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茕茕孑立(第 3/4 页)
不知为何,箬冬听着,反倒生出几许遗憾来。那一路小跑在前面的下人早就取出一大串“咣当咣当”响的钥匙,弯腰一开门,一种独属于血腥气的难闻味道扑面而来。
一个人,或者说是人形躯壳,被牢牢绑在个十字形的架子上。拴在脚上和腰上的铁链足足有水蛇那么粗,而双手手心之处,被一根长铁钉穿过手掌,嵌在身后的木架子中。
左手的铁钉周围,还留着若有若无一道细长的伤疤。
那人的头低垂着,这扭曲成一种奇怪的角度,似乎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牢狱头子点起昏黄的烛火,光影惨淡之下,那一道道或新或旧的伤疤交缠在这人的身上。
有的血迹已然干裂,像吸饱了人血的水蛭,横七竖八地趴在这人的伤口边。而旧的伤口还添着不少新伤疤,一道道皮肉翻起的口子,甚至还能看见盐粒干结的痕迹。
在伤口上泼了盐水,也还是一声不吭么?
果真是令狐的后人呵……箬先生常见的冷笑又浮现在脸上。双眼仍是紧盯着对面这毫无生气的脸,口中吩咐几个下人道:
“把她取下来。”
“是。”粗糙的长钉子被突然一下拔出,那铁边与皮肉的摩擦声响,听在周围几个弟子耳朵里,都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那人不过手腕不由自主地一颤,又重新像是没了生命的痕迹,猛然垂了下去。
就是那一颤,箬先生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随即那人被几个头子架在半空,随即猛地往地上一摔,那干枯如芦苇棒子一般的四肢重重着地,像只大虫一样扭曲着,甚至都没抬手护住眉眼,便任由自己栽在坚硬的地面,下巴上本就有的结了痂的伤痕又重新渗出了血。
箬冬走近几步,那人抬了抬眼,将来人的足迹映入眼中。
“还不肯说么?”
无人应答,瘫倒在箬先生面前的,是一片寂静。这人身上的寒意散发出来,像是一具冻得僵硬的尸体,根本看不出还有什么活人的迹象。
看见箬先生脸色沉下去,几个牢狱头子生怕自己做错了事,赶忙抬起一脚,争着抢着踢向那人瘪下去的小腹。箬先生的几个弟子还不及阻拦,便见混踢乱打,一齐落在这人身上。其用力,恐怕杀鸡宰牛还过犹不及。
这人终于微微抽搐几下,却还是不说话。
“何必呢?”箬冬口气微微缓和下来,“各门各派为什么争抢《翻雅集》,你知道其中缘故。而你的白玉箫里藏着什么,心里也一清二楚。只要把这几首谱子都原原本本写下来,掌门不会为难,原来属于你的两样东西,之后还是你的。”
听到此处,身后的安歌似乎也微微叹了口气。不过一个多月前,自己还亲眼看到胸前一震,吐血吐得没了命的样子。而如今,当初站在众人中央挥洒白玉箫的清卿,却趴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再往前,是清卿在蕊心塔之上,凝望高处天空。
那扭曲在地面上的活死人终于有了些动静,嗓子里微微吐出几个字:“不是……”
“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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