要她的命了。”冯晓琴忍不住笑,“姑姑脾气有点犟。”顾士宏嘿的一声,“你这话客气了,什么叫‘有点’,简直比牛还犟。”冯晓琴停顿一下,“过日子太犟不好,可一点不犟,那也就没意思了。人活一口气,否则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说完便觉得这话有些过头,平白无故提这些。别的不说,单单顾磊那层,又是死人又是人活一口气的,倒像故意触人心境似的。果然还是言多必失。又不是亲爹,聊什么天叹什么苦,简单应付几句便罢了——顾士宏应是也察觉了,只点头不应声。好在两人本来也不多话的,这么说说停停,也不算十分突兀。冯晓琴忖度着,既然都说了半日了,倒不如索性把该说的都说了,免得日后熄火再重新发动,耗时耗力。

    “爸爸,”她叉了一块哈密瓜,送到顾士宏面前,“——下个月,我弟弟来上海。”

    顾士宏接过哈密瓜,放进嘴里咀嚼,动作有些僵,“打工还是读书?”

    “他不是读书的料。”冯晓琴笑笑。

    顾士宏哦了一声。想起当初对顾清俞说“家里七口人,三个姓冯”,现下少了个顾磊,该是“六口人,三个姓冯”。占了一半。也不方便问细节,倘若盯着问“住哪里”,那便尴尬了。听她说下去:“‘不晚’有空房,我跟老板说好了。”略微松口气,“蛮好。”又加上一句,“你们姐弟仨齐了。”替她欢喜的口气。说到“姐弟”那两字时,心头酸了一下,人家是“仨”,这边连“俩”也凑不齐。剩下那个,转眼也要飞了。

    -->>(第 1/3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最近更新 重生2011,二本捡漏985 割鹿记 别叫我恶魔 怪谈游戏设计师 苟成圣人,仙官召我养马 红色莫斯科 他比我懂宝可梦 重生都市仙帝 那就让她们献上忠诚吧! 元始法则 我在修仙界万古长青 退下,让朕来 寒门宰相 全职剑修 死灵法师 东晋北府一丘八 我对念能力超有兴趣 别再催眠我了,反派皇女! 星空职业者 精灵,谁让他做道馆馆主的
最多阅读 母亲 着迷 海棠花下 主角罗峰吞噬星空二起源大陆 七零俏媳是知青 少有人走的路 宋焰许沁 我亲爱的法医小姐 竹马哥哥今天也很乖 宝莲灯之风流猎艳 天命守村人 隔壁机长大叔是饿狼 主角是邢棒芳华夫人 仕途:崛起之路 凤临天下 医馆笑传之毒医 张阳李玥 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 快穿大佬的宠夫日常 炮灰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