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敬酒罚酒(第 2/4 页)
扭头打量着黑暗的胡同深处亮着黄灯笼的地方,相有豹一把抓住了德贝勒的胳膊,抬腿朝着那沙床子店走去:“德贝勒,这事儿一时半刻的我也跟您说不明白,您也多包涵,赶紧领着我去找到那物件,我有急用!”
被相有豹拽着胳膊一路趔趄地小跑着,德贝勒却是很有些心虚地朝着相有豹说道:“相爷,那沙床子店里歇着的可都是折箩行里的人,差不离能有十来号壮棒汉子!就咱们俩去......怕会吃亏?要不.......您再叫上俩人?”
脚下不停,相有豹头也不回地朝着越走越朝后出溜的德贝勒低叫道:“左不过就是去寻个不值钱的物件,又不是跟人抢折箩买卖,能怎么吃亏?再说了,大不了咱们多给几个钱,买还不成?”
话语声中,脚步飞快的相有豹已经拖拽着德贝勒走到了那亮着黄灯笼的沙床子店门前。
老话都说凤凰栖梧桐、麒麟饮甘露,四九城里富贵人行走坐卧的讲究排场,真要是全须全尾的显摆出来,叫寻常百姓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
就单说一个睡觉的地界,垫被那得是湖棉的,床单必定是蜀绣的,新被窝里子非得是弹过七遍的淮棉套子还得是裹着软宫缎子的被面,要不这人睡着都不踏实!
可老话还有一句,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过的罪!
四九城里那些个卖力气扛活儿的力巴们,从来都是在鸡毛小店里顶墙一溜通铺睡过去,一领苇席子下面铺着把麦草都算是讲究。那被里被面老早就瞧不出颜色,乌油油黑漆漆朝着人身上一盖,喘气都不敢用鼻子——那味儿足能熏死一头驴!
可就算是这样十来个大子儿就能住一宿的鸡毛小店,四九城里想住却又住不起的爷们拿眼睛瞧着,心里都觉着那就是皇上的寝宫了——好歹还能有个被窝张盖,大冬天的能窝里面待上一宿,那就差不离是捡回来心头一缕还阳气。
为求在十冬腊月的天儿有个能让人活命的地方,沙床子店也就这么冒了出来。
也没铺、也没盖,沙床子店的掌柜从河边弄回来些干沙子铺屋子里,差不离的再生上一炉子半红不红的煤火,好让那屋子里多少有些热乎劲。
大栅栏的力巴、卖折箩的苦哈哈,还有那各路腰里头没了银子、肚子里没了食的爷们,天一黑就抢着钻进沙床子店里,在最靠着火炉子的位置上抢一片地盘。浑身上下脱了个光溜溜地朝着勉强有点热乎劲的沙子里一钻,好歹也就能对付一夜!
到得天明时,一群赤条条的爷们从沙子里钻了出来,各自穿上勉强能挡挡风的破烂衣裳,三三两两奔了各自寻活路的地界,求一口吃食、再求几个能让自己今晚上还能睡进沙床子店的大子儿。自然也有那头天还在沙床子店里一起钻沙子的爷们,有几个晚上没来,那就是再也不会来了......
打眼瞧着被相有豹拽着胳膊走进店门的德贝勒,沙床子店的掌柜睁着一双惺忪睡眼,懒洋洋地朝着德贝勒伸出了一只巴掌:“您倒是回来得叫个快?五个大子儿......”
很是心虚地伸手指了指相有豹,德贝勒的嗓音里明显地带上了几分颤抖:“是这位爷......我们就是进去寻个人.......”
坚定地将那只巴掌伸在德贝勒面前,那沙床子店的掌柜也不说话,只是哈欠连连地摇着头,摆出了一副不给钱、没商量的架势!
从衣兜里摸出了十个大子儿放在了沙床子店掌柜的手心,相有豹拽着德贝勒撩开了那乌油油、黑漆漆的厚棉布门帘,一头扎进了铺着沙子的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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