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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米早早出门了,一直在家门口晃悠,从房门走到楼梯间,又从楼梯间走回房门。
“咔”一声,这才转过身子来。
南风和她对视一眼就败下阵来,昨晚收到的匿名消息的一点不愉悦都藏进了大醋缸里,准备满了之后再溢出来。
小姑娘穿着黑色校裤,上身却是纯白色羽绒服,拉链没拉起来,露出了长袖校服外套的红颜色。
整个小脑袋埋在围巾里,还戴上了她哥哥给她织的毛线帽,只有一双明眸望向他,满是欣喜。
他走近她一步,像平常给弟弟穿衣服一样,伸手到她的拉链上。
铁质拉链传来的凉意从指尖到手心,也不在意,轻轻一拉,拉至锁骨位置那,和围巾搭配在一块,是半天风都没露出来。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耳阔,呢喃着:“今天又突然降温了好多,都快冷死了。”
从口袋里伸出两边手,白绒绒的,戴上了一副小手套。
“伸手呀!”
他不解,但扔按着她的意思走,直到修长的五指上传来一阵暖意,他的目光才从她外套上的小棕熊转移到她的脸上。
刚刚帮她拉拉链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两个人站在楼梯间,风比电梯口那大很多,生怕她着凉了。
就伸手了。
没敢去看她眼睛,就到处乱看,希望找到一个东西转移一下乱糟糟的思绪。再找个话题把这个旖旎的气氛消散一下。
现在的他很纠结,他不知自己是该进一步,还是保持跟她胜似兄妹的感情。
我不想的程米,我想给你依靠,想要你的欢喜,不是以兄长的身份,而且,我本不是你哥哥啊。他想。
要他等到自己毕业再表明心迹,没问题。不过是几个月,自然是等得及。
学数学不仅带给他的是知识的扩展和提升,更锻炼了他,让他深知,答案来之不易。
会在刚开始下笔画辅助线的时候出错,会在思路上走弯路,会在结果快出来的时候给他临门一脚,把他踹的离答案更远。
...
可是一旦自己去了别的地方读大学,那一年,该怎么办。
体育课,课间操,视线总是轻而易举地锁定她,小姑娘总是黏着她的同桌,偏同桌又是个大咧咧的姑娘,和男生关系都直来直往。
连带着程米也经常和男生聊聊天,嬉笑打闹。
他就是很闹心,他甚至慢慢觉得自己对程米的占有欲是不是太重了。
“这什么。”他从混乱如麻的思绪中根根抽丝剥茧地把自己抽身出来,墨色的眸子看着她,讳莫如深。
他边问她,边走到电梯前按下了按键。
“暖宝宝啊!这你都不知道。”
他垂下眼睛,看着手心里嫩绿的一个扁圆的球。
“南风哥,我和你一起去学校!我要去学校准备英语竞赛,我在家妈妈要叫我陪她看电视!”
她才不会说是她自己对那个乡村爱情伦理大戏感兴趣,每次看一会资料就想出去瞄一眼。
被影响到大哭和爆笑发挥的素雅:.......早就希望你上学了。
“教室门有开吗?还是去学校图书馆?”
她和自己去学校挺好,路上还可以聊聊天,总不至于对着个手机,想说什么还找不到话题。
“等等到学校问下伯伯,看看他能不能给我开门,如果不能开教室的门我就去图书馆呗。”小姑娘边说还双手捧着一个天蓝色的球,小眼镜一眯,像偷吃蜂蜜的小熊。
“早饭呢,吃了吗?”
“你吃了吗?”
想了下自己书包小隔层的三个蛋黄派,有些纠结。
“吃过了。”
“噢噢,我还没吃呢!我准备路上吃或者到班上吃。我带了三个蛋黄派!”
两人坐上小电驴,一路上他就认真听着她在讲话,听她说过年里的趣事,听她说哪家店又有她喜欢的东西,他再给偷偷记下来。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还早,学校里只有一个年段在,特别安静。
南风停下车面对她,程米见他鼻头红彤彤的有些想笑,伸手点了点,跑到门卫那去了。
“伯伯,我能不能去班上学习啊!”她从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学生证自证身份。
曦光的门卫老伯可不只是看来往车辆,还管着班级的门锁,程米曾经见过,保安伯伯的小房间墙壁上,挂着好几大把钥匙串。
门口老伯:“高二的啊?3班?”
