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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智哥儿订亲(全文结束)(第 2/4 页)

    “是。”赵智再垂头答应一声。

    “你既然出手,又行教训,他们又是穷人。你可记得,你大哥还在招兵。这些人出身贫寒,以后不乏好汉子。这是你该收买人心的时候,你只洒一把金子,骂上几句这就完了?”赵赦微微而笑:“儿子,以后不要白出手!老子教你功夫,是让你这样浪费的?”

    赵智有些明白,嘻嘻而笑抬起头来:“父亲当时不教导儿子,有一个小子功夫虽然不行,挨打倒是骨头硬。”把自己手抬一抬:“这不,硌伤了我的手。”

    “这不是咱们封地上,你息息性子少惹事儿。天生这爱干净,几时送你军中去,遇上连天大雨泥里滚爬,让你小子干净不起来!”赵赦含笑骂儿子:“在街上,老子要给你留几分面子。小子,你以后知趣些。”

    赵智嘿嘿:“好!”真姐儿在外面听到最后几句,也唇边有笑。推门进来劝道:“智哥儿才进学,还是个孩子,表哥你呀,认真拿他当大人看待。”

    “母亲,父亲说得对,我爱听父亲说话。”赵智护一护父亲,真姐儿嗔怪他:“我说话,你又来插口。”

    “祖母祖母,我洗出来了。”后面又来一个插口的,晋哥儿头发滴着水,只着小肚兜,小身子圆滚滚,颠颠儿的跑来:“看我的新肚兜。”

    房里人都笑,晋哥儿来到祖父身边,神气地挺一挺滚圆的小肚子:“祖父快看,姑姑给我作的。”

    赵赦一手抚着赵智,一手拍着晋哥儿圆滚滚的小肚子:“你这是西瓜吧?”晋哥儿更神气活现,手拍着小肚子:“祖父,这是大香瓜!”

    再转着头问真姐儿:“小姑姑几时回来,她最爱吃大香瓜。”赵赦看着孙子提宝华,他也对真姐儿道:“这孩子,我现在想想,不该答应她去。”

    “她就要成亲,让她单独玩一趟才什么,再说不是和别人。”真姐儿是支持女儿单独和章四去章家。赵赦道:“她说的全是傻话,什么要看到章家满意才肯嫁。这和章四单独去一回,不满意也只能这样。”

    真姐儿笑起来:“表哥你想女儿想得太过,女儿心思也想不起来。宝华是你的娇娇宝贝儿,她自幼受教导,不是心里情愿这亲事,怎么会提出去章家看一看。”

    “说得也是,我是太想她了,明华嫁得远,幸好宝华可以留下。”赵赦自己拍着额头轻叹,想一下明华,又想起来真姐儿才说的话,王爷取笑道:“表哥最疼爱的宝贝么,只有你一个。”

    晋哥儿把这话听在耳朵里,他十分的不解。见祖父母在说笑,他过去手拉着赵智小声问:“五叔,宝贝儿一向不是只有我?”

    赵智道:“是几时的事情?”晋哥儿委屈起来:“怎么,又不是我了,”赵智才要哄他,晋哥儿又咧开嘴一笑:“五叔,也不是你。”小脸色上有得色,当然晋哥儿自己不知道这叫得意。他只是觉得应该这样仰起脸来笑:“不是晋哥儿,也不是五叔叔。”

    赵赦和真姐儿听着这些话笑,晋哥儿认为这笑是夸奖他。见祖父母显得很亲热,晋哥儿再摇一摇赵智的手:“五叔,晋哥儿没有宝贝怎么办,你当我的宝贝吧。”赵智带他到房中,从床上拿出自己的布偶塞给他:“给,这个是给你的宝贝儿。”

    房中玩笑着,赵赦和真姐儿挂念的宝华,此时已经到青海。由黄河往上去,看了奔腾咆哮的源头。奔着雪山一直去,来到茂密山林的山脚下。

    这样的旅程,让宝华喜笑颜开。章四公子在山脚下让人停下来,手指着远远的雪峰道:“就是那下面,是我的家。”

    “很冷的地方?”宝华好奇地看着。章四公子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有你在,就是光线。”宝华装着听不到,见山路在前,用力打马:“驾,”她身后是一百名桃花兵,这是真姐儿挑出来,一部分给了明华,一部分给了宝华。

    今天只有一百人跟来,再后面的,是一千人精兵,这是世子赵佑一定要安排。而且沿途各州县,都有世子手谕,让他们好好接待郡主一行。

    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一天一报,把郡主的行程报给王爷和世子。章四公子对着这些兵微微一笑,拍马赶上宝华。

