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 3/4 页)
鹭鸶鸟脑袋本来就小,转的也慢。心目中的戚淮乃是天神威严之像,下意识摇了摇细长的颈脖:“不…不是,是…是四梵天…天的白…白虎帝君那…那老祖宗让小…小的给姑娘带的。”
为了这糖人,鹭鸶还好一番闹。找不到糖人的小贩便闯进了那人的家,鸟爪摁着那人的脖子那人才肯乖乖就范。
说起来,鹭鸶大半夜的闯进小贩家惊扰了小贩和他娘子的卿卿我我,鸟爪捏着那人脖子威胁道:“做…做人…”
小贩吓得面色惨白,往地上命也不要地磕头:“做做做,小的什么都做!”
流年想再哭,可着实没了力气,心里难受非常,“戚淮那厮不要我了,话也没说就走了,还说要帮我找我义父!”
说着,流年一把将床头早已熄灭的安神香砸在地上,面有愠色骂道:“日他仙人腿腿!神仙没一个好东西!”
细瓷制的香炉应声而碎,一坛炉灰一抹一抹将地面染黑,暗藏的青烟循着初升的日光飘游而上,宛转轻佻。
那旁鹭鸶吓得没了脾气,怯生生地说:“姑…姑娘,帝君他…他老人家说了,让…让姑娘你在…在此处安心…安心等他几日,他去去便…便归。”
流年心里纠结,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委实,戚淮不和他说一声便离开不讲道义,但也没有忘了她,找了个妖怪替他传信,还不忘给她买糖人。
她没人能依靠了,自己走了估计饭都吃不上。流年精明的小脑瓜一转,姑且相信那个臭神仙。
此后两天,戚淮依旧没有回来,流年乖乖呆在客栈里。鹭鸶成了流年的小厮,流年性子顽皮,鹭鸶少不了被她折腾。
“我早点每天都要吃鸡蛋的,蒸的煮的煎的炸的各来一个。”
鹭鸶吓得鸟容失色,结巴得更厉害:“鸡…鸡鸡鸡鸡鸡子?”
“中午要吃茶叶鸡、鸽子汤、烧鹅。”流年笑得天真无邪,一双稚嫩的眸子如海棠般秾丽,在鹭鸶眼里就是活脱脱的厉鬼索命!
流年从小泡在蜜罐儿里长大。尽管家里并不富裕,阿爹阿娘却常常给她买各种好吃、好玩的,十足的溺爱,由是养成了这副三分娇蛮的性子,喜玩闹,被鹭鸶逗得咯咯笑。
“姑姑姑姑娘…”鹭鸶眼里差点就流出两行血泪来,内心悔恨莫及。早知道就不该半夜看见神光去看热闹,这样就不会被帝君抓住,就不用来伺候这个小祖宗。
有道言,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早起的鸟儿被神抓。
等到第三天午时,戚淮仍然不见踪影。流年呆不住了,闹着要出去玩。
鹭鸶脑袋笨,转了半天好像没忆起帝君是否说过可否带流年出去玩,便用喙拎着个钱袋子随她出了去。
客栈旁乃是一二层茶楼,牌匾写着方方正正的仓颉体“春风得意”四个大字。楼体仿制前朝制式呈六角形,红身黄顶,蓝瓦碧墙,内敛优雅。楼前两侧开着雅致的海棠,氤氲了茶香,来来往往的人戴着斗笠、粗筐,好不热闹。
流年好奇,踏进小楼。
她衣裳从见到戚淮那天就被换成了一袭丝绸粉襦裙,从胸口到腰际皆绣了鹅黄色的绣花,针脚细密均匀,料子轻薄柔软。
茶馆小厮见了这贵家小姐打扮的流年,后面还跟着一只鹭鸶作宠,想来也是贵客,忙引着流年到二楼上座。
“小姐来的可真是时候,恰逢我们茶主今日来兴说书,点茶入座,一听无憾。”小厮满脸堆笑。
鹭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妖气,无奈在外不敢随意说话,只得用喙推拒流年,想让她离开此处。
一个暴栗打在鹭鸶脑袋上,流年训他:“出来玩就出来玩,你怎么还想着啄我!”鹭鸶眼泪汪汪,委屈地跟着流年上座。
流年认字不多,也不认得茶种,随手指了一个茶名,“就要这个茶。”
小厮笑眯眯地离去,鹭鸶才敢凑到流年耳边说话:“姑…姑娘,这…这地邪…我们还…还是走吧。”
“哇,你听,开场啦!”惊堂木一响,一个满面流油、矮小肥硕男人挤着身子摇头晃脑地站在了桌前,手里抱了一支三弦,腿上绑一块社梨木上了场。
堂里除了流年,还有十来个客人,最前排是一个背影极美的女子。美鬓如绸缎一般垂在鹅黄色的衣上,丰腴的身形,盈盈一握的细腰窈窕非常。
似乎是察觉到流年的视线,前排的女子回眸一笑,顾盼生辉。一双儿杏仁似的眼眸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挺秀的鼻梁、嫣红的唇,可谓是沉鱼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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