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日暮西山(第 2/4 页)
而太子?说是病重,数月后过世,还行了隆重葬礼,甚至下令让太子妃与良娣殉葬。夏薇也不敢对她多讲,甚至写了一句:“爹爹说,只是一夜间所发生之事。”夏薇下笔颇为谨慎,仿佛怕有人会偷了她的信。
连夏姑娘都用了白话,可见她根本不敢多写,若不是看在袁叶离面子上,那活泼却胆小的姑娘,早就改说别的事了。也就是当日军营之事让两人结下了情谊,否则袁叶离恐怕连一个可以问的人也无。她在京城已久,三两知己有之,然则不曾共度生死难关,都不是能说这些话的人。
病重,当真是可笑借口,太子正当盛年,不若说是受伤了还实在些。若是火葬,哪怕是直接烧了,生前曾受过多少痛苦,在暗处受过几重酷刑,永远无人知晓。想到这些,袁叶离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心沉下来以后问:“若是真的,他怎会……”
现在最重要的并非火葬,当初太子是何时下葬的也未可知。说的是数月之后,实际上如何,还是要看与卫越辰共同谋事的卫晟云。
卫晟云撩开她的发,脖颈处有温热感传来。他的声音很沉很冷,仿似坠了那道冰融中的寒雪。“是本王看着他断了气,让他入了那乱葬岗。”他又改了称呼,仿佛下意识想将自己与那个身份分隔开来。
夏季已经到了,袁叶离却觉得自己在发冷。
这话更是惊人,太子竟是这样死的!“而太子妃……确实是殉,几番寻太子而不得,最终病逝。”卫晟云不会对她说谎,更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人。太子妃与太子向来恩爱,袁叶离也见过太子妃一次,是与皇后娘娘一般的贤惠。
若说太子妃当真病逝,这话确实不假。
“见了他以后,他说要派人来徐州城。”卫晟云望向窗外,窗外正是夏季草木茂盛之景,却只让他感觉到凉意。“而实际上,他派人审问了我手下的暗卫。幸好那审问的也是我的人,他将审问之后的结果交给了我。”卫晟云苦笑,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即使没有这封信,他也已经能感受到卫越辰的态度。
袁叶离总算是听明白了——
整件事简单来说,就是卫晟云寻人以后,卫越辰疑他有诈,于是逐一审问暗卫。卫晟云没有解释清楚那些暗卫是否他的人,但也不需要了,单听审问二字,足可见卫越辰这个帝皇,根本不信任自己的兄弟。
用人却不信,这是多么的讽刺。
然而帝皇往往多疑,这是白纸黑字在史书上可见的事实。所谓高处不胜寒,正正是这个意思。离了帝心是最危险的——偏偏卫越辰不是寻常帝皇,他明明已经对卫晟云起了疑心,却还要用着他,这是何意?
难道是因为卫晟云身上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才要如此?想到这里,袁叶离失笑,看来是她想得太远了。
现在他们已然入局,下棋人是皇帝,即使他们想要逃,也逃不远。用逃这个字是夸张了些,但只有它能形容袁叶离此时此刻心中的慌乱。“你说……我们是逃,还是留下?”
卫晟云凑近袁叶离耳畔,姿势已极尽暧昧,案上书本就在袁叶离眼前,却似乎离她很远了。袁叶离清楚卫晟云的个性,他是在转移视线。于是她推开他道:“你先说,那是什么事情。”
“不重要了。明日我就会上旨,说恕难当大任,要与你云游四海,”卫晟云笑了一声:“如果卫越辰以为他上位了,就能难为本王,那也未必太儿戏了。”
所以他在婚宴中请了不少文臣,娶袁叶离更显露出他亲近文人之意,加之他离京不久,如今若要以自己手下的势力与卫越辰抗衡,绝不算是痴儿说梦。这一次见面,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卫晟云拔去袁叶离头上发簪,那碧玉簪子抽出,三千青丝落尽,一时乱了人心。
屋内一片寂静。
袁叶离觉得这件事颇为跷蹊,但她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然后她道:“这不是第一次吧?”第一次,这三个字对他们而言是与众不同的,两个活过两世的人,如今已经是第二次了。而袁叶离这样说法,显然是在暗示前生的卫越辰。
卫越辰两世都成了皇帝,如果讲的玄一点,那就是注定要坐在那个位置的,不容人反驳。可是前生卫晟云也曾被这样威胁过么?显然不。
前生的这个时候,袁叶离已经成了卫晟云的妾室,但却不曾听他说过关于朝堂上之事,原因之一是华佳琪,其二则是****。
卫晟云摇头,“不曾。”
现今情况很清楚,卫越辰在怀疑他,而出于某种现在还说不清的理由,他却将卫晟云硬生生拖回了京城。而现在,暗卫的报告,等于是告诉卫晟云,皇帝在抓他的小辫子,找他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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