    行上几天,只见谷地渐入下去。山林树木中,不时有野生动物奔驰。遇到人有立即奔开,也有呆呆站在绿树下,只看着不动的。

    “有趣,和我在家里养的小鹿儿一样。”宝华不让人射猎,只图着好玩。红花紫花黄花遍地,夹在红叶绿叶黄叶白果中。

    晚上露营,火光团团围住避野兽,章四公子吹起横笛,在山林间袅袅随月,飘然而行。这一晚,笛声起来,宝华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面庞上流露着笑容,轻声道:“要是父亲在这里,可以请他月下舞剑,我父亲的剑法,是人人佩服的;要是母亲在这里,可以请她说一段故事,母亲会说许多优美的故事,我和姐姐曾听着故事入睡。”

    笛声原本是悠扬的,随着宝华的话一变,有思念之情。宝华轻轻一笑:“你刚才的就很好,不必变过来。”

    月光在山林,是幽静的皎洁。不知何处有筝声响起,先是三声拨动,打断笛声。一行护卫“唰”地一下子拔剑站起来。章四公子停下笛声,淡淡地道:“我五弟。”

    “请他出来,”宝华目不转睛看着章四公子,他面目宛如玉石雕成。父亲和兄长全是美男子,不过他们儒雅斯文,又健壮的美男子。而章四公子是单薄,有时候感觉会随风而去的灵动之美。

    这个人,很少提及他的父母家人。就是提亲,也全是他自己。宝华一定要到他家里看看,才觉得放心。

    五弟不是吗?宝华觉得再没有比自己的五弟赵智更孤拗的人。那么爱干净,又很不大像个小孩子。别的小孩子全是玩得一身是泥,智哥儿也玩,不过大多数时候,更愿意捧着他的书,不会认字的捧着母亲的画样子,父亲的画册看,是个人要夸他稳重的那一种。

    她笑得梨涡深深:“他和我五弟是不是一样?”章四公子忍不住一笑:“他不愿意出来,没有人能让他出来。”

    筝声一变,有嘈嘈之音。章四公子悠然:“出来了。”护卫们敏感地脚根一转,身子转开,眼睛齐盯着一处。

    浓郁得看不清的黑暗中,有一个人沐浴着光泽往这里来。他手中没有灯笼,身上也没有什么装饰。一袭白衣,面色苍白,手中提着一把出鞘的宝剑,这剑身水汪汪似水流动,把他全身照亮。

    宝华出神地看着,想起初见章四公子第一面时,他就是这样,面色苍白一袭白衣,身边有飞花落下,有娇童相随。

    章五公子随身只有一把宝剑,那神态那冷淡,和初见的章四一模一样。

    “哎,我在这里。”章四公子低声对宝华取笑,宝华对他嫣然:“我知道。”再回头看前面,章五公子眼中迸出古怪的神色,紧紧地盯着章四公子和宝华。

    侍女们喝斥一声:“见了郡主,快快行礼!”宝华郡主不以为意,摆一摆手:“不必。”手指一旁织金坐垫:“请坐。”

    天地间有银光一闪,章五公子手中有如碧泉的宝剑,随风舞动起来。护卫们一拥而上护住宝华:“保护郡主!”

    “不必,”宝华再说一声,这个人是来舞剑的。昔日公孙大娘舞剑,有诗人为她作歌。章五公子舞剑,宝华只是微微地笑。

    她侧头去看章四公子,章四公子明白她的意思,低声道:“我们家的人,全是气量窄的。”这话一出来,如皎龙如落花的剑光立即停下,章五公子气得脸通红,可以看出来他很想装着清高不在意,不过他的身子微微颤抖,面上不仅是火光的红,而是气成这样。

    既然他不是客人,宝华偏过头,只和章四公子说笑:“我父亲常说,剑是兵器,不是用来玩的。兵器就是杀人的利刃,不可以做别的用途。所以天底下用剑的人,只有我父亲剑法最好。”

    手中掂着一个树枝子向火的章四公子轻轻笑起来。

    没有人看章五公子,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不过这一夜,宝华睡得有些不安稳。被人请起的时候,她走进帐篷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章四公子面上看去,见他神色如常,浅笑而有生气,这才放下心。

    傍晚时,他们来到章家。月光初上,洒在开满山花的山坡上。宅院依山而建,大红门正对着山坡下。可见山后飞泉流水,冲入山下。整个宅院上,有薄薄的雾气,看上去很是神秘。

    几个书生跪在门前正在求告:“我们虔心向学,千山万水而来。”那大门内,好似再没有人。

    章四公子对宝华一笑,上前举手叩门,几声响后,有白衣童子出来,迎出章四公子,大门重又关上。

    宝华的丫头道:“郡主,这里人好生无礼。”宝华还是玩味的笑容:“且看看再说。”

