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第 2/3 页)
他家的地属于村里的一等地,大包干时候全村抓阄抓来的。这也是他爹老周的唯一一次荣光之举,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土质肥沃,位置也好,就在通向镇里道边的山包上,站在地头,全村概貌一览无余,出村办事走亲的,外来赶脚做小生意的,在这里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周科中走上坡,把水壶一放,拿起锄头就开始铲了起来。
他希望把自己的紧张和不安,全部倾泻到脚下的黑土地里去,别再像毒蛇一样缠着自己。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升到半空,阳光也越来越毒,周科中眯起眼,抬头看看天,放下手中锄头,拎起水壶,一屁股坐在地头上,一边大口大口喝着水,一边心神不定的看着大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到镇里的年轻人,蹬着自行车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说说笑笑的声音隐隐传来,使得周科中焦躁的心理也或多或少的舒缓了一些,他年纪也才不到三十,慢慢的也被这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所感染,竟然也催生出些许激动和激情来。
心情好了就要奢侈一把,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慢慢抽出一只点燃,然后贪婪的吞吐着,咝咝有声,尽量要把每一缕烟气都慢慢在嘴巴和鼻腔里循环一遍,这让他感到无比轻松和惬意。
就在他再次抬头不经意瞟向大路的时候,远处隐约方向一个身影从镇里方向骑车疾驰而来。影影绰绰的身影头上好像还戴着一顶大盖帽,顿时,周科中心头一紧,瞪大眼睛往那瞅。
可能是派出所的或者工商所的吧,可他们现在牛气的很,出行都是吉普车、摩托车,威风凛凛的,没见哪一个是蹬着自行车来的呀。
眼看着身影越来越清晰,一团生机勃勃的绿色逐渐映入了周科中的眼帘,就好像一阵阴风朝他呼啸而来。他本来舒缓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明明就是镇上的邮递员,车子骑得贼溜,后架上耷拉着的绿色大信袋一颠一颠的。
周科中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娴熟地拐到了自己家门口。该来的还是来了,那一团炫目的绿色,彻底粉碎了他的期待和梦想,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了,“老师”二字,与他彻底无缘了。
他突然觉得浑身一点气力也没有,胸闷得够呛,甚至眼前空洞洞的,一点内容也没有。他木然的收起水壶和锄头,面无表情的往坡下走。他就想回家好好躺一会,大睡一次,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他不知怎么回到的家里。六十多岁的父亲,默坐在房角阴凉处,蔫头耷拉角的,佝偻得像一尊雕塑,浑身上下散发着衰颓之气,手中旱烟仅余一截灰烬却倔强的挺立着。母亲正在院中晾晒木耳,花白的头发在烈日的映照下显得更亮了。老婆朱艳兰在猪圈边一手往猪槽子里倒泔水,一边挥舞着木棍敲打着一头疯狂抢食的黑猪。黑猪哼哼唧唧的,算是给这个死气沉沉的院落带来一丝生机。
看到自己老公回来,朱艳兰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早就回来,知道了是咋的?”
周科中头也没抬,“哦”了一声,大步流星走进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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