程米:疯狂点头,试图wink一下讨得伯伯喜欢“嗯嗯。”
门口老伯见对面的小姑娘眼睛不适还坚持读书,叹了口气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串,上面至少有十几把!戴着个老花镜找了半天的3给小姑娘。
笑着和她说:开完门把钥匙给我噢!我可记住你了!
程米:“好的好的。”
南风就见两个人蜜汁互动,大男生一个站在一旁憨憨地摸着鼻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动作。大男孩害羞了还。
然而“罪魁祸首”星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从书包里拿出了蛋黄派就开始啃,看自己旁边没人,回头问了句“南风哥你是要等同学吗?”
已经走到南风身后不到一步的林恺早早来学校补个觉,正准备黏到南风身上,就听见那个声音淡淡地说“没有同学。”
跑了...就在自己跟前,跑了....
南风拉着书包带跟在她身后,高二教学楼静的很,才是真的没人,也不知道程米自己一个在这会不会害怕。
等会第三节倒是有节体育课,老王和他们说这是他们高三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了,让他们好好珍惜。
不过嘛,老王好几次都说最后一节课,最后还是没占课,还赶着大家去操场跑一跑跳一跳的,有次他们体育课跑圈,最后一圈的时候老王呼哧呼哧跑到第一排去,老模样别提有多得瑟了。
班级的锁是那种古朴,上面生满红锈的。
“程米。”他叫她,她顿住看他。
“我先进去,你等等再进来。”
班级十几天没有通过风,进去就感觉一股憋闷。
他大步走进去,打开了教室里下面一层的全部窗户,等到散的差不多了才走回门口,小姑娘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大口咬着蛋黄派。
让他觉得自己早上吃的叉烧馒头不香了。
他笑着揉着她的脑袋和她道别,回到自己教室去了。
就见那个“忧郁”的男人坐在他的同桌的位子上补觉,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放下书包,“忧郁哥”就抬头,语气淡的一比,模仿着他来“没有同学哈。挺好,整挺好。”
明明是江南人,却一股东北大茬子味。
南风懒得理他,见他没有补觉就坐进位子里拿出一叠英语知识点开始翻阅。
“忧郁哥”小手一撑,想要作出那种“眉眼中满是风情”的样子,“浓情蜜意”地望着他。
“忧郁哥”:“洒家你在做甚?”
南风作为一个很有教养的乖孩子本来做不来翻白眼动作,但人以类聚,学着忧郁哥翻白眼的样子也翻了一个,暗搓搓的问了句:“没吃药?”
“忧郁哥”上半个身子全都趴在桌子上:“南风!你爹我饿了。”
“刚刚本来想请你吃个汉堡的!”
“因为你的一句话,奴家心里很不高兴,早饭都没吃!”
“可是你却忽略我!说没有同学!”
“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不知道我在你后面吗?”
“你.....就像个渣男。”
嘴巴像植物大战僵尸里加速了的豌豆射手,那速度,让南风一句都无法反驳。
“哦。”他也懒得说什么了,自己资料还没看完呢。而且,程米和林恺,当然是程米更重要。
“忧郁哥”听他这样一说,更是擦着空气眼泪在那抽噎,在班上的几个同学都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俩。
某腐女:“我感觉南风和林恺有......你懂的~”
某男:“恺哥也太粘人了吧,渍渍渍。”
某女:“这个cp我站了,撒娇小奶狗x霸道男总攻”
南风没有被他们赤裸裸的眼神给嗬到,不过他们说的话一字不露地进了他的耳朵,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装哭装到睡着的林恺。
握着自己的知识点走到走廊去看了。
某腐女:“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真爱!南风为了不影响恺哥睡觉,宁愿自己感受冬天的寒冷!!”
某男:“真好。”
某女:“真棒。”
南风回教室的时候林恺已经回班了,位子上坐着正主。
他放下资料,问了句“林恺搞什么?这几天早上来班上补觉?还跑我们位子上...”