    话音刚落,乐声忽起。有笛声有筝声有琴声,乐声中如对大宾。大门轻轻拉开,两队白衣人好似仙人,踏着乐声迎出。

    左边一排,全是白衣少年,章四公子排在第四位;右边一排全是少女。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冷若冰霜,目不斜视。

    为首的一个少年,看上去比章四公子要大,一揖到地,朗朗道:“奉家主之命,迎安平王之女宝华郡主。”

    月光由山花移到宝华的笑容上,出迎的人笑得不带半分烟火气,宝华郡主笑得可爱又亲切,吩咐身后人:“取座椅来,这里月光不错,我就在这里见他。”

    章四公子对她眨一眨眼,宝华比较一下,只有他才是有生气的。宝华现在知道展先生气质如仙,是怎么得来的。这里的人,只怕全餐风喝露水。

    门外求学的几个书生,羡慕得眼珠子都要出来。凡人出世,很是吸引人的眼珠。

    曲柄绣凤的华盖撑起,下面安上绣牡丹花的座椅,宝华郡主安然坐下来,对着两行还是仪态如仙,不过有些发呆的少年少女微笑:“请你们家主出来一述,这里月好花好,是说话的好地方。”

    她笑得,好似明珠有光,又似宝玉流动。长公子愕然一下,还是有礼地道:“容我回去禀报。”

    “取蜜酒来,取我的玉杯,我要破破俗气。”宝华刚才只往里看一眼,就见到雪洞似的庭院,也许是月光照得处处银白,也许是白石镶嵌得到处无暇。这无暇中,只让宝华觉得了无生气。

    小时候爱看的仙人,就是这样的住处?宝华怀念家里,怀念父母亲、兄弟姐妹一处的热闹。还有晋哥儿,他现在会跑了,吃饭站在桌子上洒得到处汤水,也让人怀念。

    悠悠月下,坐着美丽的郡主。她手执碧玉酒盏,盏中是鲜红色的葡萄美酒。在她膝下山花上,坐着唯一没有跟进去的章四公子。唇边是他的横笛,正吹着欢快的笛声。

    一个人专心地看山花想家人,一个人专心的吹横笛看宝华。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内飘飘然走出一个人。这个人年届古稀,须发银白,这里山风凉爽甚至有些冷,他还是手轻舞一把芭蕉扇,麻衣在身,脚上麻鞋踏着山花出来。

    章四公子住了笛声,跪倒在地。宝华也站起来,把酒盏交到别人手上。对来人打量一下,这才上前去行了大礼。

    她双膝跪下,诚恳地道:“请恕宝华无礼,这外面还是舒服些。”章夫子含笑,他的笑也是清冷的,扶宝华起来,再对章四公子叹道:“痴儿,你自去吧。”

    只这一句话,他转身慢慢回去,行到大门台阶上,又回头道:“安平王是人中龙凤,我辈山人,纸上谈兵耳。”

    大门缓缓合上,拜在地上的章四公子这才站起来。从来不爱变色的他眼中蓄满泪水,对宝华带泪一笑:“你还要看什么?”

    宝华取出帕子,犹豫一下,给他拭去泪水,用好听的声音问道:“我来问你,你可知道成亲后不仅是有我,还多了父亲母亲姐姐哥哥弟弟和晋哥儿?”

    这章家的人,是人人隔着一层。

    “这算是你的嫁妆吗?”章四公子问出来。宝华扑哧一笑:“我几时对你说过,要把父母写在嫁妆单子上?”

    章四公子握住她的手,月华下看上去,深情款款:“你的嫁妆是你的家人,我的聘礼是这满山的月华。宝华,”他轻声求恳:“我喜欢你温暖的家。”

    宝华再扑哧一笑,又板起脸道:“难道你不知道,父亲意欲染指你们章家,才写信让你们来求聘?”

    “知道。”章四公子眨眨眼。

    “难道你不知道,父亲一旦染指你们章家,你们家再是世外高人,也得称臣?”

    “知道。”章四公子再眨眨眼,小声道:“岳父大人如何想,我未必就听。不过要是你说,我肯定是听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姐夫顾益之因为岳父不让他纳妾背地里叹过气,而我不会,我一听到就很喜欢。”

    宝华忍不住笑:“你胡说,你离间。”

    “才没有,我给你学一学。”章四公子清一清嗓子学顾益之:“有一年他这样对我说,唉,竟然不让我纳妾,不让我纳妾,我还怎么买好明华。应该我先有无数个妾,然后为明华全散去,这样你看,好不好?他还问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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