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 2/3 页)
母亲也说道:“你看看你爹,大字不识一箩筐,名字都不会写。”
“你会写,你会写不也嫁给了庄稼汉,有什么用?”苏日升急道。
“那你是想孩子们跟你一样,种地、赶牲口?”叶培芸反呛道。
一家人不说话了,两个妹妹低头吃着饭,忽然门外面有人喊道:日升叔,后晌去大队场里切山药。苏云跑过去一开门,原来是贺家老二贺银龙,比苏云小一岁,也在乡里念书。
“银龙啊,来,进来吃饭。”叶母道。
“不了,我吃过了,我来是跟你家老二说后天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带点工具,学校修房子。”银龙站在门口说道。
“嗯,知道了,回去跟你爹和你爷说,我一会就去。”苏日升瞅了眼锅,放下碗筷,去舀了一大瓢凉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我先去给骡子添点草。”
“银龙,后晌去后山驼石头你去不?”苏云问道。
“去啊,等下你记得叫我。”
原来这响水湾村是个勺子形,西面高而细长,没几户人家。东面低而平坦,大部分人家都在这里。西面挨着采石坑,路宽一点,苏家打算新箍的两口窑就在这里,但是他们住的地方却是在最东头,离贺家没多远。苏占山留下了四间旧窑,院子里还有一个草料房一个牲口圈边上是茅房。以前是村里最大的宅子,现在却是最破旧的。农忙的时候大家种地,秋收以后就可以在山里打野味,挖药材,菜菌菇,县里供销社收这些山货,人们还可以补贴家用。东边一块凸起来的小山包上有一座失修的土地山神庙,破四旧的时候把土地山神放一起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村里才有人过来打扫一下。一条黄土路横贯东西,一到下雨,骡马都不好走,就这样修修补补过了好多年。修路的石头一到下大雨就被冲到东面的山脚处,索性后来也没有人再好好修理,反而东边的山脚处形成一个石头滩,人们稍微修整一下,就成了大人们洗衣服,饮牲口,小孩子嬉闹的地方,到了过年的时候村里还能在这杀猪宰羊。
苏占山的一生就留在了这不到30户人家的小山村里。父母早亡,民国年间,兵匪横行,为了活命当过伙计跑堂、跟过土匪马帮,老东家被残害后,带着东家的女儿落户于此。得益于早年的闯荡经历,兼并土地,开设马帮驼队、建立榨油作坊,他的马帮驼队有四十几头牲口,村里的李满囤、贺三仁都是他的长工,贺三仁管他的牲口,李满囤帮他打理油坊,十里八村的粮食、冬天的煤炭都是他在贩卖,饥荒年间这方圆百里都不曾饿死过人。建国后又是他的驼队帮忙修路,从县里拉回来第一趟电,很难想象五十年代能有电灯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五六年的一场风暴席卷全国,大规模的整风运动,从上刮到下,从县里乡里一直到村里,他不幸的成为了典型。戴高帽游街示众挨批斗,终于在五八年的正月十五晚上,他用自己一尺长的金烟袋抽完最后一锅烟,用尽浑身力气冲着牛棚的墙上撞了过去,烟袋杆都从后脖子上捅了出来……
往后一年占山媳妇也因病去世,留下两子,长子日升,次子月满。这苏月满去了上峪乡帮忙放羊养牲口,一直未婚。苏日升留在了响水湾,继承了他爹的老房子。后来村里的叶支书看他老实勤快,就把他已故哥哥的独女叶培芸嫁给了他。支书做的媒,村里倒也没什么闲话。
这天傍晚,叶培芸在门口做着针线活,忽然从村西头传来很大的哭腔,仔细才听清楚:培芸呀,快来看看你家日升子,怕是活不成了。她慌忙把东西一扔,大步朝着村西头跑去,一边跑一边哭:日升子,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要不这娃娃们可没个活法了……
等跑到跟前才看清是李贵媳妇。“培芸姐,日升子口吐白沫,浑身抽抽,可不知道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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