王子奕铺平报纸,漫不经心:“还能为什么,天天趁我爸妈不在来我家打游戏,作业没做,大前天晚上熬夜抄呢,没调过来吧。”
这边,同桌俩目不转睛,看着报纸上的盗窃案件探讨着。
陌生人偷盗,盗的是农村里的老婆婆辛苦采茶攒来的钱。两千元。因为老婆婆不懂法,只顾着着急了,没有联系警察,子女们从市里赶回去离发现钱被偷已经过去半天了。
农村哪有闲钱去装摄像头,警察们到处寻访无果,案子一直被搁置。
“这种情况你也说不准,如果是别村的携款潜逃,很难找,主要是没有摄像头。”
王子奕点点头:“农村受限太多了,很多人没有一定的法律常识啊,如果第一时间就找警察而不是找子女,现场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更难找。”
南风食指敲着桌,“可能还是警戒心的问题,说是老婆婆出门采茶叶,家里都没人,而且那种老房子竟然还有个像天窗一样的口子.......很难不找上你。”
“这要是找到了,两千,也得判个3年以下有期徒刑了。”
两人收了报纸,起身拿出课本准备早读。
王航瞄了他们俩一眼,回头看见桌子上的91分的数学卷子,又瞄了瞄,突然感觉前面的两个人身上有一圈的佛光在闪。
噢,那大概就是学霸光环吧。
第二节下课,跑操时间。大家都会下楼跑向操场。教导主任总是会支着麦克风,一脸严肃地看着到场的班级,哪个班又迟到,哪个班又懒懒散散动作不规范。
比如此刻,老王稍微拖了一点时间,班级音响就传来那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班上的还在干什么!让到操场的人都等你们吗?”
老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四五时岁的大男人像个犯错的小男孩,挥了挥手“赶紧跑去吧。不然这周评比咋们班没名次了。”
每周都有一次评比,分高的班级不仅有流动红旗,那可是不小的荣誉呢!还有教导主任“亲切又和蔼”地表扬等很多福利。
评比的内容有早饭的藏匿程度,有早读的认真程度,还有班级的卫生情况,跑操的到场速度等等,是一次不用在学习上压倒重点班那群非人哉的pk。
大家都暗暗较劲着,至少,在每周一班会课广播通知的时候,第一名的班级都会爆发雷鸣般的欢呼声、鼓掌声,而其他班...则是默默倒喝彩。
南风捂着肚子走到老王面前,语气弱弱的“王老师,我肚子有点疼,跑操请假行吗?”
老王一听,这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之一啊,不仅成绩好,人也礼貌,全年段知道他的老师都对他欢喜的很,表现在,他们的课都是喜欢提问他。
“好,要不要去医务室?让你同桌陪你一起?”像个老父亲般贴心。
南风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看了班主任一眼“等下的体育课也想请。”
大男孩不好意思,老男孩更是宠得紧,就差没说自己的课都给他请了,“行,你看看,难受的话就去医务室好吧?”
“谢谢老师。”
捂着个肚子走到已经在走廊上的王子奕身边,松开捂着肚子的手“等等班长或者体育老师问,你就说我请假了。”
王子奕瞥了他一眼,觉得平常的乖乖崽南风被林恺王八蛋给同化了,现在都会请假了,不得了不得了。不应该再苦再痛都坚持嘛!
但还是点点头,和他一起走下楼。
看着他拿了本英语资料往高二那栋教学楼走,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己跟着大部队跑到操场雏鹰起飞去了。
而坐在教室的程米,没了手机和家庭伦理大戏的诱惑,倒是乖乖坐了大半个早上。
放假期间高一高二年段的广播没有开,如果没有外面一阵乱麻麻的走路声,她都不知道现在已经到课间操的时间了。
放下手中的资料走到教室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看着正对面的一棵大枫树。
满树红叶,好不壮观,又落了满地,像是个奇妙森林,让人想去探寻。
远远的,飘来花香,淡淡的,又像是缠绕着自己。
南风就站在楼梯口,看着小姑娘伸懒腰,看着她微微一笑,看她支着脑袋瓜看着远处发呆。
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便也不作声,靠在她身后的窗台上,等着她发现自己。
“哇!”
小姑娘才反应过来,小手指指着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又开始了攻击三连,和林恺不相上下。
脆生生地喊着:
“南风哥你怎么在这!”
“走路为什么没声音!”
“你是不是想吓我!嘿嘿,没吓着吧,我真是个小机灵。”
南风低下眸子一笑,藏住了很多不明就里的思绪。
动了吓你的想法,可是哪舍得...
“没有啦,看你那么认真欸。”他走上前与她并排站着,看着不远处的红枫。
“你怎么会过来?不是要去跑操吗?”她却侧过身子,面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